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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艾蜜莉 -【愛情診療室之一】誘惑小護士 [打印本頁]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12:05 AM     標題: 艾蜜莉 -【愛情診療室之一】誘惑小護士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10-2 01:43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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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身為愛情玩咖的譚予海決定在末日前舉辦一場狂歡,
哪知世界末日尚未來臨,他人生的末日卻先報到──
他完美的翹臀被玻璃割傷,差點讓小菊花變成向日葵!
在麻藥退去,窩囊地趴在病床時,他見到天使降臨了,
頭上沒有光圈,背上沒有翅膀,卻穿著淺粉色護士服,
她小巧的瓜子臉漾著親切的笑,聲音甜軟得像棉花糖,
他決定了,他要當隻無尾熊,和她甜蜜蜜地黏在一起!
尤佳儷很困惑,這個緊緊攀住她不放的男病患是怎樣?
先是熱情告白、送宵夜、唱情歌,還上演溫馨接送情,
嘖,新舊把妹花招都用上了,是有沒有這麼喜歡她啊?
最可惡的是他還時不時在她面前展現勻稱性感的腹肌,
面對他刻意的誘惑,向來面不改色的她也臉紅又心跳,
而且,他還老愛找她玩機智問答,她一答錯就索吻,
結果害她被吻得好習慣,唉,真是糟糕的壞習慣啊──

【出版日期】 2011/07/14
【出版社名稱】 狗屋
【書系及編號】采花1072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12:35 AM

第一章

  夜幕低垂,霓虹閃爍,為這座不夜城注入許多活力。

  隨著時間接近午夜,知名時尚夜店外停放了一整排進口跑車,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聚集在門口,喧囂嬉鬧成一片。

  裝潢高級的夜店內,綁著黑人髮辮又戴著一副黑墨鏡的DJ正播放著歐洲最新流行的電子舞曲,舞池內的男人與女人踩著微醺的步伐,隨著音樂的節拍扭動著身體,更有幾個穿著十分性感的女客,窈窕的身軀宛若一條靈活的小蛇,勾纏在外籍男客身上,極盡所能的搔首弄姿,挑惹起人類本能的欲望,空氣中散逸著一股強烈的費洛蒙氣息。

  「各位朋友,歡迎來到末日狂歡派對,現在我宣佈PARTY正式開始——」DJ持著麥克風喊道,緊接著,舞池裡的男女全歡呼尖叫。

  在吧台和包廂內的酒客們,相當有默契地高舉手邊的酒杯,齊聲大喊:「敬——世界末日!」

  拜媒體和網路所賜,原本一則毫不引人注意的「世界末日」預言,被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們渲染成全台大事,雖然沒有引起民眾恐慌,但卻給了浮世男女一個尋歡作樂的藉口。

  身為「尹威科技」研發部經理的譚予海,與旗下的工程師剛結束了長達十八個小時的程式測試,深邃的眼眸下浮現兩團暗影,剛毅的下顎泛著些許淡淡的髭須,然而這些小小的不完美非但無損於他斯文俊酷的風采,反而多了幾分浪蕩不羈的氣息,攫獲了不少夜店妹的目光。

  他穿著一襲白襯衫配上淺灰色西褲,精瘦結實的身材及胸前的肌肉將襯衫繃得硬挺。不同於一般宅男工程師的隨興與不修邊幅,譚予海特地請擔任執行長的老哥譚予澈在辦公大樓增設健身房,一來方便員工運動紓壓,二來自戀的他靠著健身練出一身媲美運動員的完美肌肉線條。

  結束工作後,此時他和一票「酒肉朋友」聚集在二樓的包廂,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舞池內柳腰輕擺的女客們。

  「嘖~~今天的妹又多又正~~」縱橫夜店多年的柯大宇目光饑渴的盯視著在舞池內性感熱舞的辣妹們,尋找今晚狂歡的目標。

  「不要擺出那副『餓』了三百年的表情好不好?」譚予海喝光杯子裡的威士卡,橫睨了友人一眼。

  「沒辦法,今晚的貨色實在太正了!」對柯大宇這匹餓狼來說,舞池裡的辣妹們猶如一塊新鮮多汁的肉——而且還是穿得很少的「肉」。

  譚予海還來不及開口,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我人在夜店……對……整個程式已經測試完畢了……什麼?你要我現在回辦公室?拜託,老哥,我已經在研發室待了十幾個小時,能不能放過我……」譚予海持著話筒,揚聲說道。「……要我參與提案會議……那不是我研發部的工作,而且你答應過我,只要我搞定『A&J』公司的軟體系統就要讓我放大假,你不能說話不算話……」譚予海持著手機跟身為執行長的大哥討價還價。

  為了這個軟體發展案,近四個月的時間,他幾乎以研發室為家,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假期,需要美酒、需要音樂,最不想要的就是工作。

  柯大宇仗著酒意以及與譚氏兩兄弟的交情,一把搶過譚予海的手機,對著話筒喊道:「譚大執行長,世界末日都要來了,還管什麼提案會議?一起加入我們的末日狂歡,把握時間及時行樂吧!」

  柯大宇喊完後索性關機,把手機放進自己的口袋,攬著好友的肩膀,走下樓。

  他們倚在吧台旁,一邊喝著啤酒,一邊隨著音樂打著節拍。

  驀地,柯大宇的目光對上了一個穿著黑色亮片低胸洋裝的女人,她眨著媚眼,賣力地扭動豐盈性感的身材,波濤洶湧的畫面足以讓在場的每位男士血脈僨張,全身百分之九十九的面積幾近癱軟。

  「那妞超辣的……」柯大宇說著。

  「她好像是剛才那幾個老外帶來的,別人的妞少惹為妙。」譚予海轉頭向調酒師要了一杯馬丁尼。

  「世界末日都要來了,還管誰是誰的妞啊!」酒精和美色早已讓柯大宇喪失理智,雙眼膠著在辣妹那對雄偉傲人的「聖母峰」上,亢奮的神情猶如要去攀登百嶽。

  舞池裡,席夢娜一邊扭擺身體,一邊搜尋著今晚的獵物,驀地,她的目光對上了倚在吧台前一名穿著白襯衫、喝著馬丁尼的型男。

  「嗨!」席夢娜主動朝吧台走去,嘴角噙著柔媚的笑。

  「嗨!」柯大宇一見辣妹主動示好,雙眸立即流露出興奮的光芒,熱情地自我介紹。「美女你好!」

  「席夢娜。」她的視線越過柯大宇的肩頭,落在身後那位斯文的型男身上,瞟見他手腕上價值不菲的名牌錶後,更顯得媚態十足。

  譚予海隔著杯緣匆匆地瞥看席夢娜一眼,暗自在心底劃個大叉。辣則辣矣,但不是他的「菜」,再者他對別人的妞兒沒啥興趣。

  他來夜店的目的就是聽聽音樂、跳跳舞、小酌幾杯,和朋友聊天打屁,放鬆心情,最忌捲入糾紛,所以對別人的女伴向來興趣缺缺。

  「我叫柯大宇。」柯大宇搭著好友的肩頭,熱絡地說道:「這是我的死黨譚予海。」

  「要不要一起跳舞?」席夢娜擺動著如水蛇般的纖腰,微醺的眼神帶著癡迷與誘惑,朝譚予海勾勾手指,扯住他的領帶,邀他一起熱舞,享受著被男人擁戴的優越感。

  「好。」柯大宇貼蹭在席夢娜的身邊,展現獨領風騷的狂野舞技。

  譚予海喝光杯中的馬丁尼,還來不及搖頭拒絕,忽有「龐然大物」從男廁裡走出來。

  一位光頭老外,身材壯碩得猶如剛從摔角台上走下來的選手,慍怒的眼底泛著戾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掄起拳頭,揍向柯大宇!

  「啊——」女客們驚慌尖叫。

  柯大宇狼狽地跌躺到地板上,哀號慘叫。

  「敢碰我的女人?fuck!我操你媽的……」光頭老外中英文交雜地迸出一連串精采的國罵,緊接著又掄起拳頭朝著譚予海揮去。

  「先生……呃……」譚予海還來不及解釋,腹部就連挨了數拳,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

  恰巧服務生推著賓客慶功用的香檳杯塔車走出來,光頭老外乘機又補了一腳,教他整個身體幾乎騰空飛了出去,撞在香檳杯塔上,玻璃登時碎裂一地!

  「啊——」慘絕人寰的淒厲叫聲倏地回蕩在室內。

  譚予海的後腦重重地撞上桌沿,接著整個身體跌躺在碎裂的玻璃上,他感覺到自己臀後那朵脆弱的小菊花正承受著殘忍的折磨……

  他的俊臉因疼痛而扭曲,迷迷糊糊地想著,網路上嘴炮大師的世界末日預言尚未成真,他人生的末日就提早到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頭部撞傷的緣故,抑或是後背傳來的巨大痛楚,總之他的視力逐漸模糊,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原本像一朵小菊花的暈黃燈泡逐漸漫漶成盛開的向日葵……

  ***

  八點二十分整,尤佳儷穿著一襲淺粉色的護士服,一頭過肩的烏黑長直髮束成俐落的馬尾,清秀的臉蛋並沒有豔麗的彩妝,僅在眼眶下搽了點遮瑕膏,蓋住疲憊的暗影,頰畔淡淡粉橘色的腮紅襯出她燦亮開朗的神情。

  她如同往常一般,在護理站和同仁開完早會、做好交班工作後,嫺熟地推著醫療車穿過長廊,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二十七歲的她,已經在「聯大醫院」服務四年多,面對醫護人員調度不足時總是主動提議加班,成為護理長心中的愛將,考績更是年年第一。

  每年醫院都會票選最佳醫護人員,尤佳儷憑著親切開朗的笑容,以及專業和藹的態度,連續三年獲選為病患心中最受歡迎的「白衣天使」。

  雖然醫護人員在一般民眾心中不像醫師,可以在第一時間給予病患治療和救援,地位也沒有醫師來得崇高,但他們卻是一群站在醫生身後默默給予支持,提供病患最完善的護理照顧,偶爾還得承受患者和家屬負面情緒和無理苛責的人。

  尤佳儷不敢說自己的工作有多偉大,但若是將醫院比喻成一台大型機器,那麼護理人員則是一個小螺絲釘,看似不重要,但缺一不可,甚至會影響整台機器的流暢運作。

  面對繁重的醫護工作,她鮮少有過怨言,反而樂在其中。她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喜歡護理站和樂融融的氣氛;喜歡被病患需要、信任的感覺;喜歡陪著患者一同並肩作戰、對抗病魔;喜歡病患康復後開懷的笑容……

  尤佳儷看著手中的資料,今早她必須負責照顧十位病患,其中有三名要送到開刀房、有五位要辦理出院,另外還新增了兩名新的病患。

  她推著換藥車來到「302」病房前,敲叩門扉後,俐落地推開門——

  「大家早安,我是今天早班的護士——尤佳儷。現在我要開始做一些例行性的檢查和發藥。」一道細柔富有朝氣的嗓音打破室內過分靜謐的氛圍。

  「302」並非一般有三、四張病床的健保病房,裡頭僅有兩張病床,牆壁上懸掛著兩台電視,還有單門冰箱和雙人沙發,提供給病患最優質舒服的醫療環境。

  枕躺在A床上的病患叫譚予海,男性,二十八歲,昨晚在夜店中鬥毆受傷被送往急診室,做完電腦斷層掃描後發現頭部有腦震盪的現象,另外後背和臀部被玻璃割傷,縫了十餘針。

  流覽完新來病患的資料後,她輕輕地扯開隔在病床間的拉簾,瞟看著趴臥在病床上、穿著藍色直紋式病袍的男人。他的身形高大精瘦,手腕上注射著點滴,從他側趴在枕頭上的側臉看來,鼻樑又挺又直,看起來五官十分立體。

  「早安。」佳儷清柔的嗓音含著一絲笑意,試圖喚醒酣眠中的男病患。

  譚予海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一位穿著淺粉色制服、臉上漾著笑容的女人立即映入他的眼簾——

  天使!

  譚予海的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雖然她的頭上沒有光圈,背上沒有翅膀,但清秀的瓜子臉上漾著一抹親切甜美的笑容。

  當她扯唇微笑時,露出一排編貝潔白的牙齒,整張小臉瞬間亮了起來,教譚予海的胸口起了一股奇異的騷動。

  她的笑容彷彿有股魔力,讓人感覺好溫暖、好親切,譚予海的心彷彿被撞了一下,視線定定地膠著在她的臉上。

  「這裡是……」譚予海喃喃地低語,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天堂,否則怎麼會看見天使呢?但臀部傳來的刺痛感旋即又將他的思緒拉回地獄。

  「醫院。」她輕笑接腔,望著他怔愣的俊臉。

  「喔。」原來他不是上了天堂,而是進了醫院,也的確見到了「天使」。

  她主動關心道:「譚先生,你還好嗎?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我……的……頭……好痛……」他扯開乾澀的唇,語帶保留地說。

  事實上,他不只頭很痛,而是全身都痛,尤其是臀部貼覆著紗布的地方,更是疼痛難當。

  「因為你的頭部有腦震盪的現象,需要留院觀察幾天。醫師有幫你開止痛藥,要吃過飯後才能服用……」佳儷掀翻著他的資料,又細心地問道:「除了頭痛還有哪裡會不舒服嗎?」

  「我……」譚予海狼狽地趴在床上,思及受傷的尷尬部位,礙於大男人的尊嚴,硬是咬牙不敢喊疼。

  昨晚可真是他人生中的世界末日,明明想喝酒紓壓的,哪知道柯大宇的好色招惹來禍端,唯一值得慶倖的是,玻璃只割傷他的後背和臀瓣,他最脆弱的「小菊花」安然無恙,沒有綻放成一朵「向日葵」,否則他的男性尊嚴將蕩然無存。

  佳儷凝看著他乾澀的嘴唇,又注意到他靠近矮櫃的左手正打著點滴,便主動拿起一根棉棒沾了點水,輕輕地擦撫著他的唇瓣。

  「幫你用棉棒沾水擦拭一下嘴唇才不會裂開,記得要補充一點水分喔。」她細心地交代著。

  譚予海定定地瞅看她,兩人之間隔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逸著淡雅的香氣,她輕柔的嗓音宛若棉花糖般又甜又軟,瑩亮的眼底閃爍著笑意,看起來可人又親切。

  難怪人家會稱護士為「白衣天使」,她體貼的舉止,教他心窩暖洋洋的,彷彿所有的疼痛都不見了。

  「現在我要先幫你量一下體溫。」她把棉棒丟進回收袋裡,又從換藥車上取出耳溫槍,貼放在他的耳朵上。

  譚予海繼續維持趴臥的姿勢,側臉望著她,心底忍不住困惑起來,明明只是量體溫而已,他的脈搏為何忽然加速,心跳愈來愈快?

  昨晚他被送往急診室,打了麻醉針,縫了十幾針也沒有像現在這麼緊張過,為何眼前這個白衣天使靠近他時,他不只緊張,還有那麼一丁點的……興奮?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瞥向地面,瞥見她的鞋尖,她穿著一雙白色平底的護士鞋,素淨的鞋面上並沒有任何裝飾,但她的腳踝非常細緻,小腿修長勻稱,讓他不禁想像著她穿上高跟鞋時的性感模樣。

  她的身材偏瘦,個頭嬌小,骨架柔弱纖麗,目測身高也許連一百六十公分都不到,最多只及他的肩頭,讓人很容易圈抱在懷裡,甚至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三十七度,很正常,沒有發燒。」量妥體溫後,她放下耳溫槍,又取出血壓計,繼續說道:「放輕鬆點,現在要幫你量血壓。」

  她將血壓計放置在床邊的矮櫃上,將壓脈帶繫綁在他的手臂,在等待的空檔,兩人的目光對上了,她注意到這個叫譚予海的病患正面比側臉還要好看,英挺的俊臉上一對眉毛又黑又濃,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樑、薄而好看的嘴唇,下顎泛著淡淡的鬍髭卻無損於他斯文的氣質,反而多了一股男性的陽剛味。

  只是他此時病懨懨的模樣不怎麼man就是了。

  譚予海望著她,她秀氣的瓜子臉上有雙慧黠的大眼睛,鬈翹濃密的睫毛,小巧挺直的鼻子,紅潤的嘴唇,五官算不上豔麗,但卻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尤其她微笑的時候,他的心跳又加速了,胸口麻麻燙燙的。

  「你叫尤佳儷?」他瞅看著她胸前的名片,試著找話題拉近彼此的距離。

  「嗯。」她含笑地點了點頭,抄下血壓器上的資料,拆開捆在他手臂上的壓脈帶。

  「尤佳儷……」他重複念了一次,發現她的名字與「尤加利」樹的諧音相同,便自以為幽默地說:「那你有沒有一個男朋友叫『無尾熊』?」

  「啊?」她一臉困惑。

  吳偉雄?

  誰啊?

  她啥時有個男朋友叫吳偉雄?這男人該不會真的腦袋撞壞了,還是認錯人了?

  「『尤加利』不是跟『無尾熊』在一起……」譚予海注意到她上揚的嘴角慢慢地垂了下來,發覺自己耍冷了,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

  她別開俏臉,懶得搭腔。

  從上了高中之後,她就沒有聽過這個笑話了,所以一時間還意會不過來。這傢伙都快三十歲了,還拿她的名字開玩笑,會不會太幼稚了?

  「哈哈哈——」驀地,一束爽朗的笑聲回蕩在靜謐的病房內,隔在兩張病床間的拉簾被扯開來,一位頭頂圓亮、只剩下幾根斑白頭髮的老伯伯介入兩人的談話。「哈……無尾熊配尤加利,這個笑話好笑欸!」

  「李伯伯,這哪裡好笑啦!」佳儷輕嗔道,嬌睨了鄰床的李伯伯一眼。

  「我覺得滿好笑的啊!」李伯伯咧嘴微笑,望了趴在病床上的譚予海一眼,激賞地說道:「年輕人,不錯,很有創意!」

  「呵呵。」譚予海尷尬地硬擠出兩聲乾笑,沒想到自己沒逗笑心目中的「天使」,反而招惹來一個無聊的阿伯。

  「人家說有緣修得同船渡,我們能住在同一間病房也算是一種緣分,不如來交個朋友吧!」李伯伯將拉簾扯到床尾,探過半個身子,口吻熱絡地說:「我的英文名字叫David Lee,就是大衛‧李,跟『大衛‧貝克漢』是同一個大衛。」

  生性樂觀、思想開明的李伯伯,為了要融入年輕族群,也替自己取了個洋名。

  「大衛‧貝克漢?」他的腦海裡掠過足球金童俊酷有型的帥臉,以及結實勻稱的運動員身材,很難將眼前這位髮鬢斑白、瘦骨嶙峋的老阿伯想像成「同一個」大衛。

  「就是那個踢足球的小貝啊!」李伯伯熱情地補充道:「還是你以為他的名字就叫貝克漢?」

  「隨便啦!」譚予海沒好氣地咕噥著,他才不管鄰床的阿伯要叫大衛還是貝克漢,就算阿伯想取名為席丹他也沒意見。

  現下譚予海的心思全都繫在這名叫尤佳儷的小護士身上,看著她嫺熟地為他量體溫、測血壓、調整點滴流量,很努力想再找話題和她攀談兩句。

  李伯伯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瞅看著譚予海狼狽的趴臥姿勢,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說道:「年輕人,看你這個姿勢,該不會是有痔瘡吧?」

  痔瘡?!

  士可殺,不可辱!

  「我才沒有痔瘡!」譚予海低吼澄清,激動得差點沒從病床上彈跳起來,他才沒有那方面的隱疾。

  光是在急診室裡,當著醫師和小護士的面前脫下褲子縫了十幾針,就已經讓他顏面盡失了,要是真的得了痔瘡,那豈不是男性尊嚴上的浩劫?

  「十個男人九個『痔』,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啦!」李伯伯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

  「阿伯,我沒有痔瘡——」

  「叫我大衛。」李伯伯打斷他的話,堅持道。

  「大衛阿伯,我是不小心在夜店被人家打傷,被玻璃劃傷後背和臀部,並不是因為痔瘡開刀住院好嗎?」為了挽回自己鐵錚錚硬漢的形象,只得耐著性子解釋。

  聽著兩人的對話,佳儷抿緊唇,硬是壓抑住想笑的衝動。她很想跟譚予海說,臀部縫了十幾針並不會比痔瘡開刀還要威武到哪裡去。

  「那你的……小菊花還好嗎?」李伯伯同情地瞟看了他一眼,光想到小屁屁被玻璃割傷的畫面就覺得痛。

  譚予海黑著一張俊臉,雙眸都快冒出火來了,沒好氣地說道:「我『那裡』沒有受傷好嗎!」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躺……」大衛阿伯很應景地哼起周傑倫的《菊花台》,而且愈唱愈順口。

  譚予海氣悶地別開臉,肉體受傷也就算了,現在連男性尊嚴都受創!

  佳儷輕咳兩聲,努力壓抑住想笑的衝動。

  身為一個專業的護理人員,絕對不能很沒同情心地拿患者的病痛開玩笑,但看到李伯伯和譚予海鬥嘴的場面實在令人不禁莞爾。

  「李伯伯,快回去躺好,你再這樣我要跟護理長說你『騷擾』病患喔!」佳儷戲謔地說,扯上病床間的拉簾。

  「是。」李伯伯安分地躺回自己的病床上,但兩隻耳朵卻豎得尖尖的,留意著鄰床的一舉一動。

  「譚先生,醫師有吩咐我要幫你背部和臀部比較淺、沒有縫合的傷口換藥。」佳儷斂去眼底的笑意,一臉正經的說。

  「換藥?」譚予海突然呆了幾秒鐘,隨即想到自己的臀部遍佈著無數個像蜈蚣形狀的醜怪傷口。要是平常,他對自己完美的倒三角身形和背肌線條相當有自信,但現在「家醜」不宜外揚啊!

  尤其站在床沿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心中的天使!

  「嗯。」佳儷走到換藥車旁,取出棉棒和藥膏。

  「那個……可以請其它的護士幫我嗎?」一向爽朗有自信的譚予海難得支支吾吾的開口。

  「什麼?」佳儷微微地揚高音量,懷疑自己聽錯了。

  跟同期的護理人員比較起來,她嬌小的身材和娃娃臉的長相曾經讓病患與家屬質疑過她的專業,但幾年下來,她早已累積出豐富的護理經驗,甚少被病患抗議或投訴過。

  「能找其它的護士幫我換藥嗎?」譚予海一臉無辜的表情。

  「為什麼?」她停住手邊的動作,瑩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譚予海,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找碴。

  「那個……我……」他俊臉一皺,對上她精利的美眸,怎麼也吐不出實情,雄壯的身軀巴不得縮成一小團,藏進被窩裡。

  「還是你擔心我會弄疼你的傷口?」她微瞇起美眸。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很沒志氣地囁嚅著。光想到要在心儀的天使面前露出那麼害羞的部位,就覺得尷尬不已啊!

  「譚先生,這裡是醫院不是飯店,我是護理人員不是服務人員,我們提供的是專業醫療照顧不是休閒娛樂,所以沒有辦法依你的個人喜好指定醫護人員。」當然,除非他掛門診就醫,那又另當別論。

  「還有,我手邊不是只有你一個病患,而是有十個病患需要我照顧,我的工作也不是推著換藥車發發藥,而是必須記錄每個患者的狀況,寫病歷報告、聯絡家屬和醫師、開會、做衛教宣傳……」她的口吻忍不住嚴肅起來,認為自己有必要跟他溝通清楚。

  她不懂譚予海為什麼要求換護理人員,但他的提議卻引發她的不悅。常有些病患老愛找醫護人員的麻煩,動不動就按床頭的警鈴,完全將護士當作私人看護使喚,老嚷著要求高品質的醫療服務。

  但偏偏現在醫護人員緊缺,扣除掉一些例行性的工作後,每位病患能得到的時間就這麼多,實在無法滿足每個人的需求。

  「對不起,我不是要增加你的困擾。」譚予海聲音低低地說,自責得只差沒把臉埋進枕頭裡。

  「那可以接受我幫你換藥了嗎?」病人有時候也跟小學生一樣,需要「教育」一下才行。

  「麻煩你了。」他溫馴地點點頭。

  「很好,這才是好病人該有的表現。」一抹親切的笑容重新回到秀氣的臉上,她走到床沿,掀起被子,輕輕地撩起他身上的病袍。「我現在要幫你的傷口做些清理,可能會有些刺痛,要忍耐一下喔!」

  她不忘細心地叮嚀兩句。

  「好……」譚予海狼狽地癱趴在病床上,感覺腰間的褲頭被拉了下來,一抹冰涼的冷空氣襲上他光裸的臀部。

  然後,她開始為他的傷口進行消毒和搽藥的工作,最後再貼上一層紗布,手指輕輕地碰觸到他的皮膚,他的心臟劇烈地怦跳,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著,羞得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能被心中的天使溫柔地「照顧」著,算不算因禍得福呢?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12:47 AM

第二章

  譚予海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痛並快樂著。

  雖然躺臥在病床上,頸間酸疼,後背和臀部縫合過的傷口也微微地刺痛著,耳邊還得忍受著鄰床大衛阿怕的聒噪,但只要能見到心中的天使——尤佳儷,所有的苦與痛就值得了。

  活了二十八年來,譚予海第一次對一個女生有這麼強烈的感覺,每當尤佳儷推著換藥車來到他的病床前,他的胸口就麻麻燙燙的,心律不整,嚴重到他懷疑自己不是腦震盪而是心肺功能出了問題。

  自從尤佳儷穿著護士服走進譚予海視線裡的那一刻起,他就捨不得移開目光,忍不住反覆地想起她。

  他不知道天堂裡的天使應該是什麼模樣,但對譚予海來說,尤佳儷就是他心中的天使。他喜歡她微笑的表情,露出一整排潔白小巧的牙齒;喜歡她替他換藥時溫柔的舉措;喜歡她耐著性子聆聽病患的抱怨;喜歡她安撫家屬時沉著溫柔的語氣……

  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時間,只需要短短的三分鐘。

  不同於先前兩天的狼狽姿態,他已經不用整天癱趴在床上,可以側躺也能下床走動了。他特地吩咐大哥譚予澈送來慣用的沐浴乳和刮鬍霜,還有手機和小筆電供他上網打發時間。

  就算是穿著寬鬆病袍、腳上的藍色條紋褲也明顯短了一截,卻依然無損譚予海的型男本色。他先刮去下顎冒出來的胡髭,雙手沾了點髮膠抓出前額劉海的線條,最後再拍了點收斂水收縮臉上的毛孔。

  本來住院對譚予海來說是件苦差事,如今醫院卻成為最甜蜜的囚房,他心甘情願被禁錮在病床上,耐心地等待心中的天使推著換藥車出現。

  譚予海側躺在床上,凝視著玻璃窗外的景色,陰灰的天空下,幾隻小麻雀飛棲在樹梢上,發出啾啾的叫聲,彷彿愛情的小鳥來報到,輕輕地騷動他的心。

  八點多,佳儷如同往常一般,推著醫療車走進來。

  「早安——」佳儷的臉上漾著甜甜的笑容,將換藥車停放在譚予海的病床前,瞟了他抓得又潮又有型的頭髮一眼,覺得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病患,倒像是要去把妹的型男。

  「早安。」他望著她,笑得靦腆,像個十七歲的大男孩。

  「今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翻了翻病歷,然後從換藥推車上取出紗布和藥膏。

  從事醫護工作四年多,佳儷在醫院裡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還沒有一個像譚予海這麼奇怪的病患,倒不是他受傷的部位太令人印象深刻,而是他望著她的眼神猶如小狗看到了大骨頭般,一副「餓」了很久的表情。

  老天,她充其量也不過是一株「尤加利」樹,哪裡像大骨頭了,有必要露出那種「饑腸轆轆」的眼神嗎?

  「還好。」他恍神,目光膠著在她甜美的臉上捨不得移開。

  「那我先幫你換藥。」她例行性地開始一天的護理工作。

  「麻煩你了。」譚予海趴臥在病床上,主動撩起上衣和褲頭,露出貼覆著紗布的臀部。即使這不是她第一次換藥,但他的耳朵還是紅了。

  他按捺住內心的悸動,努力爭取獨處的時間做「置入性行銷」介紹起自己,企圖為兩人搭起友誼的橋樑,也借此重振自己「殘花敗柳」的形象,讓她感覺到自己是有理想、有志氣、有抱負的有為青年。

  「你有在使用智慧型手機嗎?」譚予海趴臥在病床上,伸手拿起放在矮櫃上的一支銀黑色手機,指腹撫過觸控式鍵盤,小巧的螢幕上跳出幾個小視窗。

  「我是『尹威科技』的研發部經理,我們公司的業務主要是針對手機作業系統開發出跨平台的軟體、方位辨識、各種數位支援……」

  譚予海開始介紹起自己在業界的豐功偉業。

  幾年前,譚予海和譚予澈在美國攻讀碩士時,找了幾個死黨籌措資金成立了「尹威科技」,他們看准了智慧型手機的商機,從事跨平台的軟體開發與系統整合,幾年下來成績斐然,賺進了大把鈔票。

  他們兄弟倆各司其職,譚予澈交際手腕一流,擁有管理方面的長才,所以由他出任執行長一職,負責整個公司的營運;而譚予海則在高中時期接觸了電腦之後,一直對程式語言和軟體設計特別有天分,因此負起研發工作。

  「聽起來很厲害啊!」佳儷隨口讚美道。

  她思忖譚予海可能因為受傷的部位太過尷尬,又找不到話題聊,才會連自己的求學經過、創業經歷都敘述得非常詳盡,只差沒打成一份八百字的書面報告。

  「我正在寫一套新的手機遊戲軟體,非常的有趣……」譚予海愈說愈起勁,急著跟她分享成果。「如果寫成功了,我第一個拿來給你試玩好不好?」

  「謝謝你的好意,可惜我不太會玩遊戲,而且我也沒有在使用智慧型手機。」她委婉地拒絕,在傷口貼上紗布,然後脫掉橡膠手套,改替他量體溫和血壓。

  「智慧型手機有很多功能,不僅可以打電話、拍照、上網、玩遊戲,還有內建軟體可以作為導航……」譚予海滔滔不絕地介紹著智慧型手機的功能,儼然是個商品代言人。

  「量血壓的時候不要說話。」她替他綁好壓脈帶,柔聲地制止他的喋喋不休。

  「是。」他像個聽話的小學生,乖乖地閉上嘴巴。

  靜謐中,譚予海定定地望著她纖麗的身影,今早她還是像往常一樣,一頭烏黑的秀髮束成馬尾,露出優美的頸部線條,那白皙柔潤的肌膚讓人忍不住想輕咬一口。

  譚予海懷疑自己被「暮光之城」裡的吸血鬼愛德華附身了,才會產生這麼邪惡的念頭,但看著她紅潤的唇瓣和小巧的耳朵,還是令他的心跳急促了起來。

  「奇怪,你的體溫和血壓都正常,但脈搏和心跳怎麼這麼快?」佳儷看著血壓計上顯示出的資料,納悶地說。

  「我可能生病了吧。」譚予海表情無辜地說。

  如果戀愛算是一種病的話,那麼現在愛情病毒正在他的體內蔓延開來,他為她恍神,為她失眠,為她心跳加速。

  「生病?」佳儷輕愣了一下,看他臉色紅潤、精神飽滿,縫合過的傷口也沒有感染的現象,怎麼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啊!「還是測量脈搏的機器故障了?我用手量量看好了。」

  佳儷執起他的手腕,用指腹輕輕地按壓在脈搏的地方,默默地細數著他心跳的頻律次數。

  他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感覺到被壓覆住的脈搏愈跳愈快,彷彿有一股電流從她的指腹流竄到他的體內,胸臆間漲滿著奇異的感受。

  「一般正常成人一分鐘的脈搏次數為六十至一百左右,你的心跳偏快,有點不正常,我會跟醫師反應看要不要幫你做一下心電圖檢查。」對上他深邃又異常專注的眼眸,她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

  「其實那個……我是……」譚予海突地翻身下床,黝黑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表情顯得有些緊張。

  他臀部受傷的部位經過縫合後復原良好,頭暈、頭痛的症狀也逐漸減緩,主治醫師來巡診也拿著X光片向他解說過了,如果沒有出現其他異狀的話,應該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那代表——他很難再見到她了。

  「有事嗎?」佳儷旋過身,對上他高大的體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被圍困在換藥車和他精瘦結實的胸膛之間。

  她首次感受到兩人身形上的差距,尤其譚予海比起一般人還要高大,更帶給她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我……」他欲言又止,思忖著該不該趁著鄰床的大衛阿伯下樓去吃早餐的空檔,趕緊把握時間告白,但又害怕太過急躁的熱情駭住她。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他的表情看起來好緊張,連帶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謝謝你這兩天的照顧。」他邃亮的目光望著她柔潤的小臉,感覺自己快融化在她美麗的眼睛裡。

  「不客氣。」面對他的欺近,佳儷拿起手中的病歷橫阻在自己的胸前,感受到他清冽好聞的男性氣味一絲絲地沁入她的鼻端,與其他病患不同的是,在他身上嗅聞不到藥味或病氣。

  他的氣味是陽剛、帶點侵略性的,看她的目光也不像一般病患對護理人員般充滿感激,而是一種男人看待女人的熾熱眼神,使得空氣中多了幾分局促的曖昧。

  「我喜歡你……」譚予海一鼓作氣地說。

  「啊?」她呆愣愣地怔在原地,心跳漏了一拍。

  他……是在跟她告白嗎?

  「我喜歡你。」他望著她,鼓起勇氣說道:「我想當你的無尾熊,我想保護你。」

  「無尾熊?」她困惑地眨眨眼。

  「對。」他用力地點點頭,臉上露出純情的表情。「如果你是『尤加利』,我就是無尾熊。」

  譚予海認為這樣的告白富有創意又浪漫,如果再有一束玫瑰花就更完美了,但時間太過倉促,他來不及準備。

  「可惜你不姓『吳』,名字也不叫『偉雄』。」她柔柔一笑,幽默回嘴。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病患告白,但卻是最有趣的一次,只是她很難把眼前這個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想像成緊緊攀住尤加利樹的可愛無尾熊啊!

  雖然身為一個專業的護理人員是不會對自己的病患產生多餘的遐想,但面對一個俊帥有型的男人的告白,說心裡沒有一絲漣漪是騙人的。

  只是她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小女生,早過了為愛衝動的年紀,看待愛情的方式不會單純以男方的外貌和條件來決定。

  不過這個叫譚予海的男人,還不怎麼討人厭就是了。

  她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但在他炙熱的目光下,她感覺到臉頰熱熱的,小巧的耳朵還是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每個女人都像一朵姿態優雅的花兒,默默地綻放自己的風采,能被欣賞、被迷戀、被喜歡,多少會有一點優越感。

  她也一樣,期待著有人欣賞她的美麗。

  「雖然我不叫吳偉雄,但我可以為你扮成『無尾熊』。」譚予海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只要能討她歡心,就算要他穿上無尾熊的人偶裝,他也甘之如飴。

  「但是無尾熊不會保護尤加利樹,只會用嘴巴把它們全都吃進肚子裡!」大衛阿伯趿著藍色拖鞋,臂下拽著一份報紙,悠哉地從門口走了進來,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涼涼地下達結論。

  譚予海沒好氣地狠瞪了鄰床的病友一眼。沒想到這個大衛阿伯的心眼就跟他膀胱裡的結石一樣,又小又礙眼。

  他只不過昨晚不想把小筆電借給大衛阿伯玩線上麻將,沒想到這老頭子就一直記恨到現在,存心壞他好事。

  他尷尬地退開來,原本曖昧的氛圍因為大衛阿伯的攪局,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佳,我昨天看報紙有一篇副刊寫著男人對制服的迷戀,文章裡頭說制服不只是身分象徵,還包含著誘惑的符號,所以像你這種純真善良的小護士要特別小心那種人面獸心的男病患啊!」大衛阿伯冷睨了譚予海一眼,一副看穿他下流思想的模樣。

  譚予海皺著俊臉,隱忍著想碎碎念的衝動,沒想到這臭老頭居然直呼他心中的天使為小佳。

  好可愛的綽號,真的人如其名啊!

  「我才不像李春水阿伯說的那樣——」譚予海試著想解釋清楚,就怕她誤會了,但還不忘踩一下大衛阿伯的痛處。

  「叫我大衛!」大衛阿伯氣得跳腳,平生最氣人家直呼他的本名「李春水」,聽起來一點都不「潮」。

  「我是發自內心的覺得你是個好女孩——」譚予海眼角的餘光瞟到大衛阿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滿腔的純情愛慕怎麼也說不出口。

  「小佳,我吃過的鹽巴都比你吃過的白飯還多,我相信你是個好女孩,但在你面前的是不是好男孩我就不敢肯定了。」大衛阿伯目光犀利地睨了譚予海一眼,涼涼地說道。

  「我看你膀胱裡的結石累積起來也比我吃過的鹽巴還多!」譚予海眼看浪漫的告白氣氛被破壞殆盡,索性發揮毒舌功力反擊回去。

  「你!」大衛阿伯為之氣結。

  佳儷夾在一大一老兩個男人之中,努力憋著笑。

  「李伯伯,別生氣了,要是氣出高血壓怎麼辦呢?」佳儷漾著親切的笑容,安撫著老人家的脾氣。

  「要是我血壓又飆高了,就告這傢伙精神傷害!」大衛阿伯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悻悻然地走回自己的病床。

  佳儷朝著譚予海,用食指輕抵在唇間,示意要他閉上嘴巴。

  對上她甜柔的表情,譚予海的心被馴服了,恍惚地點了點頭,安分地合上嘴。

  ***

  用過午餐,吃完藥後,譚予海側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地玩起手機,點開相簿裡的檔案夾,裡頭存放著無數種佳儷穿著護士服工作的模樣,有她推著換藥車的背影、替病患換點滴的專注表情、和同事在護理站說說笑笑的模樣。

  譚予海盯著螢幕,回想著今早對她告白的畫面,他注意到她小巧的耳朵微微的紅了,看起來既可愛又害羞,那是不是代表她也對他有那麼一點感覺呢?

  望著螢幕上的身影,他笑得有點傻乎乎的,思忖著該怎麼樣才能要到她的電話號碼?

  他兀自陷在思緒裡,完全沒注意到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音由遠而近傳來,最後停留在他的病床前。

  「阿海~~」

  一道嬌滴滴的女音滑進譚予海的耳膜,打破了病房內靜謐的氛圍,他還來不及抬頭看清女訪客的長相,視線立即被一束黃橙橙的向日葵占滿。

  向日葵!

  譚予海的俊臉宛若被甩了一記耳刮子,羞憤交集,沒好氣地拍掉眼前的花束,瞪視著穿著一身銀灰色絲質洋裝的女人。

  「你誰啊?」譚予海愕然地瞅看著眼前蓄著一頭大波浪鬈髮,擁有34D傲視群雌、姣好身材的陌生女郎。

  「我是……夢娜。」女人眨眨眼,撒嬌地說:「席夢娜。」

  「席夢娜?」譚予海眼神困惑。

  席夢娜?誰啊?

  他聽都沒聽過,倒是對「席夢思」有點印象,就是他房間裡床墊的品牌。

  夢娜千嬌百媚地坐在床沿,表情無辜地望著他的俊臉,心疼地說道:「該不會那天我的前男友真的把你的腦袋給打傷了吧?秀秀……不痛……我給你呼呼喔……」她彎下身,疼惜地輕撫著他的頭。

  譚予海的臉近到快要碰觸到夢娜雄偉的「聖母峰」,鼻端彙聚著她濃郁的香奈兒五號香水,感覺到空氣愈來愈稀薄,差點沒暈眩過去。

  跟在夢娜後頭的柯大宇摘下臉上的墨鏡,一臉欣羨地望著眼前這一幕。早知道受傷住院後可以得到這些「福利」,上星期他被「大隻佬」一拳揍到地板上就不該躺下來裝死。

  那晚,柯大宇和席夢娜貼蹭在一起熱舞時,惹來她前男友傑森的醋意和怒意,最後引發成鬥毆事件,不僅讓譚予海坐上救護車,幾個人也被送進警局做筆錄。

  在警察局裡,雙方和解後,柯大宇很順利地要到夢娜的手機號碼,也約了她喝了好幾次的咖啡,哪知道美人兒表明了就是「煞」到譚予海。

  兩人談話的內容全都圍著譚予海打轉,一開始柯大宇還覺得起碼有個共同的話題,但幾次下來,也明顯感受到夢娜就是對他興趣缺缺。

  思及譚予海被扛上救護車時狼狽的模樣,柯大宇就決定把夢娜讓給他,反正女人如衣服,再找就有了,沒必要壞了兄弟情分。

  天大地大,兄弟的情分最大啊!

  「你到底是誰啊?」譚予海一把推開夢娜,重心不穩地往後躺,觸及到臀部的傷口,俊臉痛得皺成一團。

  他咬著牙,隱忍著想飆髒話的衝動。

  「你不記得我了嗎?」夢娜眨眨無辜的眼眸,轉頭望向站在床尾的柯大宇,驚慌地說道:「大宇,阿海是不是撞壞腦子了?」

  「阿海,她就是那天……讓你受傷的原因。」柯大宇簡短地交代著。

  當晚送譚予海就醫後,柯大宇主動打電話聯絡譚予澈協助辦理住院手續,而譚予澈向來對兩人進出夜店玩樂一事頗有微詞。

  這次阿海意外受傷後,譚予澈更是嚴厲警告要柯大宇別再接近阿海,他只好用簡訊表達關切之意,沒有留在醫院照顧阿海。

  由於夢娜一直纏著他追問阿海的事,直嚷著要來探病,再加上好友為了他捲入一場無妄之災,受皮肉之苦,孤孤單單地躺在病床上,合該得到一些「安慰」,所以他就帶她來了。

  譚予海凜著俊臉,瞪視眼前的「罪魁禍首」。那天在夜店裡燈光昏暗,他根本瞧不清這女人的長相,又撞傷頭部,記憶一片紊亂,光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後腦就悶悶地脹痛著。

  事後,他也懶得去回憶那晚的鬥毆衝突,就當自己流年不利犯太歲,反正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甜蜜的新寄託——尤佳儷。

  她,是他的天使、他的陽光、他的止痛劑、他心中最迷人的花……譚予海揚眸觸及席夢娜手裡那束向日葵時,俊臉倏地垮了下來,感覺臀部又傳來一陣令人難以啟齒的疼痛。

  「我買了一束向日葵要送你,喜歡嗎?」席夢娜把花捧在懷裡,表情羞答答的。「向日葵又叫做太陽花,它的花語就是勇敢追自己想要的幸福,所以我決定為了你棄『暗』投明,不再泡夜店了。當然,你要主動約我去小酌兩杯,我也會去……」

  席夢娜本來只是覺得譚予海長得又帥又有型而已,但透過柯大宇得知譚予海在「尹威科技」任職,雖然職銜為研發部經理,但實際上是公司的創辦人之一,也算得上是個老闆,完全符合她的金龜婿條件。

  為了讓譚予海感覺她是美貌與智慧兼具的女人,席夢娜特地上網查了一下向日葵的花語,乘機賣弄一下自己的深度。

  「席小姐,你會不會想太多了?」礙於有外人在場,譚予海只好忍著痛,平躺在床上,撳下床邊的按鈕,調整床頭的高度。

  他輕瞪了席夢娜一眼,這女人的腦內劇場會不會太發達了?他們之間有熟稔到這種程度嗎?

  「阿海,夢娜一直為你受傷一事耿耿於懷。」柯大宇補充道。

  席夢娜把點綴著滿天星的向日葵花束放在矮櫃上,瞟見桌上的蘋果和水果刀,立即一臉賢慧地說:「阿海,我削蘋果給你吃。」

  「不用了,你們回去吧!」譚予海下達逐客令。

  「阿海,你為了我受傷,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留下來照顧你,直到你復原為止。」席夢娜坐在椅子上,刻意交叉起雙腿,讓銀灰色裙擺縮到大腿上緣,露出一雙引人遐想的修長美腿。

  「不用了,有護士會照顧我。」譚予海毫不領情,還忙著跟席夢娜劃清界線,冷言冷語地說:「席小姐,打傷我的是那個『大隻佬』,不是你。何況這件事我已經全權交由我大哥和公司的律師負責——」

  「阿海,我已經跟我前男友說清楚了,他決定接受我們分手的事實,也不會再來糾纏我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地接受我的照顧。」席夢娜打斷他的話,將削好的一塊蘋果湊到譚予海的嘴巴前,軟軟地誘惑道:「來,張開口,吃塊蘋果。」

  對她來說,譚予海可是一塊鑲著鑽石的肥肉,說什麼都不能輕易放棄,一定要把他追到手才行。

  她在情海沉浮多年,能不能「上岸」就看這一次了。

  「我——」譚予海正想開口拒絕,但席夢娜卻順勢將蘋果塞進他的嘴裡,不容他說話。

  「來,再吃一塊。」席夢娜大獻殷勤。

  「大宇,我想休息,你們回去吧!」譚予海不悅地沉下俊臉,轉頭,再次下逐客令。

  「人家為了來探病,特地跟公司請假欸,你怎麼這樣就叫我走!」席夢娜委屈地癟起紅唇。

  「阿海,夢娜這幾天很擔心你,好歹你也把這顆蘋果吃完嘛!」柯大宇緩頰,向譚予海使了一記眼色。

  「……好,我把蘋果吃完——」譚予海話還沒有說完,夢娜旋即又塞了一塊蘋果送入他的口中。

  為了打發席夢娜,譚予海只好勉強吞下蘋果,忍受她的柔媚殷勤。

  病房的另一側,正在睡午覺的大衛阿伯被一陣窸窣的談話聲吵醒,好奇地扯開隔在兩張病床間的拉簾,瞧見一個穿得非常少的女人,正殷勤地餵譚予海吃蘋果。

  嘖嘖,穿這麼少,當這裡是屠宰場要來賣肉的嗎?

  看這個譚予海長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骨子裡卻是個斯文敗類,身邊已經有個「賣肉女」了,還趁著住院的空檔想把小護士,實在是太過分了!

  為了不讓無辜純真的小護士毀在花心玩咖的手上,大衛阿伯終於按捺不住,伸出正義的拇指朝著床頭的紅色鈕按下——

  佳儷在護理站發現病房有人按鈴,立即拿起手中的病歷,快步地穿過走廊,走進病房內。

  一進門,她即瞧見有個男人站在床沿,還有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坐在椅子上,餵著譚予海吃蘋果,兩人的互動好不甜蜜啊!

  「喔……我……那……」譚予海怔愣地瞅看著佳儷,礙於嘴裡被塞滿蘋果,只能困難地吐出幾個單音節,眼睜睜地看著心中的天使走過去。

  忽然之間,他覺得口中嚼著的不是蘋果,而是滿嘴的黃連,有苦難言啊!

  佳儷瞟了譚予海一眼,快步地走到病床的內側,清秀的臉上噙著笑容,問道:「李伯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小佳,我這個點滴的流量好像太快了,可以幫我調整一下嗎?」大衛阿伯隨口編了個理由。

  「好。」她調了調點滴的流量。

  「謝謝你。」大衛阿伯說。

  「還有什麼問題嗎?」佳儷說。

  「沒有了。」大衛阿伯搖搖頭。

  「那我先去忙了,有問題再按鈴叫我。」佳儷依然保持著笑容,挺直著背脊,經過譚予海的病床前,刻意別開臉不看他。

  她拽緊手中的病歷,快步地離開病房,心裡一股惱意油然而生。

  這個譚予海是怎樣?明明已經有女朋友了,還來向她告白,逗弄她很有趣嗎?還是想把她當作是住院養傷時的「小三」,填補正牌女朋友不在時的空虛寂寞?

  虧她還覺得他露出像小鹿斑比似的眼神時好無辜、好可愛,原來他只是披著羊皮的大色狼,真是卑鄙惡質到了極點!

  依她看,某人根本不是無尾熊,而是一頭還沒斷奶的小公牛!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12:58 AM

第三章

  下午五點多,「聯大醫院」附屬的美食街內,已經陸續出現用餐人潮,有穿著白袍的醫護人員、探病的家屬,還有一些患者。

  穿著粉色護士服的佳儷搭著電梯下樓,走進一家複合式簡餐店,不待服務生的招呼即熟門熟路地往靠窗的位子走去,瞧見穿著白色醫師袍的葉敬媛和一身淺灰色套裝的徐維琤。

  尤佳儷、葉敬媛和徐維琤三個女生在醫院附近合租了一間三十幾坪大的公寓,雖然她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因為大家上班時間不一樣,在家反而很少碰到面。

  擔任護士的佳儷,平常要輪白班、小夜和大夜班,休息和上班時間最不固定;身為直腸科醫師的葉敬媛平常除了門診之外,還得進開刀房,早出晚歸;而院長特助徐維琤則是標準的朝九晚五,但遇到院長室或醫院要籌辦活動還是得留下來加班。

  因為在家太難碰到一塊兒了,三個女生乾脆每個星期都約在醫院的餐廳碰面,一來可以借著用餐時討論家中大小事,二來能聊聊心事,聯絡彼此間的感情。

  佳儷拉開椅子入座,柔聲問道:「你們點餐了嗎?」

  「還沒。」徐維琤招來服務生,請她送上三份功能表,然後介面說道:「今天的晚餐我請客,要吃什麼儘量點。」

  佳儷和葉敬媛交換了一記眼神,三個人同居近兩年,早已摸清楚彼此的個性,通常要是徐維琤請客准沒啥好事。

  「護理站還有點事,我先走了。」佳儷很沒義氣地說,剛要起身,肩膀就被徐維琤給按住。

  「我剛剛已經跟護理長通過電話,她說你今天上白天班,早就做完交班的工作了。」徐維琤眼神犀利地瞪住她,然後又轉頭對著葉敬媛說:「你,開刀房也沒事,別想落跑。」

  「難得我們徐特助要請吃飯,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落跑呢?」葉敬媛心虛地乾笑一聲,旋即又熱絡地對佳儷說:「小佳,快點餐吧,千萬不要辜負徐大美女的好意。」

  「好。」佳儷認命地附和道,很沒志氣地屈服在徐維琤大女人的「淫威」之下。與其做無謂的掙扎,不如乘機大快朵頤一番。

  翻了翻功能表,佳儷瞧見上頭的牛排套餐,不禁聯想到幾天前在病房對她告白的那頭還沒有斷奶的「小公牛」——譚予海。

  明明已經有了女朋友了,卻還故意招惹她,跑來跟她告白,裝純情搞曖昧,真是糟糕透了!

  難道男人體內天生含有花心的基因,才會讓她接連遇到會劈腿的男人?這不禁令她想起上一段不愉快的戀情,雖然她和沈揚浩已經分手多年,單身的這些年,忙碌的工作成了她生活中所有的重心,再想起那個男人時,早已沒有太多情緒了,可是被愛情和友情雙重背叛的痛,卻還是讓她的心底留下一道無法抹滅的傷痕。

  有誰會像她這麼傻,在好友試妥婚紗、印好喜帖時,才赫然發現原來那位神秘的新郎就是自己的男人?

  也許是她的戀愛運不佳吧,才會又遇到劈腿男,不過幸好大衛阿伯按鈴要她去病房幫忙調整點滴流量,否則她差點就可能成為人人唾棄的「小三」,誤闖別人的愛情禁區了。

  佳儷暗自腹誹一番,倒不是她對於照顧了幾天的譚予海放了多深的感情,只是討厭被當傻瓜一樣的耍著玩。

  她決定把這股悶氣發洩在食物上,反正徐大美女會買單,遂開口說道:「我要一份香煎牛小排套餐。」

  「那我要羅勒奶油墨魚麵。」葉敬媛說著。

  徐維琤招來服務生點餐,順道先送上餐前麵包和飲料,兩個女生各拿起一塊香蒜麵包送入口中。

  「上星期我收到大學學姐的e-mail,她跟幾個朋友成立了一個『戀愛勿語』的婚友社,專門幫時下單身男女承辦一些有趣的婚活,與一般傳統相親不同的是,她設計的活動風格偏向歐美,昨天我去她的公司參觀過了,感覺還不錯,所以我幫你們拿了報名表。」

  佳儷和葉敬媛默契十足地交換一記眼神,就知道這女人請吃飯跟鴻門宴沒啥兩樣。

  徐維琤從包包裡取出兩份報名表放在桌上,笑咪咪地說:「像我們這種輕熟女實在不該在週末假日時宅在家裡,應該要抓緊青春的尾巴,儘快找到自己的幸福,所以我們一起去參加婚活吧!」

  「維琤,你該不會真的得了『前男友症候群』吧?」葉敬媛的美眸犀利地盯住她。

  「『經前症候群』我倒是聽過,但『前男友症候群』是什麼?」佳儷好奇地問著。

  「就是對過去的戀情割捨不下,一聽到前男友的消息就開始出現情緒低落、沮喪、歇斯底里、改變現有生活模式,莫名變得焦躁等等。」葉敬媛解釋著。

  「維琤,所以你是受到蔚醫師的刺激,才決定去參加相親聯誼活動嘍?」佳儷直率地說。

  徐維琤和外科的蔚呈韜從學生時代就開始交往,一度論及婚嫁,但在蔚呈韜遠赴美國進修後,兩人的戀情就無疾而終。

  上個月,外科江主任和蔚醫師取得聯繫,邀請他回台工作,蔚醫師在外科報到的第一天就宣佈自己有了未婚妻,兩人猜測這絕對是徐維琤想積極擺脫單身的原因。

  「少瞎猜了,誰管那姓蔚的傢伙要訂婚還是結婚!人家我只是厭倦獨身生活,想認識一些好男人不行嗎?」徐維琤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口吻酸溜溜的。

  「當然行。」佳儷直點頭。

  此時服務生為三人送上主菜,累了一整天的佳儷懶得反駁徐維琤的話,拿起刀叉俐落地切著牛肉。

  「這一餐我買單。」葉敬媛率先開口,優雅地拿起叉子捲起義大利麵,旋即開口說道:「聯誼相親的事,我沒興趣。」

  「為什麼?」徐維琤差點沒跳腳。

  「因為我不想對著陌生人一再重複無聊的自我介紹台詞——你好,我叫葉敬媛,『聯大醫院』直腸科醫師。」葉敬媛耍寶地學起某超級名模的娃娃音說:「我是打擊痔瘡的超級英雄,有任何疑難雜症歡迎掛號求診~~,啾咪~~」

  「敬媛,你幹麼妄自菲薄?搞不好你開過的肛門比蔚呈韜執刀過的腦門還多。」徐維琤撇撇嘴。

  「對啊,我看過的大腸也比你吃過的大腸蚵仔麵線多。」葉敬媛反唇相稽,優雅地捲起一團墨魚麵送入嘴裡。

  佳儷噗哧一笑,趕緊拿起紙巾捂住嘴巴,避免沒形象地將口中的牛排噴了出來。這兩個女人的對話未免太辛辣犀利了吧?

  「你……」徐維琤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完全說不贏葉敬媛,只好將目標改放在另一位室友身上。「小佳,我們一起去參加這個相親活動,到時候我們各自找到極品男,葉醫師就繼續去當打擊痔瘡的英雄。」

  「每個成功的醫師背後一定有個偉大的護士。」佳儷也學起葉敬媛,用超嗲的娃娃音說話,還淘氣地眨眨眼。「葉醫師,就讓我當你治療痔瘡時最得力的助手吧!」

  「小護士,歡迎加入打擊痔瘡的行列。」葉敬媛很有默契地和佳儷互相擊掌。

  徐維琤輕瞪了兩人一眼,旋即從包包裡取出一份檔,涼涼地說道:「前幾天院長和主任在討論南部某教學醫院正在籌組一個消化外科的癌症臨床合作組織,聽說要從我們『聯大』遴選一位醫師參與這項計畫,院長希望我能推薦一下人選——」

  「維琤,我們一起去參加婚活,擺脫寂寞單身輕熟女的身分,朝幸福人生邁進吧!」葉敬媛見風轉舵,直接抽走她手中的研究計畫簡章,並且拿起筆埋頭填寫婚友社的報名表。

  徐維琤露出得意的目光,微笑道:「小護士,你呢?」

  「我堅持單身,要相親聯誼你們自己去。」佳儷還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那我們還是老規矩,用民主的方式來決定,少數服從多數。現場有人反對小佳和我們一起去報名婚友社嗎?」徐維琤狡黠地說。

  佳儷舉起手,柔瞪了臨陣倒戈的葉敬媛一眼。

  「結果非常的清楚,一票對兩票——」徐維琤的話還沒有說完,突地,一道低沉的男音介入了她們的談話。

  「我反對!」

  三個女生循聲望去,瞧見一位帥氣有型的男人舉起右手站在桌旁,邃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佳儷。

  「譚予海!」佳儷仰起頭對上那張熟悉的俊臉,錯愕地脫口而出。

  她要不要去報名婚友社、參加聯誼活動,關這傢伙什麼事啊?他這個劈腿男有什麼資格反對啊?

  「兩位認識嗎?」徐維琤饒富興味地瞟看了兩人一眼,忽然有一種看好戲的感覺。

  「對。」譚予海認真地點頭。

  「不熟。」佳儷不悅地別開俏臉,但心底卻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感到困惑。這傢伙不是三天前就已經辦理出院了嗎?怎麼又會出現在醫院附屬的餐廳呢?

  是故意的還是巧合呢?

  他對於她們之間的談話又聽進多少呢?

  徐維琤瞟看著眼前高大的陌生男子,又盯著鼓起腮幫子一臉生悶氣的佳儷,從兩人交纏的眼神中,隱約感覺到一股男女間曖昧的角力氣氛正在蔓延。

  ***

  譚予海顧不得自己突兀的舉止會惹來多少側目,邃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噘起紅唇的佳儷。

  在出院的前一天,柯大宇帶著席夢娜來醫院探視他,不料席夢娜對他獻殷勤撒嬌的那一幕卻讓佳儷瞧見了。

  從她離開病房前臉上浮現的嫌惡神情,譚予海就知道自己被討厭了。而當他好不容易打發掉席夢娜,走到護理站想詢問她的下落時,才曉得她已經下班了。

  翌晨,另一名值班護士要譚予海辦理出院手續時,他忍不住詢問了關於佳儷的事,才曉得她輪休,他只好抱著一份惆悵的遺憾離開醫院。

  回到家後,他躺在自己舒適的席夢思大床上,腦子浮現的不是席夢娜的柔媚殷勤,而是佳儷燦爛溫暖的微笑。他很少對一個女人有這麼多感覺,這不單純只是男人與女人之間兩性的吸引力,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溫柔悸動。

  好幾次,他都想說服自己放棄追求佳儷,畢竟兩人的生活和交友圈毫無交集,對彼此的認識也不深,憑他的身價和外型,要把個超正的辣妹或模特兒也不是難事,何苦要這樣折磨自己呢?

  也許他並沒有那麼喜歡她,也許他對她的好感只是受傷後心靈脆弱產生的錯覺。

  但,每次打開手機看到她巧笑倩兮的模樣,就又激起他渴愛的心。

  譚予海黝黑深邃的眼眸彷彿藏了千言萬語,定定地鎖在佳儷清秀的嬌顏上,捨不得移開目光。

  徐維琤見狀,主動示意要他坐下。

  「坐吧!」徐維琤指著四人桌的另一個空位,恰巧是佳儷正前方的位子。

  「帥哥,你哪位?」徐維琤率先問道。

  「我是小佳先前照顧過的病人,我叫譚予海,這是我的名片。」譚予海拉開椅子入座,又從皮夾裡取出三張名片自我介紹,也學起其他病患喊她的暱稱。

  「『尹威科技』研發部經理……」徐維琤瞥了名片上的職稱,又曖昧地朝佳儷使了個眼色,思忖著眼前這斯文有型的男人莫非就是她不想去聯誼相親的原因?

  「跟你沒那麼熟,少叫得那麼親熱。」佳儷輕睨了他一眼,硬是不接過名片。

  她向來不是一個心眼小的女生,不管和同事或病患都能很快地打成一片,但光想到這傢伙的告白和三心兩意,口氣就莫名地尖銳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吃飯?」葉敬媛好奇地問。

  「我剛到樓上的護理室找……小佳……恰巧遇到了護理長,她跟我說小佳通常這個時候會在這裡和她的室友聚餐吃飯,所以我就……」譚予海輕描淡寫地帶過。

  事實上,是他帶了一束有無尾熊和金莎巧克力的玫瑰花束在護理站前徘徊,行跡可疑,引來護理長的關切,經過她的嚴苛拷問後,他終於得知她的消息。

  譚予海趕緊起身,走到佳儷身邊,將花束遞給她,然後又露出像小狗般無辜又誠實的眼神,定定地望著她,說道:「這……花是要送你的。」

  「抱歉,本人對於劈腿王送的東西沒興趣。」佳儷別開臉,冷言冷語,硬是不收下花束。

  「劈腿?」徐維琤和葉敬媛聽到關鍵字,異口齊聲,又同時轉頭瞪向譚予海。對她們來說,劈腿可是犯了愛情裡的大忌!

  「我不是劈腿王。」譚予海苦著一張俊臉,搖頭澄清道:「你誤會了,前幾天來探病的那個席夢娜不是我的女朋友。」

  「不是你的女朋友就那麼親密地餵你吃蘋果,要是你的女朋友還得了?」佳儷渾然沒發現自己的口氣聽起來非常的酸,儼然就像個吃飛醋的小女朋友。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上星期我和朋友大宇一起到夜店喝酒時認識了席夢娜,惹來她前男友的不悅,將我們痛毆一頓,我也因此受傷住院。」譚予海補充澄清道:「席夢娜是大宇想把的女生,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對她的殷勤獻好也感到很困擾。」

  「好個甜蜜的困擾啊!」佳儷口氣酸溜溜的。

  「大宇對於我受傷住院一事耿耿於懷,而席夢娜又一直向他暗示對我有好感,他才會想撮合我跟席夢娜在一起,並帶她來探病。」

  可惜,他對大宇的義氣和席夢娜的豔福均消受不起。

  出院後,他約了兩人見面,懇談一番,表明自己的感情立場,而席夢娜還算識相,懂得知難而退,決定不再糾纏他。

  「解釋這麼多幹麼?又不關我的事。」佳儷佯裝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拿起吸管,啜飲著紅茶。

  佳儷輕咬著吸管,不禁拿自己和那位叫席夢娜的女人暗自作比較。不是她對自己的外貌沒自信,而是在席夢娜面前,她頂多就是一盤「清粥小菜」,再者,男人都是肉食性動物,她不太敢相信譚予海會輕易放棄幾乎已經到嘴的那塊「肉」。

  「當然有關係。」譚予海忍不住加重語氣,深邃的眼眸望著她,顧不得身邊多了兩個電燈泡,再度坦白自己的感情。「我喜歡你,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誤會我,以為我是那種感情複雜、三心兩意的男人。」

  佳儷被囚困在那雙專注好看的目光之下,他看她的眼神彷彿帶有一股電力,讓她的心跳再度漏了數拍。

  「你才認識我幾天,就開口說喜歡我,會不會太過草率了?」佳儷皺著眉,對他的告白半信半疑。

  不是她對愛情失去信心,而是在被前男友背叛後,她對男人的承諾不再那麼死心塌地了,尤其他的態度又是如此篤定,更令她存疑。

  「我不知道你愛上一個人需要多久,但我喜歡你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譚予海墨黑的眼眸流露出濃濃的愛慕,語氣誠懇地說:「如果你願意,可以給我們一個認識彼此的機會,也許相處久了,你會發現我是一個還不錯的男人。」

  「你……我……」他低沉的嗓音擦過她的耳膜,教她小巧白皙的耳朵不平氣地泛紅,連聲音也跟著結巴。

  尤其她的兩位室友還一副饒富興味的表情,更令她羞窘不已,遑論方才他突兀的舉止也惹來不少看好戲的目光。

  徐維琤見到譚予海告白的這一幕,心底多少有些羨慕,也許她的室友根本不需要透過相親聯誼就能找到適合自己的男人。

  「譚予海,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說服我們同意你反對小佳去相親聯誼。」徐維琤驀地開口說道。

  佳儷柔瞪了好友一眼,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我,譚予海,今年二十八歲,喜歡足球、喜歡棒球、喜歡威士卡、喜歡泰國菜、喜歡Audi跑車,更喜歡一個叫尤佳儷的女孩。」譚予海從玫瑰花束裡取下一隻小巧的無尾熊,夾在她杯緣的吸管上。

  「如果你是尤加利樹,我就要當那隻緊緊攀住你的無尾熊。」他目光專注地望著她,完全當其他兩個「電燈泡」不存在。

  佳儷垂眸,凝視著夾在吸管上的可愛小無尾熊,心裡漾起了一圈甜蜜的小漣漪。

  單身的日子太久了,她早已習慣自給自足,不去依賴男人的呵護與照顧,就算一個人也不覺得孤單。

  沒有另一半討好她的時候,她可以寵愛自己,一雙高跟鞋、一件性感的洋裝、一瓶優雅的香水、一次自助旅行……只要在經濟能力許可的情況之下,這些全是她送給自己的禮物。

  但從譚予海送她的無尾熊玩偶,她卻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純情,彷彿回到十七歲懵懂初識愛情的夏天,收到即將畢業的學長送的告白玩偶,有點幼稚但卻十分甜蜜。

  「送無尾熊玩偶,你當自己只有十七歲嗎?」向來沒啥浪漫細胞的葉敬媛不解風情地說。

  「雖然我身分證上的年紀不是十七歲,但我仍然保有十七歲的純情。」譚予海篤定地說。

  窪儷的心再度為他甜蜜的告白而悸動。

  如果她再勇敢一點,就會應允他的追求。

  如果沒有席夢娜的出現,她對他的告白就不會存保留態度。

  如果不是這樣令人尷尬的時間、地點,或許她會回給他一記燦爛微笑,謝謝他欣賞她的美麗。

  「十七歲的純情有比較特別嗎?」粗神經的葉敬媛實在搞不懂為什麼不是二十歲的純情,或者是二十八歲的純情,一定要挑十七歲呢?

  「因為十七歲是會唱情歌給女朋友聽的年紀。」譚予海深邃的眼眸盈滿柔情,專注地望著佳儷,以一種寵溺的口吻說:「如果你答應我的追求,我會天天唱陳奕迅的歌叫你起床。」

  對譚予海來說,十七歲的特別是在生理與心理正處於男人與男孩之間的蛻變期,身體上的種種現象已經成熟到像個男人,但心理卻仍保有幾分男孩的純真。

  不過他不想對一個聒噪的電燈泡解釋得太清楚。

  「誰稀罕你唱的情歌,愛聽陳奕迅的歌,我不會自己設為來電鈴聲嗎?」佳儷嘴硬地替自己找台階下。

  但令她意外的是譚予海的心思竟然如此細膩,只是有一回她在查房時口袋裡的手機恰好響起,裡面設定的鈴聲剛好是陳奕迅的歌,沒想到他就注意到了。

  「有人唱給你聽跟設為來電鈴聲差很多,而且要是一整天都沒有人打電話給你,你就無法聽到他的歌了。」譚予海認真地說。

  「對啊!」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徐維琤忍不住插口說道:「你要知道,就算是陳奕迅也不見得會天天唱情歌叫自己的老婆起床。」

  徐維琤完全被譚予海純情的告自給收服,徹底倒戈。

  此時,從佳儷的包包裡傳出一首熟悉的樂音,仔細一聽,是陳奕迅的《愛情轉移》,中斷了他們的談話。

  她瞟了大夥兒一眼,尷尬地接聽起,附在手機上低聲說:「喂……是……對……我還在醫院裡……好,我現在上去……」

  她匆匆收線,對著大家說:「護理長有事找我,我先上去了。」

  佳儷用眼角餘光瞟了譚予海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花束,猶豫著該不該收下那束招搖的無尾熊金莎花束。

  「聯誼報名表還是花?你自己選一個吧。」徐維琤看著佳儷說。

  譚予海又露出像小狗般無辜的眼神看著她,瞅得佳儷的心軟了下來,於是拿起桌上的花束和夾在吸管上的那隻無尾熊玩偶,匆匆離開餐廳。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01:09 AM

第四章

  星期六上午,「聯大醫院」附屬婦幼大樓啟用典禮,邀請了院長、內外兒婦四大科主任、衛生署官員和電子平面媒體共同參加。

  負起這次活動企劃的徐維琤忙碌地穿後在一樓的大廳裡,一會兒忙著把新聞稿發給各大媒體記者,一會兒又要安排院長和官員上台致詞。

  礙於人手不足,連一些不用值班的醫護人員和其他內部行政職員也被派來支援。一樓大廳內除了長官致詞外,另外還安排了兒童劇團表演,舞台前坐了許多來看診和住院治療的小小病患。

  而在大廳入口處,除了擺滿慶賀的花籃與汽球外,還有一隻穿著玩偶裝的大型「無尾熊」被一群小朋友圍住,一邊發派糖果,一邊跟小朋友拍照。

  「護士姐姐,我要跟無尾熊拍照。」一名頭部纏著繃帶,看上去約莫五、六歲的小女生,在佳儷的陪同下一起到大廳觀看劇團表演。

  「棠棠,今天劇團表演的節目是小紅帽與大野狼,沒有無尾熊喔。」佳儷蹲下身子,放柔聲音對著自己負責的小病患說道。

  「有啊!」棠棠伸出小手指向大廳入口處說道:「護士姐姐你看,外面有一隻無尾熊,我也想跟它一起拍照。」

  佳儷循著棠棠的手指方向望去,的確看到一個人穿著無尾熊玩偶裝,正被一群小朋友圍住,從那高大身形看來,穿著玩偶裝的應該是個男人吧!

  「好啊!」佳儷牽著小棠棠走向大廳,跟著其他小朋友一起排隊跟無尾熊合照。

  隔著那套厚重的玩偶裝,佳儷隱約感覺到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望向自己。

  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感覺到那個穿著無尾熊玩偶裝的人好像正在看自己,而且那個高度和身形竟然與譚予海有幾分相似。

  自從兩個星期前,譚予海在餐廳再度向她告白後,他真摯的話語讓她平靜的心湖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甚至對愛情有那麼一點……期待。

  以前她從來不曾覺得單身生活有多寂寞,但譚予海出現之後,她的心開始起了變化,會不知不覺地等待他問候的簡訊。

  每回打開衣櫃時,望著一整排漂亮的洋裝和高跟鞋,她竟想不起上一次為了喜歡的男人費心裝扮自己是什麼心情?

  這半個月以來,他追她追得很勤。

  每星期一束夾著無尾熊玩偶的花束已經成為基本配備,在她輪值小夜班時,他一定會大方地送護理站所有的同仁一份宵夜,然後拎著他的筆電窩在附近的咖啡廳或便利商店,靜靜地等她下班,再送她回家。

  面對他刻意的討好,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但兩人的關係仍維持在友達以上,離牽手的戀人關係還有一段距離。

  不是她刻意刁難譚予海,而是她在愛裡受過傷,所以對感情的態度變得更謹慎。

  更何況,譚予海是因為在夜店捲入把妹糾紛才受傷的,好像到那種地方小酌兩杯是他的興趣,貪鮮愛玩的個性跟她擇偶的條件差異太大,更是令她對這段感情卻步的原因之一。

  「護士姐姐,輪到我們了,我要跟無尾熊拍照照~~」小棠棠扯了扯佳儷的手,興奮地喊著。

  棠棠甜軟的嗓音將佳儷的思緒拉回現實。

  「好,我幫你跟無尾熊一起合照。」佳儷漾出一抹笑容,沒想到一隻無尾熊玩偶竟會引發她那麼多感覺。

  她牽著棠棠的小手,走上一個小小的台階,讓她站在無尾熊的身邊,緊接著又取出手機,替兩人拍照。

  穿著無尾熊玩偶裝的男人,蹲下身配合小朋友的身高,一一和大家拍照,還做出好幾個耍寶的姿勢。

  「無尾熊好可愛喔~~」一群小朋友興奮地大喊著。

  佳儷拿出手機準備拍照,但透過玩偶裝上的頭套,隱約看見了一雙熟悉的黑眸,她怔愣住,目光閃爍著,心裡充滿了驚喜與感動。

  不會吧……這穿著玩偶裝的男人是譚予海?!

  拍完照後,一旁的工作人員播放起韓國知名舞曲《SORRY,SORRY》,然後穿著玩偶裝的男人以極度笨拙的姿勢大秀舞姿,惹來大家的鼓掌叫好。

  佳儷站在活動區的一角,看著他不斷的耍寶,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一個小時後,譚予海終於和最後一位小朋友拍完照,開幕活動也圓滿結束,他走往院區旁的植物園,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落寞地脫掉戴在頭上的頭套。

  三十幾度的高溫下,即使入口處稍微能吹到冷氣,但一身厚重的玩偶裝加上頭套的能見度很低,幾乎密不透風,將他熱出一身汗。

  他伸出手,拭著額頭上的汗水,隱忍著想打電話向徐維琤飆髒話的衝動。這女人實在太狡猾了,前幾天來電告訴他,醫院新院區啟用典禮會辦一個開幕記者會,到時候會邀請一些貴賓出席,要他前來擔任義工。

  為了在心儀的人面前展現俊帥絕倫的一面,前一晚譚予海就在鏡子前面試裝,特地挑選了一件淺灰色V領上衣搭配低腰半仔褲,準備大秀健身有型的「事業線」,一雪先前趴癱在病床的弱雞形象。

  哪知道一到會場,徐維琤就要他換上玩偶裝陪病童拍照跳舞,讓他有一種被耍了一頓的感覺!尤其是戴上頭套後,他在鏡子前抓了三十分鐘的髮型早已塌成一片,伴隨著汗黏貼在頭皮上,除了狼狽還是狼狽。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徐維琤還記得替他挑選了一個無尾熊玩偶裝,也算是讓他如願以償。

  驀地,一罐冰涼的可樂貼觸在譚予海的臉頰上,他錯愕地轉過頭,對上了佳儷巧笑倩兮的臉龐。

  「請你喝。」她把一罐可樂遞給他,凝看著他被燠熱天氣燻紅的臉龐,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

  不用說也知道,譚予海會來醫院擔任義工,穿上笨拙又幼稚的玩偶裝,絕對是為了討好她。

  尤其看他耐著性子一一陪著病童拍照,又是跳舞、又是耍寶的,不管他的出發點是為了什麼,但他呈現出充滿愛心的形象,讓她對他的好感度激增了不少。

  「謝謝。」譚予海以兩手接過她手中的可樂,燦爛的笑容中多了幾分傻氣。

  隔著玩偶裝的手,他撥了撥塌成一片的劉海,很努力想挽回一點點型男的形象。

  「給你擦汗。」她從口袋裡取出面紙,遞給他。

  「我沒有手指……」他尷尬地舉起穿著玩偶裝的手。

  「那我幫你吧。」她拿著面紙,轉過身,靠近他,輕輕地拭去他額頭和鬢角旁的汗水,兩人靠得很近,近到他下顎的鬍渣都清晰可見。

  他感覺到她的欺近,墨黑的眼眸定定地落在秀氣的臉上,櫻紅的嘴唇微啟著,宛若一顆紅嫩的小草莓,引誘著他去品嘗。

  兩人的目光交觸在一起,佳儷感受到自己的脈搏加速,整個人變得緊張起來,空氣中多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意識到兩人的舉止有些親密,她連忙退開來,拿起擱置在長椅旁的另一瓶可樂,試圖冷卻自己熾熱加速的心。

  「謝謝。」譚予海回給她一個自然、燦爛的笑容。

  她怯怯地垂下眸,沒有勇氣迎視他,但內心卻因為他灼熱的目光而悸動著。她意識到自己對譚予海愈來愈有感覺,也發現他們之間的吸引力像電流般流竄著。

  離開愛情的日子太久了,她竟還忘了那種為男人心動時,既曖昧又快樂的感覺。

  遇上譚予海,她好像又往愛情更靠近一步了。

  「今天謝謝你來幫忙,小朋友們都很喜歡你,也都玩得很開心。」佳儷主動將可樂的拉環拉開,遞給他。

  「那你也喜歡我嗎?」譚予海很認真地問道。

  佳儷望著他,眼底漾起笑意。

  她不笨,對愛情的感覺也不遲鈍,聽得出他的問題含著曖昧的雙關語。

  如果她說喜歡,表示他們之間跨越了友達的界線,進入戀愛關係;如果她說不喜歡,卻又口是心非。

  她乾脆拿起擱放在一旁的玩偶頭套,惡作劇般地套上他的頭,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我喜歡的是……無尾熊。」

  他怔愣了半秒鐘。

  「護理站還有事,我先回去了。等會兒開車小心一點。」她站起身,俏皮地拍了拍他的玩偶頭套,然後轉身搭著手扶梯上樓。

  譚予海隔著笨重的頭套,凝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困惑地想著,這樣算是喜歡他嗎?

  她話裡的無尾熊是指他嗎?

  還是告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

  翌日。

  譚予海又從鐵錚錚的硬漢,變成一位軟趴趴、窩躺在沙發上的弱雞。

  話說,昨天他在醫院的開幕活動裡頂著三十幾度的高溫,穿上厚重的玩偶裝,扮演無尾熊陪著院內的病童玩樂拍照,回家後就發現自己中暑了,頭昏昏沉沉的,整個人感覺很不舒服。

  他到住家附近的中醫診所讓中醫師刮痧治療後,身體舒服許多,但背部和肩頸的地方卻多了數道又紅又紫的痧點。

  他很哀怨地傳了一封簡訊給佳儷,想博取一些同情,沒想到她竟要和兩個室友一起去逛街、吃飯。

  他姿態慵懶地躺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百無聊賴地切轉著頻道,但全副心思都縈繞在佳儷的身上,反覆思忖著她到底喜不喜歡他?

  送鮮花、扮無尾熊、接送她上下班、用小點心收買她身邊的人,幾乎所有的把妹招數全都用盡了,只差沒有登報高調求愛。

  但她曖昧迂迴的態度,令他迷惘、忐忑不安,他渴望她篤定的承諾,渴望融入她的生活……

  不知不覺中,譚予海竟睡著了,直到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吵醒了睡夢中的他。

  話筒裡傳來一束熟悉甜軟的嗓音,將他身上的瞌睡蟲全都趕跑了,他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正襟危坐。

  『阿海,你在家嗎?我買了一點吃的,方便去你家看你嗎?』佳儷問道。

  「方便!當然方便!」他握著話筒,猛點頭,興奮地說:「你在哪裡?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你給我你家的住址就可以了,我應該找得到路。』佳儷說著。

  「我家在華興街8號。」

  掛完電話後,他環視室內一眼,幸好平日有鐘點清潔人員幫忙打理房子,屋內看起來還算整齊乾淨。

  十幾分鐘後,門鈴響起,譚予海從門上的貓眼往外瞧,果然看見佳儷站在走廊上。他拉開門,欠身讓她進屋。

  「請進。」譚予海臉上揚著笑容,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佳儷,捨不得移開目光。

  不同於平日的護士制服,今天她穿了一襲淺粉色的小洋裝,胸前繫著小蝴蝶結,腰間合身的剪裁襯托出纖麗玲瓏的身段,烏黑的長髮自然地垂放在胸前,整個人甜美柔媚到了極點。

  「你應該還沒有吃飯吧?」她拎著一個購物提袋站在門外,秀氣的臉上多了幾分靦腆,頓了頓又說道:「剛才我跟維琤和敬媛去聚餐,那裡的咖哩豬排還不錯,我就順道幫你帶了一份過來。」

  方才三個女生在一家知名的日式豬排店用餐,餐後,徐維琤和葉敬媛要去婚友社參加相親聯誼,而她放心不下生病的他,所以決定搭車過來探病。

  他關上門,從鞋櫃裡取出室內拖鞋遞到她的跟前。

  「謝謝。」她將手中的購物提袋遞給他,彎下腰,脫下腳上的高跟涼鞋。

  他低頭凝視著她,注意到她穿著高跟涼鞋的模樣比自己想像中還要迷人,細緻的腳踝,小巧的腳趾甲上搽著粉膚色的指甲油,令他眼底的迷戀更加的濃烈。

  「你今天看起來好漂亮喔!」譚予海發自內心地說。

  「你的意思是我平常穿制服很醜嘍?」她故意逗弄他。

  「當然不是!」他連忙搖頭,急著解釋道:「你穿制服看起來比較專業嚴肅,穿洋裝看起來很俏麗可愛。」

  「喔。」她佯裝淡定地輕哼一聲,但心底卻因為他的讚美而喜悅。

  單身的日子太久了,她早已忘記為喜歡的男人妝點打扮自己的感覺,原來她等待的就是他一聲讚美、一個迷戀的眼神。

  譚予海領著她進屋,將她帶到客廳,把放置在三人座長沙發上的抱枕移開,旋即開口問道:「小佳,你要喝咖啡、可樂,還是柳橙汁?」

  「柳橙汁好了。」她坐在沙發上,不忘叮嚀道:「提袋裡放了咖哩豬排,記得把它拿出來。」

  「好。」譚予海走入半開放式的廚房內。

  趁著譚予海拿飲料的空檔,佳儷悄悄地打量起他的家。與她們三個人合租來的公寓不同,他的房子一看就是出自設計師的巧思,挑高的天花板設計,白色漆牆配上同色系大理石瓷磚,黑色的皮質沙發和茶幾,呈現出一種簡約的時尚美感。

  矮櫃上擺放著一台大型的液晶電視、音響,還有幾輛跑車模型和電影「神鬼奇航」主角的公仔,看得出來他個性裡童心未泯的一部分。

  另一面牆則是一大片落地窗,透過玻璃帷幕可以清楚地看見台北市的地標101矗立在灰藍的天空中。

  「你家的視野好好喔。」她站在落地窗前,語氣裡有幾分欣羨。

  「還不錯,跨年的時候可以看見101大樓的煙火秀。」他倒了兩杯橙汁走到客廳,繼續說道:「平常想看夜景的時候,也可以來我這裡玩,我做菜請你吃。」

  「你會做菜?」她半信半疑。

  「我煎的牛排還不錯喔!」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絲驕傲的神色,對於自己的廚藝相當有信心。

  「喔。」她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立即應允,但心底仍然對此抱著甜蜜的期待。

  只要是女人就期待被寵愛,更何況眼前這個男人又是那麼喜歡自己,只是她多少會不安,害怕他的愛不持久,擔心他認真的程度。

  「下個星期六你有沒有空?我露一手給你瞧瞧,我的手藝絕對不是蓋的。」譚予海打鐵趁熱。

  「好啊!」她點頭道。

  「到時候你把想吃的菜全都開出來。」他咧嘴微笑。

  「你什麼時候學會煮菜的?」她好奇地問道。

  「在美國念書的時候。因為我跟大哥受夠了薯條和漢堡,剛好我們樓下的鄰居是一個在法國餐廳工作的二廚,我就跟著他學做了幾道菜。」譚予海坐在她的身側,即使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沙發的距離,但他仍舊可以嗅聞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水,深深地惹動自己的渴望。

  他凝視著她身上的小洋裝,粉色的圓裙貼覆在大腿上,讓他不禁想像著枕躺在她腿上的甜蜜感覺。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她捧起玻璃杯,輕啜了幾口橙汁,旋即又問道:「你身體感覺怎麼樣?中暑的情況有沒有好一點?」

  「昨天晚上看過中醫了,但仍然感覺頭好暈,很不舒服……」他故意支著額頭,扮起可憐。

  「很暈嗎?」她關心道。

  「嗯。」他可憐兮兮地點點頭。

  「要不要我拿白花油幫你搽一下?」她主動提議道。

  「好。」他點頭。

  她從包包裡的小化妝包內取出一小瓶白花油,搽了點在指腹上,靠近他的臉,揉按著他頭顱兩側的太陽穴。

  他的鼻端充盈她淡雅的香氣,邃亮的眼眸忍不住順著秀氣挺直的鼻樑,落在她櫻紅的小嘴上,然後他握住她的皓腕,制止她體貼的舉止。

  佳儷被他灼熱的目光給困住了,感覺到他的臉慢慢地欺近她,她宛若被迷惑住,馴順地閉上眼睛,心情既是緊張又有那麼一點興奮。

  他伸手扣住她的後頸,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熾熱的唇貼覆在她柔嫩的唇瓣上,然後帶著一絲試探意味地含住她的唇。

  她的甜美氣息在他的唇齒間漾開來,令他忍不住渴求更多,熟練地探出舌,滑入她的唇內,與她親密糾纏著。

  他的唇來來回回刷過她的唇瓣,誘哄她開啟,當他們舌尖相觸的瞬間,彷彿有一股甜蜜的電流在她的身體流竄著,既溫暖又興奮,刺激著她的感官,教她的身體軟了下,腦子一片空白。

  他愈吻愈深,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腦海閃過各種甜蜜又邪惡的想法,恨不得用自己的唇激情地探索她身體的每一處。

  他胸腔緊繃,身體宛如著了火,一股熱情欲望在體內奔竄著,教他亢奮不已。

  譚予海沒想到才一個吻而已,就將他從乖馴的小綿羊,變成邪惡的大野狼,忍不住想將她生吞入腹。

  他感覺到自己的理性與獸性在腦海裡拔河著,身體彷彿分裂成兩半,上半身置身在天堂,沉溺在她甜蜜的親吻裡;腰部以下卻置身在地獄裡,忍受著欲望之火的煎熬。

  趁著理智失控前,他推開她,與她拉開一個沙發的距離,並且拿起抱枕按壓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低著頭,不敢看她,深怕被她瞧見自己滿腦子的邪惡思想。

  唉,難怪人家會說男人是進化不完整的半獸人,她好心來探病,但他卻恩將仇報,一心想「吃」了她。

  佳儷對於他突然推開她的舉動,感到有幾分困惑。

  她撫著被吻腫的唇,思忖著,難道他不喜歡她的吻?

  他覺得兩人之間的感覺不對?

  「你……怎麼了?」她欲言又止。

  「沒事。」他自責地垂下臉,沒勇氣看她。

  「身體不舒服嗎?」她試探地問,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不要碰我!」他飛快地彈開,下意識喊道。

  話剛出口,譚予海就後悔了,他的反應好像太激烈了一點。

  「我……知道了。」她眼底掠過一絲受傷,表情有點難堪。

  也許他沒有那麼喜歡她。

  也許她的吻讓他感覺不對……

  「小佳,我不是那個意思。」譚予海抬頭迎上她的臉,心急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清楚。「那個……我不是討厭你……我……」

  「沒關係,我懂,才一個吻而已。」她故作灑脫地說:「反正談戀愛本來就講究感覺,也許之前你說喜歡我,只是一種錯覺……我懂……」

  「我不是討厭你,也不是故意推開你,其實我是在……保護你。」譚予海怕她誤會,只好硬著頭皮說。

  「保護我?」她一臉困惑。

  「因為我的『兄弟』想攻擊你。」他俊臉脹紅。

  「攻擊我?」她愈聽愈迷惑,環視室內一圈,接著說道:「屋子裡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而已嗎?還有其他人在?」

  「是……它。」譚予海站起身,拿開擋在小腹間的抱枕。

  佳儷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瞧見他硬挺的亢奮隔著衣褲巨大的突起,一副「帶槍出征」的模樣。

  「譚予海,你真是夠了!」她嬌睨了他一眼,又氣又羞。

  「呃……」他紅著臉,又把抱枕抵在下腹間。

  「還說對我有十七歲的純情,根本是十七歲的色情才對!」她柔斥道。

  「……對不起。」

  「我要回去了。」她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包。

  「不再多坐一會兒嗎?」他挽留她。

  「留下來接受你的『攻擊』嗎?」她羞紅臉嗔道。

  他啞口無言,因為事實勝於雄辯,他的「兄弟」巴不得現在就能出征。

  佳儷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後,羞窘交集地逃離他的屋子。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01:15 AM

第五章

  一個甜蜜的吻,確定了譚予海與佳儷的戀愛關係。

  對佳儷來說,雖然譚予海俊帥有型的外表看起來頗有愛情玩咖的潛力,給人一種很花心的感覺。

  但是,從初相識到曖昧期,他為愛癡傻的衝勁與執著,讓佳儷彷彿回到了青澀、初識愛情美好的十七歲。

  在他的身上,她重新體會到愛情的美好與純粹;在他那雙深邃的黑眸中,倒映著她的臉龐,彷彿她是他的唯一。

  她喜歡他對愛的篤定與坦白;喜歡他說完冷笑話後,發窘傻笑的表情;喜歡他身上淡淡的CK香水味,混著一種陽剛的性感;喜歡他尷尬時,習慣搔著太陽穴的小動作;喜歡他朗笑時,露出一整排潔白的牙齒;喜歡他眼底對她迷戀的神情;喜歡他溫暖厚實的大掌,包覆著她手心的感覺……

  雖然兩人認識到現在才兩個月的時間,但譚予海的出現喚醒了她心底對愛的渴望,他還有許多不同面向等待她去挖掘。

  也許最終真實的他和自己想像中的理想情人會有落差,但她願意與他一起互相包容、磨合,尋找屬於他們的戀愛模式。

  某個星期五,佳儷上完日班,和輪值小夜班的同事做完交班的工作後,慢步到醫院路口附近的便利商店等待譚予海。

  若是譚予海沒空接送她的話,她會自行騎機車上下班,但前幾天她的「小白」鬧脾氣,怎麼都發不動,他主動提議幫她牽去修理。

  佳儷站在路口,望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尋找著譚予海的身影。方才離開醫院時,他傳簡訊通知她已經在便利商店附近,怎麼還沒有見到人呢?

  她索性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給他。

  「你人在哪裡?我在便利商店前怎麼沒看到你呢?」她持著手機說。

  『你右手邊,兩點鐘方向。』

  佳儷照著他的指示,果然在便利商店前瞧見自己的白色摩托車,只是坐在機車座上的是個戴著安全帽、穿著高中制服的……男人。

  那高大挺拔的身形散發出一股陽剛的男性氣息,身上的淺藍色短袖襯衫被繃得硬挺,勉強只能扣上三、四顆鈕扣,隱約露出胸前令人目眩神馳的「事業線」,讓她很難將他稱為大男生。

  「譚予海,你這是在幹麼?」她輕拍他頭上印有無尾熊卡通圖案的安全帽,沒好氣地問道。

  「怎麼樣,像不像高中生?」譚予海摘下頭上的安全帽,指著胸前的學號。「這件是我高中的制服,我回家找了很久才找到。」

  「你沒事穿高中制服出來幹麼?」她的身高只及他的肩頭,目光恰巧落在他胸前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上,趕緊怯怯地移開眼。

  「證明我真的有十七歲的純情,所以我決定穿上高中制服,陪你做十件高中小情侶會做的事。」他牽起她的小手,用一種裝可愛的撒嬌口吻說著。

  自從上回的「攻擊」事件發生後,她對戀人間的親暱舉止避之唯恐不及,深怕兩人再親密一些就會「擦槍走火」。

  倒不是她排斥婚前性行為,只是兩人交往的時間還不夠長,對彼此的認識也不算深,她對他的愛多少還是帶有保留。

  並不是她不喜歡他,而是要將自己全然地交給對方,毫無保留地敞開自己,需要更多的……信任。

  在她的觀念裡,性不純粹只是激情的渴望、肉體的歡愉,還包括著信任與承諾。

  「男人不管是十七歲還是七十歲,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只差有沒有行動的『能力』而已。」她忍不住柔聲訓道。

  那天,她真的被他衝動的熱情給駭著了,有些氣惱,但還有些羞窘的愉悅,這是否意味自己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女人,不需要任何挑逗,只消一個吻就能惹動他的欲望?

  「不對,男人的下半身根本不會思考,只有『行動』的能力。」譚予海糾正她的理論,坦白地說出身為男人的看法。

  男人啊,一直以身體上多出來的雄壯「尾巴」而感到驕傲。

  「你還真坦白。」她踮起腳尖,用手指彈了彈他的額頭。

  「沒辦法,坦白就是我眾多的優點之一。」他厚著臉皮說,然後拍拍機車座墊,說道:「上車吧,我們一起去逛夜市。」

  「不要。」她撇開俏臉,拽著包包,逕自往巷子內走去。

  「為什麼不要?」譚予海推著機車,快步地跟上。「我已經幫你把『小白』修好了,換了排氣管和電池,車子的性能改善很多。」

  「太丟臉了。」她停下腳步,抬眸瞪著他。「你都幾歲了,還假扮成高中生。」

  他可以厚著臉皮穿上高中制服,但不代表她也有勇氣跟他並肩同行。

  「就當我留級很多年不行嗎?」他又露出像小狗般無辜又無奈的眼神,本來是想給她一個浪漫的驚喜,但看她的表情,自己好像搞砸了。

  「你戴上安全帽後,人家只會以為你是『發育過剩』的高中生,會以為我誘拐未成年少男。」她柔訓道。

  雖然他的身材和長相,離未成年少男有一段很遙遠的距離。

  「我們小佳長得那麼純真可愛,怎麼可能會有犯罪嫌疑?明明是我看起來比較邪惡,一看就是會誘惑小護士……」他執起她的手,湊在臉上,裝可愛地說。

  「你真的很厚臉皮欸!」她嬌嗔道,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麼喜歡撒嬌,但心底卻感覺好甜蜜。

  「沒辦法,我『四維』少一維。」他繼續和她拌嘴。

  「四維?」她困惑地皺起眉。

  「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他眼皮低垂,用著可憐兮兮的口吻說:「因為我的國文老師常常請假,所以我只學到禮義廉,不知道恥怎麼寫。」

  「你……」她終於被他逗笑開來。

  「小佳姐姐,請你好好『調教』我一番吧!」他繼續裝可愛,逗著她。

  「譚予海,夠了喔!」她完全拿他沒轍,深怕兩人再鬥嘴下去,會招惹來行人異樣的目光,尤其這裡離她上班的醫院那麼近,不知情的人搞不好真會以為她和高中生在路邊打情罵俏呢!

  「安全帽給我。」佳儷說道。

  譚予海拿起另一頂印有無尾熊卡通圖案的白色安全帽,體貼地替她戴上、扣上扣環。

  為了弄到這兩頂情侶安全帽,譚予海可是費了一番功夫。

  他找了數十家機車用品店,一直沒看到喜歡的無尾熊圖案,最後只好央求公司的美術設計替他繪製了一張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的卡通圖案,印製在白色的安全帽上。

  當下收到這款安全帽時,她完全感受得到譚予海的用心與討好。

  因為他不只將安全帽印上無尾熊圖案,甚至把這款圖案製成貼紙,又到無印良品買了好多文具與小日用品,全都貼上無尾熊貼紙。

  這款無尾熊圖,成了兩人愛的圖騰,充斥在兩人生活的細節上,成為他們相愛最甜蜜的證據。

  「車鑰匙給我!」佳儷攤開手心,向他索討鑰匙。

  「你要載我?」他明知故問,裝作一臉驚訝。

  「我穿裙子欸,又不能側坐,當然是我載你嘍!」她坐在機車座上,嫺熟地發動引擎,還不忘轉頭叮嚀道:「給我好好坐好,不准亂來!」

  「遵命!」譚予海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乖乖地跨上機車後座,高大的身形籠罩住她嬌小的身體。

  「你的表情怎麼看起來怪怪的?」她透過照後鏡,總覺得他的笑容有些不單純。

  「有嗎?」他裝傻,然後將下巴貼靠在她的肩膀上問道:「我們要去哪裡?這麼早,夜市好像還沒開。」

  「你想去哪裡?」她透過照後鏡看著他。

  「去河濱公園看夕陽好不好?」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現在騎機車去河濱公園恰巧可以看見落日餘暉的美景。

  「好啊!」她輕快地應允。

  兩人共騎一輛小機車,甜蜜地偎抱在一起,怎麼看都像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

  西斜的夕陽,將天空中飄蕩的雲渲染上橘紅色澤,沁涼的晚風迎面拂來。遠離了市區壅塞的車潮和喧囂,在河濱公園內一大片綠意盎然的草地上,有三三兩兩的單車騎士環著河堤邊緣騎過。

  「譚予海,你給我坐後面一點——」佳儷嬌叱著,隔著照後鏡輕瞪著譚予海。

  出了市區,來到河濱公園之後,仗著河畔的道路沒有車潮,佳儷開始感覺到身後的男人愈來愈不規矩。他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結實的胸膛密密實實地貼抵在她的背脊上,然後雙手緊緊地抱住她,簡直是把自己當作一隻「無尾熊」,只差沒有用雙腿環住她!

  「我已經坐很後面了,誰叫機車座墊就是這麼小。」他裝起無辜,雙腿更是不安分地抵觸在她的身上。

  沒辦法,自從上回在公寓裡差點「擦槍走火」之後,她防他跟防敵人似的,只給牽手,不給親親,連抱抱都不肯。

  平常開車接送她上下班時,中間隔著排檔桿,一點甜頭都嘗不到,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此時不抱更待何時?

  「你真的很幼稚欸!」她輕訓道,將機車停下來。

  「沒辦法,我現在心智年齡只有十七歲,所以不是很成熟。」他從身後牢牢地抱住她,甚至邪惡地用大腿夾住她的臀部兩側。

  「你給我下車。」她關掉引擎,脫下安全帽,用力地掙開他的環抱。

  他也跟著脫下安全帽,趁著她開置物箱取出包包時,拔腿跑向一旁的草地。

  她把車鑰匙丟進包包裡,跟在他的身後追著跑,一邊氣呼呼地喊道:「譚予海,大色狼、幼稚鬼……」

  他轉過身,面向她,放慢腳步,故意讓她追趕上。

  「大色狼,偷吃我的豆腐,看我怎麼收拾你——」她拿起包包捶打他的肩頭,又很不優雅地伸出腿輕踹他。

  兩人在草地上追趕打鬧著,跑累了,就一起坐在地上。

  她喘息著,柔瞪了他一眼後說道:「等一下別想坐我的機車回去!」

  「你生氣嘍?」他湊近她的身邊,故意用手肘頂了頂她。

  「走開啦!」她別開俏臉,不想看他。

  譚予海運用身材的優勢欺近她,將她壓覆在草地上,囚困在自己的雙臂間,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啊——」她驚呼一聲,沒想到他會按倒她,旋即嬌斥道:「你幹麼?」

  她掙扎著想爬起來,他的身體反而壓了下來,兩人的身體親密地貼觸著,如此曖昧的距離,教她整個人不禁緊張了起來。

  迎上他炙熱的眼眸,她的心跳變得好快,連耳朵也紅了。

  「我們來玩個小遊戲。」他用手肘撐著身體,俯看著她害羞臉紅的模樣。

  「你……你該不會想在這裡做什麼壞事吧?」她雙手護在胸前,一臉防備的神情,深怕他真的「獸性大發」。

  「你想到哪裡去了,這裡是河濱公園欸!」他朗笑道,就算自己真的很想「推倒」她,也不至於這麼狂野的選在公園的草地上。

  「我又沒說是什麼樣的壞事!」她嬌嗔道,推抵著他的胸膛說:「起來啦,不要壓住我。」

  「答應跟我玩遊戲,我才要起來。」

  「什麼遊戲?」她疑惑地問道。

  「機智問答。」他深邃炯亮的眼眸瞅看著她,嘴角勾著性感的微笑說:「由我出題,如果你答對了,我馬上起來,任由你處罰。」

  「如果我答錯了呢?」她問道。

  「就要給我一個吻。」

  「誰知道你會不會故意占我便宜,問一些很困難的題目!」她嬌嗔道。

  「我想小學生應該都會回答吧!」他輕笑,不待她的抗議旋即說道:「第一題,尤加利樹又稱做什麼?」

  「尤加利樹……」她喃喃地說,思忖了一會兒,腦子還是一片空白,然後耍賴地抗議道:「這題不算,誰會知道尤加利樹又叫做什麼!」

  「我就知道,尤加利樹又叫做桉樹。」他得意地挑了挑眉,為了這個甜蜜的計謀,他可是策劃了好久,不斷地找適合的機會誘她上鉤。

  他俯下身,含住她微啟的芳唇,連同她嬌嗔的抗議也一併吻走。

  兩人的唇瓣貼觸在一起時,吻她的甜美悸動再度在他的唇齒間蕩漾開來,他帶著溫存的熱情探入她的唇舌,吞噬她所有的呼息。

  半晌後,他依戀不捨地結束這個吻,瞅看著她緋紅的臉龐。

  她恍惚地眨眨眼,心跳得飛快,腦子幾乎糊成一片,無法思考。

  「第二題,木柵動物園裡的無尾熊叫什麼名字?」他的額頭輕抵在她的額頭上,幾乎是貼觸在她的唇上低語。

  「團團和圓圓!」她不假思索地說。

  「那是熊貓的名字。」他搖頭,糾正她。

  他輕緩地吻上她的唇,舌尖挑逗地鑽入她的唇齒間,徐徐地誘惑著她,熱情而頑皮地在她的嘴裡嬉戲著。

  在他熱情的引誘之下,她生澀地模仿他的舉止,然後他們的舌頭交纏追逐,貪婪地吸吮彼此的氣息。

  熱情猶如振翅的蝴蝶在她體內火熱地飛舞著,令她全身感覺暈眩,忍不住伸出手環住他的頸項,完全耽溺在這波甜蜜的擁吻中。

  夕陽下,幾隻不知名的小鳥停憩在樹上啾啾地叫著,彷彿在為草地上嬉戲的愛侶演奏一場甜蜜的協奏曲……

  ***

  佳儷、徐維琤和葉敬媛合租的公寓裡,三房兩廳,格局簡單,米色漆牆,櫸木地板,配上藍色布面沙發,靠近陽台的地方還養了一缸金魚,紊亂中呈現出一種家的溫馨氣息。

  由於平常三人的工作都十分忙碌,幾乎以外食為主,所以廚房形同虛設,頂多偶爾會飄出煮泡麵的味道而已,但今晚空氣中卻散逸著一股烹調食物的香氣。

  徐維琤和葉敬媛坐在沙發上,頻頻望向廚房中在流理台前忙碌的高大身影,眼底流露出激賞與欣羨的目光。

  廚房裡,譚予海繫上圍裙,熟練地將些許橄欖油倒進煎鍋中,接著又將牛排放入,鍋裡發出滋滋的聲音,頓時香氣四溢,等到牛排煎至七分熟後,又淋上紅酒和特製的醬汁,盛盤後,開始著手準備配菜。

  「難怪人家會說,下廚的男人最有魅力。」葉敬媛發出一聲歎息。

  「那你可以把會做菜加入擇偶標準裡。」徐維琤好心地提醒她。

  「小佳的運氣真好,居然能撿到譚予海這種優質好貨……」葉敬媛的語氣流露出濃濃的羨慕。

  自從佳儷和譚予海正式交往後,凡是公寓裡的馬桶壞掉、水管不通、電燈不亮、電腦中毒……等各種瑣碎小事,只要一通電話,他立即幫她們修繕到好,具備水電工與工程師的雙重優點。

  「你們在說我什麼?」佳儷剛洗完澡,換上寬鬆的大T恤和短褲,拿著毛巾拭著髮尾的水漬。

  「說你運氣這麼好,居然挑到了極品男。」葉敬媛說。

  佳儷笑得有點靦腆,跟著坐在沙發上,瞟看了一眼正在廚房裡忙碌的譚予海,欣賞起他下廚的背影,心底對他的迷戀愈來愈深。

  她覺得譚予海最可貴的是不只對她一個人好,連對她身邊所有的人都好,不是那種敷衍的應酬,而是發自內心真誠的討好。

  「阿海還有其他單身未婚的兄弟嗎?如果有的話,麻煩介紹給敬媛。」徐維琤開玩笑地說。

  「他好像有一個哥哥,是不是單身我不曉得……哈啊~~」話說到一半,她伸手遮住一個不雅的哈欠。

  這星期她的班表排得亂七八糟,既有小夜班也有大夜班,還得參加護理學術研討會,忙到幾乎沒啥時間睡覺,要不是譚予海提議要做菜請她們吃,她早就窩回去床上補眠了。

  幾分鐘後,譚予海將牛排盛盤,一一擺放在餐桌上後,又開了一瓶法國紅酒,朝著客廳喊道:「可以吃飯了!」

  三個女生拉開椅子入座,望著眼前的豐盛大餐,嘖嘖稱奇,很難想像譚予海居然有媲美主廚般的手藝。

  「這紅酒牛排聞起來好香喔,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佳儷主動讚美道。

  「凱薩沙拉看起來也不錯。」徐維琤說著。

  「連南瓜濃湯都做得出來,不錯嘛!」葉敬媛舀起一口湯,送入口中。

  「謝謝各位美女們的讚美。」他脫下身上的圍裙,坐在靠近佳儷的位子,幫忙大家倒紅酒。

  佳儷捂住小嘴,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很累嗎?」譚予海瞅看著她秀氣的小臉上有著兩團疲累的暗影,一副就是睡眠不足的模樣。

  「沒有啊。」佳儷搖搖頭,不忍破壞大家用餐的興致,試著找話題炒熱氣氛,驅走身上的瞌睡蟲。「維琤問說,你哥有沒有女朋友?」

  「他還是單身,怎麼,你們有興趣嗎?」譚予海俐落地切著盤子裡的牛排。

  「介紹給敬媛。」徐維琤叉了塊牛排送入嘴裡。

  「要會做菜、做家事、修電腦、通馬桶,我才要。」葉敬媛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還有,不能對我的職業有任何意見。」

  「敬媛,基本上你需要的應該是個男僕而不是男人。」徐維琤犀利地說。

  在兩人鬥嘴的時候,佳儷早已不敵身上的瞌睡蟲,頻頻打起盹。

  譚予海見狀,伸出食指撐住她的額頭,避免讓她的小臉跌進盤子裡。

  「小佳……」譚予海輕喚道。

  她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睜開沉重的眼皮。

  「累了的話,我抱你去睡吧。」譚予海索性站起身,將佳儷攔腰抱起,走往她的臥室。

  如此貼心的舉止,又讓兩個單身的女人羨慕不已。

  譚予海推開虛掩的房門,將她平放在雙人床上,細心地替她蓋妥棉被。

  凝看著她柔和的睡顏,一股甜暖的感覺沁入他的心中。

  譚予海承認自己向來不是一個多有耐心的男人,性格上也有許多缺點,但遇上佳儷之後,她激發出了他所有的優點,讓他渴望變成更好、更值得她愛的男人。

  為了她,他戒掉了流連夜店的習慣,就算被柯大宇抱怨見色忘友也不為所動。

  他愛過許多女人,但都沒有一個人像佳儷這樣教他心動又情動;品嘗過各種醇厚的威士卡,也沒有她的吻來得醉人。

  這回愛神丘比特的箭,結結實實地射中了他的心窩,讓他墜入愛河裡了……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01:23 AM

第六章

  「哈啾——」

  佳儷坐在副駕駛座上,冷不防又打了個噴嚏。

  譚予海坐在駕駛座上,熟練地操控著方向盤,趁著等紅綠燈的空檔,傾身從後座拿了一盒面紙,放置在佳儷腿上。

  「還好嗎?」譚予海轉過頭,墨黑的眼底盈滿擔憂。

  「只是有點小感冒。」她抽出一張面紙,擤了擤鼻涕,然後說道:「我剛下班前已經到家醫科讓醫師看過診,吃點藥,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確定?」譚予海半信半疑。

  「嗯。」她偏過頭望著他,勉強打起精神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兩人的愛情從初夏開始萌芽,隨著交往的時間愈久,感情愈加濃烈,也漸漸地找出屬於他們的戀愛節奏。

  她從未懷抱著在他身上尋找完美愛情的想望,但譚予海給她的比自己心底渴望的還要多,尤其護理人員的上班時間又不像他那樣朝九晚五,但他卻很努力地配合她的班表。

  平常上日班時,他們就跟一般情侶一樣,下班後膩在一塊兒吃吃喝喝、看看電影、逛街;輪到上小夜班時,擔心她淩晨獨自下班會有危險,不管多累多忙,他總會勻出時間來接送她回家。

  一個男人愛不愛自己,從他的眼神和舉止就能看得出來,那是騙不了人的。

  她感覺到自己是被珍愛著的,不必打著旗幟自詡為都會城市中萬事皆能、獨立又堅強的女王。

  她的男人早已經把她當作女王般寵溺、疼愛。

  他一直希望能在夏天結束前到海邊衝浪、曬曬太陽,因為自從兩人交往後,他為了配合她的休假時間,兩人幾乎困在台北,哪兒都沒去。

  好不容易兩人終於排出假期,決定開車到墾丁來個三天兩夜之旅,哪知道在出發前她竟然感冒了,為了不破壞他的興致,說什麼她都得打起精神來。

  透過後視鏡,譚予海擔憂的目光落在她疲憊的小臉上,見到她一直打著噴嚏,終於按捺不住地將車子停在路邊,伸手探向她的額際。

  「你幹麼?」她微愣了一下。

  他一手貼撫著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發現她的體溫明顯比較高。

  「你的額頭有點燙,好像在發燒。」他擔心地說。

  「就一點小感冒而已,沒啥關係,也許我現在休息一會兒,等我們開車到墾丁時,感冒就已經好了。」她安慰他。

  「算了,我先載你回我那兒休息,墾丁我們下回再去好了。」譚予海沒有一絲猶豫,立即作出決定。

  「只是小感冒而已,又不要緊,幹麼下回再去呢?而且我們好不容易才排出假期……」雖然身體真的很疲累、很不舒服,但她不想讓他失望。

  兩人對於這次的出遊都十分興奮,畢竟這是他們交往後第一次的旅行,譚予海還事先上網查了好多資料,預約民宿,又替她買了一個衝浪板,想教她衝浪。

  「去墾丁以後多的是機會,你的身體比較要緊。」他難得展現出霸道的一面,堅持自己的決定。

  「但是……」她實在不想讓他失望。

  「就這麼決定了。」他不容她拒絕。

  他開車返回自己的住處前,先繞到附近的藥局,採買了好多保健藥品,包括綜合維他命、維他命C錠、B群、體溫計、退燒藥、蜂膠……等等。

  停好車後,他體貼地替她打開車門,拎著兩人的行李一起搭電梯上樓。進屋後,他把行李放在地板上,將她安置在沙發上。

  「你太誇張了,居然買了那麼多保健藥品,我只不過是小感冒而已。」她柔柔地抱怨道。

  方才兩人在藥局時,他跟藥劑師小聊了一下後,居然一口氣買了許多保健藥品,不管她怎麼抗議他都不聽。

  「你就是體力太差才會生病。」他倒了杯水給她,接著又打開體溫計,研究使用的方法。

  「才不是。」她噘著紅唇反駁道:「醫院裡多是患者,細菌病毒那麼多,難免會被傳染到小感冒嘛。」

  「既然你知道在醫院上班細菌病毒很多,不如把工作辭掉,讓我養你啊!」譚予海凝視著她,認真地說。

  每回接送她上下班,看到她拖著疲累的步伐走出醫院,好幾次兩人前幾分鐘還在車上說說笑笑,下一秒她已經直接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發出輕輕的鼾聲,說不心疼是騙人的。

  「我又不是米蟲,才不需要你養哩!」她嬌嗔道,但心底卻因為他甜蜜的情話而感到愉悅。

  「我也對養一隻米蟲沒啥興趣,我只會養老婆而已。」他意有所指。

  「誰是你老婆啊——」她柔柔地睨了他一眼,張口欲辯,他旋即將體溫計塞入她的嘴裡。

  「含住。」他命令道。

  她乖馴地閉上嘴巴,輕含住體溫計。

  身為一個護理人員,平常都是她在照顧病患,都是別人依賴她、需要她,現在換成自己被照顧,感覺好溫暖,尤其看到他擔憂緊張的模樣,竟覺得有那麼一點甜蜜。

  幾分鐘後,譚予海取出體溫計,瞟了一下,低嚷道:「三十八度半!都發燒了,還說只是小感冒。」

  「但我只是覺得頭有點暈、身體熱熱的,還有點咳嗽而已……」她搶過體溫計,瞟看了一下上頭的數字。

  「要先吃一包退燒藥才行。」他拆開方才在藥局買來的退燒藥,遞給她。

  「我是護士,我比你會照顧病人。」她抗議道。

  「但現在你是病人。」他重申道,起身走到廚房,替她倒了杯溫開水,旋即又問道:「要不要我先幫你煮碗粥吃,再吃退燒藥?」

  「不用了。」她搖搖頭,打開退燒藥,配著溫開水服下。

  「這幾天你就先住在這裡,讓我照顧你。」他主動拎起放在地板上的行李,轉頭對她說道:「要不要先睡一下?」

  「嗯。」她點點頭,跟著他走進房間,從行李袋裡取出一套休閒服,走到浴室換上。

  回到房間後,他已經主動替她攤開被子,調整好空調。

  「先睡一會兒,我留在這裡陪你。」他體貼地說。

  她鑽進被窩裡,臥躺在床上,露出無辜又歉然的表情說:「對不起,我害你的假期泡湯了。」

  「知道就好。」譚予海撫開她額際的劉海,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所以現在你欠我一趟墾丁之旅,利息就再加一次日月潭之旅。」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癟起嘴,撒嬌道。

  「先睡一下,不要說話。」他俯身,親暱地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

  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緩緩地滑入夢鄉。

  將床頭的燈調暗後,譚予海望著她甜美的睡顏,輕撫著她散逸在枕頭上的烏黑頭髮,軟軟柔柔的髮絲搔刺著他的手心,撩撥起他體內興奮的感受。

  隨著夏天的結束,天氣不再燠熱難耐,但他對她的渴望卻猶如一把熱火在燃燒,每次貼近她,身體都亢奮不已。

  但佳儷跟他以往在夜店結識的女人不同,她既善良又美好,對感情的態度也格外慎重,沒有足夠的愛時,她不會讓他逾越那條線。

  因為愛她,他甘願遵守她的愛情規則,承受著欲望的煎熬。

  原來愛不只心苦,身體也很辛苦啊……

  ***

  幾個小時後,佳儷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瞧見譚予海正盤腿坐在地毯上,小小的方桌上擺放了一台筆記型電腦,偶爾移動一下滑鼠,流覽著螢幕上的資料。

  望著他偉岸的背影,她心底有一股說不出的暖意,原來一覺醒來,不用一個人獨自面對空蕩蕩的房間,而是有人陪著的感覺竟這麼好。

  在遇到譚予海之前,她以為自己會這樣單身的生活下去,日子過得簡單,偶爾寂寞會來探訪,但不必害怕會受到傷害,不必擔心有人會讓她流淚,不必為誰的背叛而心碎,不必為那些永遠不會履行的承諾而落寞……

  沒有期待,自然就不會有失望。

  仔細回想起來,她單身的生活,猶如掛在烈日下的一條鹹魚,沒有為愛作夢的勇氣,也就感受不到泅遊在海裡的快活;風吹日曬,沒人憐惜:生活苦痛,自己一個人扛、一個人受。

  但遇到譚予海之後,她變了,漸漸地習慣起有人陪伴的感覺;以前不覺得苦的事,現在都感覺好難挨。

  他的關心制約了她,要是一天沒收到他的簡訊便覺得不對勁。

  他的愛寵壞了她,要是他出差沒法來接送她上下班,她就會開始覺得自己好委屈、好可憐。

  「咳——」她感覺喉嚨一陣搔癢,忍不住輕咳一聲,驚動了譚予海。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他起身坐在床沿,伸手探向她的額頭說道:「比較沒那麼燙了,應該退燒了。」

  「幾點了?」她問道。

  他瞟了一下床頭的鬧鐘。「十一點多。」

  「你不睡嗎?」她剛睡醒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幾分慵懶的性感,宛若一隻正在撒嬌的小貓咪。

  「等一會兒。」在她休息的時候,他只好拿出筆電,寫寫程式,打發時間。

  她往後挪了一下,躺進雙人床的另一側。

  就著暈黃的燈光,譚予海凝視著她純真的嬌顏,猶豫了一下後,搖頭說道:「你還是睡我的房間,我等會兒去睡客房。」

  「為什麼?」她沉下嬌顏,不悅地低嚷。「怕我傳染感冒給你嗎?」

  「當然不是。」他連忙否認。

  「那是為什麼?」她起身,坐在床上,困惑地眨眨眼。

  「如果我躺在你的身邊,就不只是『睡覺』而已。」他熾熱的目光中,毫不掩飾對她的渴望。

  「如果你不怕感冒的話……」她垂下臉,怯怯地說。

  他對她的愛,早已讓她有足夠的信心交出全部的自己。

  「如果我的『兄弟』說它也不怕感冒,也很想認識你……」他火辣地暗示道。

  自從發生上回的「攻擊」事件後,「兄弟」一詞已成為他男性特徵的代名詞。

  「難道你不能替它換個綽號嗎?」她又羞又氣。

  「兄弟一詞不好嗎?」他覺得挺好的啊!

  「當然不好!」她嬌睨了他一眼,柔斥道:「你有一個兄弟叫譚予澈欸,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要約他做什麼壞事……」

  「放心,這種壞事,我只會跟你一起做。」他性感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反正就是不准你用那個名詞稱呼它。」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的臉紅了起來。

  「那要叫它什麼?」他壞壞地笑道,拉起她的手,湊向唇邊,輕吻著她的手心。

  「我怎麼知道,它又不是我的親戚,我跟它又不熟。」面對他的調情,她的耳朵一陣燒燙,很不爭氣地紅了。

  「沒關係,我有一整晚的時間,介紹你和它認識……」他低低地笑著。

  「你真的很壞欸!」她輕嗔道,掄起拳頭,撒嬌似地輕捶他的肩頭以示抗議。

  「明明我什麼壞事都還沒有做,你就這樣指控我,那我等會兒不壞一點,不是太對不起你了嗎?」他欺近她,直接將她按倒在床上,囚困在兩臂間,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你就愛欺負我。」她柔柔地說。

  「放心,我只會愛你,不會欺負你……」他在她耳邊說了無數句黏蜜的情話,然後咬噬著她小巧可愛的耳垂。

  他炙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朵上,令她一陣暈眩。

  俯下身,他吻住她微啟的芳唇,激切地與她的唇齒糾纏著,吞噬她芳甜的呼息。

  他反覆地在她的唇上廝磨,像在品嘗一顆誘人的蜜糖,火熱的舌滑入她的唇齒間,盡情地與她嬉戲,親暱地愛撫,貪婪地汲取她的味道。

  他離開她的唇,手指輕輕地撥開她額前的髮絲,深邃的眼眸凝睇她清雅秀氣的五官,然後開始說著甜蜜的情話。

  「我喜歡你的眉毛,彎彎的,很可愛。」他輕吻她細緻的眉毛。

  她輕閉著眼睫,感覺他的唇像羽毛般輕拂而過,讓她的身體癱軟了下來,腦子昏沉沉的,彷彿又發著高燒。

  「喜歡你的眼睛,又圓又亮……」他低聲地說,又將唇移到她的鼻尖。「喜歡你秀氣的鼻樑,喜歡你像草莓般紅潤的嘴唇……」

  無數個細碎的輕吻猶如雨滴般,點點滴滴落在她的臉上,緊接著他一路啄吻、吮嚿著她線條優美的頸項,探索著她每一處敏感地帶。

  「阿海……」她閉上眼睛,忍不住低吟著他的名字。

  「小佳,你是我的天使……我第一次在醫院裡見到你就只有這種想法……」他輕吻著她的額頭。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次意外的插曲,竟能讓他找到人生的真愛,更不敢相信,此刻他心中的天使正枕躺在他的身下,完全屬於他一個人。

  他俐落地解開她胸前的鈕扣,緊接著是內衣,慢條斯理地含吮住她胸前那抹殷紅的蓓蕾,舌尖頑皮地廝磨、舔齧著,隨著他溫柔又狂野的舉措,在她身體掀起一股全然陌生的快感。

  「你好美……」他眼底盈滿濃烈的愛戀,宛若在膜拜心中的女神似的,親吻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她輕輕地合著眼睫,感受他一波又一波的挑情動作,感覺到他的吻沿著她挺立的蓓蕾滑向她敏感的腰側、凹陷的小巧肚臍上,最後來到她平坦的小腹間……

  他溫熱的大手順著她白皙的大腿往上移,沒入她的腿間,挑開蕾絲底褲,覆住她全身最私密的地方。

  「啊!」她輕呼一口氣,幾乎承受不住他熱情的撩撥。

  隨著他逐漸熱情又大膽的舉止,彷彿有一股電流透過他的唇齒在她的身上流竄,令她全身發熱,宛若有一群蝴蝶在她的腹間飛舞。

  「讓我愛你……」他低沉的嗓音因為對情欲的渴求而顯得沙啞。

  他火熱的手指摩擦揉弄著她脆弱敏感的地方,在她體內掀起一波一波甜蜜的漩渦,彷彿有一股電力透過他的指尖,流竄向她的四肢百骸。

  「阿海……」她輕喘著,雙手攀向他的肩頭,感覺到一股興奮的快感在體內進發開來。

  她的身體暈眩發熱,水亮的瞳眸氤氳迷蒙,情欲上的刺激,讓她白皙的身體暈染上一層誘人的緋紅。

  他起身,扯掉身上多餘的衣褲,暈黃的燈光映照在他結實平滑的胸膛上,勾勒出他充滿陽剛的肌肉線條。

  「它……太大了……」她怯怯地揚眸,望向他昂藏的分身,忍不住驚呼道。

  她知道譚予海平常有健身的習慣,胸肌練得十分傲人,但沒有想到連……那裡的尺寸都那麼驚人。

  「謝謝你的讚美。」他低低地笑著。

  「我想……我們還是算了……」她拉起被毯,遮住自己光裸的身軀,沒有把握自己的身體能容納得了他的存在。

  她的額際沁出幾滴冷汗,開始後悔邀他共枕的愚蠢念頭。

  「為什麼?」他的表情有點受傷,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技巧不夠好?但明明從她的反應看來,應該有達到「賓主盡歡」啊!

  「就是算了。」她移開眼,盯著被單。

  「你不愛我了嗎?」他湊近她的身邊。

  「不是愛不愛的問題。」是尺寸大小的問題啊!

  「給我一個解釋。」他霸道地命令道。

  「那個……小廟好像容納不了大菩薩。」她頓了頓,為難地說道。

  「小佳,你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是讚美,但我的『兄弟』應該很不喜歡你把它稱為『大菩薩』。」他的表情有幾分哀怨。

  雖然「大」這個形容詞,他個人很愛;但在床第間談到菩薩兩個字,感覺很殺風景,氣氛都沒了。

  「我不是說它是大菩薩……我的意思是……你的『王子』太大、太強壯了……我無福消受……還是算了。」她硬著頭皮解釋道。

  「但我的『王子』說它現在要出征……」他欺身靠近她,給了她一個甜膩到極處的深吻,吻得她心旌搖曳。

  他熱情的吻喚醒她沉睡已久的欲望,灼熱的唇離開她的嘴,順著她白皙性感的側頸往下吻,挑逗的唇舌含住她甜蜜的蓓蕾,貪婪地吞噬她的美好。

  「小佳,你知道童話故事最後的結局嗎?」他熾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朵上,令她頭暈目眩。

  「王子和公主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她被吻得迷迷糊糊,但依稀還記得這個令每個小女生嚮往的幸福答案。

  「現在我的『王子』想要跟你的『公主』過幸福快樂的日子……」他熱情地暗一下著。

  他用膝蓋頂開她的雙腳,將灼燙的硬挺貼觸在潤澤的柔軟地帶,挺身,深深地埋入她的體內。

  「啊——」她驚呼一聲,感覺他的欲望密密實實地充盈她的體內。

  「放輕鬆……」他愛憐地輕吻著她的耳垂,柔柔地哄道。

  她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雙手攀住他的頸項,撫摸著他的黑髮,放軟全身,縱容自己去感受他的熱情。

  隨著他每一次的律動,在她體內掀起一波熾熱又甜蜜的漩渦,如蜜又如火的感覺席捲了她的感官,令她完全陷入情欲的迷霧裡。

  兩人親密的結合,任由欲望的烈火在彼此的身上竄燒著,他熱情地在她體內律動,帶著她通往愉悅又迷人的境地……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01:31 AM

第七章

  時序進入秋天,路上兩側的行道樹依然綠意盎然,但空氣中已有微微的涼意。

  一早,譚予海如同往常一般開車送佳儷上班,兩人在車廂內甜蜜地親吻道別後,她踩著愉悅的步伐走進醫院內。

  她將包包放進置物櫃後,取出化妝包,搽了點唇蜜在嘴唇上,讓臉上的氣色看起來更加明亮,卻發現鏡子裡映出一張有著紅潤色澤的臉龐。

  那是一張被愛情滋養著的臉,不需要搽上腮紅,她的臉頰便泛著自然迷人的紅暈,眼底閃爍著笑意,嘴角總是保持著上揚的角度。

  她從來沒有想過,愛上一個人會這麼快樂。

  是因為遇上對的人嗎?

  該不會過去的寂寞孤單,為的就是等待譚予海的出現吧?

  她一直以為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相處在一起,一定會經過磨合期,但她和譚予海卻沒有這樣的階段。

  兩人進入熱戀期後,巴不得分分秒秒都在一起,因此進入半同居的狀態,一個星期有三、四天住在他家是稀鬆平常的事,只有輪值到大夜班時,她才會回到三人合租的小公寓。

  整理完儀容後,她走到護理站,和同事們一起進行早會報告。

  「各位同事們早安,所有的同仁都到齊了嗎?」護理長拿著班表,核對著名單,確定大夥兒都到齊之後,開始分派今天的工作內容。

  「婷婷,你負責301到303的病房,記住有兩個病人要送開刀房,要留意病人的身體和點滴的狀況,還要跟開刀房確定時間。」護理長說。

  「好。」婷婷點點頭。

  「小佳,你負責305到310病房,其中有一位病患是從急診室轉進來的,昨晚家屬有吩咐說要聯絡精神科醫師進行會診,你再聯絡一下。」護理長將手中的病歷資料遞給她。

  「好。」她點點頭。

  開完早會後,她翻著病歷資料,驀地,一個熟悉的名字緊緊攫住她的目光——

  黎子倩!

  有好久的一段時間,她的記憶裡不曾出現過這個名字。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抑或真的是發誓要和她當一輩子好朋友的那個黎子倩呢?

  她低頭瞟了配偶欄上,瞧見了那個曾經令自己心碎又心痛的名字——沈揚浩。

  曾經,兩人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一個是她最信任的手帕交,一個是發誓要愛她一生的男人。

  但,兩個人卻一起背叛了她,背著她偷歡,將幸福建築在她的傷痕上。

  「小佳姐,這點滴是你要的嗎?我幫你放在換藥車上。」另一名準備藥品的同事輕喊道,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謝謝。」她怔愣了一下後,回過神來。

  將藥品備齊後,佳儷嫺熟地推著換藥車,逐一替病患發藥、更換點滴,最後她來到走廊底的一間單人病房,輕叩門扉。

  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應允,她直接推著換藥車進去,深吸口氣,以不大不小的音量說:「早安,我是今天負責該病房的護士——尤佳儷。」

  她瞟向病床,瞧見一個面容蒼白的女人枕躺在床上,右手腕上注射著點滴,左手的腕部則用繃帶纏住。

  根據急診室護理人員給的訊息,昨晚黎子倩吞了些安眠藥後割腕,幸好沒有傷及動脈,經過縫合包紮後,已無大礙。

  佳儷走到病床前,主動替黎子倩調整點滴的流量,瞧見她的手腕上留著數道深淺不一的疤痕,一看就是有自我傷害的傾向。

  佳儷的心底浮現了許多疑問,黎子倩她不快樂嗎?

  不顧朋友間的道義與友誼,義無反顧地搶走她的愛情,和自己喜歡的男人走進婚姻裡,如今為什麼要不斷地割傷手腕呢?

  「早安。」佳儷又輕喚了一聲。

  躺睡在床上的黎子倩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是一片陌生的白色漆牆,鼻端散逸著的淡淡消毒水味道,以及腕間傳來的痛楚,提醒著她人正在醫院裡。

  在病床上醒來,對黎子倩來說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反而已經習慣了。

  迷迷糊糊之間,她隱約感覺到眼前穿著淺粉色制服的護理人員有些面熟,記憶中那張秀氣的臉龐上有一雙愛笑的眼睛,嘴角總是甜甜的上揚。

  而她最討厭那樣的笑容,燦爛甜美到教人感到刺目。

  黎子倩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眼花,還沒有睡飽,認錯人了。

  「早安,我是今天負責照顧你的護士……尤佳儷。」佳儷頓了一下,旋即漾出一抹笑容。

  從事護理工作這麼多年下來,她已經習慣送給病患一個笑容當作是禮物。

  「你……」黎子倩怔了怔,沒想到兩人會再見面,而且是以這種難堪的方式再聚首。

  當年,佳儷得知她口中那位神秘新郎是沈揚浩之後,聲淚俱下地痛斥了兩人一頓,然後決絕地退出他們的生活圈。

  黎子倩靜靜地瞅著她,佳儷也沉默不說話,兩人目光相觸時,往事一幕一幕地被掀翻開來,彼此的眼底無聲地交換了許多訊息。

  「沈太太,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醫師有發派止痛藥。」佳儷率先恢復鎮定,以一貫專業護士對待病患的口吻問道。

  黎子倩對上她臉上的笑容,又瞥了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腕一眼,既狼狽又難堪,尤其她稱呼自己那句「沈太太」更是刺耳。

  「你是什麼意思?」黎子倩的聲音有些尖銳。

  「我只是問你的身體狀況而已,沈先生有交代要找精神科醫師幫你會診——」佳儷按照護理長的指示,如實地轉述著。

  「尤佳儷,你故意稱呼我『沈太太』是在諷刺我嗎?」黎子倩打斷她的話,情緒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我只是以一般護理人員對病患該有的態度對待你,如果你不喜歡我稱呼你為『沈太太』,我可以改換別的稱謂。」佳儷解釋道。

  雖然她不知道黎子倩和沈揚浩有過什麼樣的經歷,但從手腕上那些深深淺淺的疤痕看來,黎子倩並不快樂。

  一個幸福的女人,不會做出自我傷害的事,不會耽溺在那種令人恐懼的障礙裡。

  「現在看我這樣,你很得意嗎?很高興嗎?」黎子倩像只刺蝟般,豎起一身的刺來保護脆弱的自尊。

  「沒有一個護理人員看見病患躺在床上會高興的。」佳儷重申自己的立場,對她來說,黎子倩就只是一個病患而已。

  四年多前得知兩人背叛她之後,也許當時的她沒辦法原諒他們的所做所為,但她選擇離開,就已經代表她要跟那段不愉快的記憶徹底切割。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讓她曾經最在乎的兩個人一起背叛她、一起欺騙她?是他們兩人太愛對方了嗎?

  如果真的相愛,如今又為何要傷害自己呢?

  但她從黎子倩的身上學到了一件事——原來女人間不是所有的心情都能分享,尤其是情人間相處的細節和秘密。

  「少裝了!看我現在這麼狼狽,你是不是很高興,認為一切都是我的報應?假裝來照顧我,其實是要嘲笑我的吧?」黎子倩尖銳地說。

  對上佳儷自信從容的模樣,黎子倩更顯得難堪,尤其是自己手腕上一道一道醜陋的傷痕更是無處隱藏,於是心底更加的挫折與自我嫌惡。

  「你想太多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受傷住院的事,是我今早到護理站開早會時,護理長指派我來照顧你的。如果我的存在會影響你的情緒,我可以請護理長指派另一位護士來照顧你。」佳儷解釋道。

  她感覺到黎子倩的情緒很不穩定,言談間充滿偏激的思想,那蒼白的病容和憤怒的眼神,讓她有點不忍心,不想在口頭上爭辯太多。

  這不是她記憶裡的黎子倩,印象中她總是自信、自負,連欺騙她時都是理直氣壯的。

  「哼!」黎子倩別開臉,掩飾眼底的狼狽。

  「這是你今天的藥,記得要吃完飯再服用。」佳儷從換藥車上取出藥,放置在床邊的矮櫃上。

  「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按床頭的紅色鈕,會有醫護人員過來。」佳儷又不放心地叮嚀了幾句,然後才推著換藥車離開病房。

  確定佳儷走後,黎子倩蒼白的面容爬滿感傷的淚水。

  她痛恨這樣的自己,更痛恨遇見尤佳儷。

  為什麼在她最需要沈揚浩的時候,他總是不在身邊,可以這樣殘忍地撇下她呢?

  為什麼明明自己費盡心思搶到了沈揚浩,但卻不快樂呢?

  婚姻不是兩人幸福的開始嗎?

  為什麼她心底總是不安呢?

  再見到佳儷,沈揚浩的心是不是又會再度搖擺呢?

  猜忌和恐懼猶如兇惡的潮浪一波波地吞噬她,教她痛苦不已……

  ***

  天光微亮,譚予海自睡夢中醒來,感覺口有些渴,自床上坐了起來,身上的被毯滑到腰腹間,露出精瘦結實的胸膛。

  他伸手端起邊櫃上的水杯,掀開杯蓋,飲啜了一口,潤了潤乾澀的喉嚨,忍不住側眸瞥看枕躺在身邊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知道他半夜有起床喝水的習慣,就體貼地在睡前先幫他準備一杯水放在邊櫃上,不僅如此,她總是給他足夠的空間與自由,不會過度干涉他的交友權利,就算大宇偶爾找他去小酌幾杯,她也很少反對。

  兩人之間還沒有那張婚書,但她為他做的,幾乎是一個妻子會做的事。

  他重新躺回床上,她則像隻貓咪似地膩進他的懷裡,細白的腿橫跨過他的雙腿,烏黑的長髮散逸在枕頭上。

  她淡雅的氣息與柔媚的身體整個包圍著他,她柔細的髮絲搔刺著他的頸窩,輕易地撩撥起他身體熾熱的欲望。

  他墨黑的眼底盈滿對她的熱情與迷戀,不安分的大手撩開她睡衣的下擺,輕撫著背部光滑柔嫩的肌膚,然後俯身親吻她的側頸,低聲地在她的耳邊哼起新學的情歌。

  「給你一張過去的CD,聽聽那時我們的愛情,有時會突然忘了,我還在愛著你……」他隨口輕哼聲,低沉的嗓音帶著一股慵懶的性感。

  「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因為愛情,簡單的生長,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他低聲地輕哼著。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早已很習慣被他用這種浪漫的方式吵醒。

  「好吵喔……」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依然一臉睡意。

  「居然嫌我吵?」他佯裝生氣,眼底卻閃爍著笑意,有點不服氣地說:「有哪個男朋友會這麼有情調地唱情歌叫女朋友起床?」

  「但我還不想起床啊!」她甜甜地撒嬌。

  「不想起床,那我就陪你賴床。」他墨黑的眼底閃過邪惡的笑容,翻過身俯趴在她的身體上,用雙肘撐起自己全身的重量。

  「你想賴床就賴床,幹麼賴在我的身上啦!」她嬌嗔道。

  「因為你可愛啊!」他俯首在她的額際印上一個吻,旋即又說道:「怎麼有人連睡覺起來眼皮腫腫的都那麼可愛……」

  迎上那雙墨黑盈滿深情的眼睛,她的嘴角噙起一抹微笑,心底因為他甜蜜的情話而感到甜滋滋的幸福。

  她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愛情的甜蜜與滿足。

  原來人生如果沒有經歷缺憾,就無法感受到未來的圓滿。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以為自己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也深深地懷疑過她是否不值得被愛,否則為何會承受著被沈揚浩和黎子倩雙重背叛的苦?

  但遇上譚予海之後,她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能帶給自己幸福。

  她很高興在淡忘上一段不愉快的傷痕後,能遇到譚予海,遇上這個熱情、直率,又像黏皮糖的男人。

  她伸手圈住他的頸部,長指揉撫著他的頭髮。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一件事?」她柔柔地望著他。

  「什麼事?」他困惑地問。

  「我愛你。」她怯怯地說。

  原來放棄一段不夠真摯的愛,離開一個不夠愛自己的男人絕對不必感到可惜。

  能搶走的愛,就不是愛。

  會搖擺不定的男人,就不是屬於自己的男人。

  她不知道兩人的愛情能不能地久天長,也不曉得她手指上那條無形的愛的紅線是不是繫在譚予海的身上,但此刻她感覺幸福深深地沁入她的心底。

  「這種事我比較希望你用行動表示。」他曖昧地暗示著。

  她勾住他的脖子,將他的唇壓向她的嘴,給了他一個甜柔的吻。

  「不夠……」他抗議著。

  她再次吻住他,不同於先前輕柔的吻,而是一個又熱又深的長吻,將滿腔沒說出的感情全化成一個濃烈熾熱的吻。

  兩人的唇舌貼觸交纏著,輕易地挑惹起他情動的欲望。

  他離開她溫軟的嘴,用雙唇探索著側頸的敏感地帶,下顎間新生的鬍渣刮刺著她敏感的肌膚,惹來她一陣甜蜜的抗議。

  「很癢欸……」

  她用手推拒著他的胸膛,試圖閃躲他的吻,他卻不為所動,反而含住她小巧可愛的耳垂。

  「起來啦!」她在他身下扭動著,試著想掙開他的懷抱,平坦的小腹貼抵在他火熱剛硬的欲望上。

  「你……」她紅了臉,沒想到才一個吻而已,又點燃他的欲望。

  「愛要用行動表示嘛,你看我的『反應』多直接。」他降下臀部,刻意讓她感受到自己灼熱的硬挺。

  「大色狼!」她沒好氣地嬌叱道。

  「大色狼現在要開始吃早餐嘍……」他壞壞地笑道,在她還來不及拒絕前,低首隔著輕薄的衣衫舔吮著她胸前若隱若現的蓓蕾,感受到它們在他的唇舌間挺立。

  他的嘴唇柔軟而熾熱,以各種頑皮或邪惡的方式在她的身上嬉戲著,隨著他每一次的挑逗親吻,猶如在她的身上放了一把火,教她暈眩又亢奮。

  「啊……」她癱軟在他的身上,忍不住逸出甜蜜的呻吟。

  她迷失在他熱情的撩撥之下,情難自禁地拱起俏臀,迎向他硬挺的欲望,渴望他充盈體內火熱的空虛。

  「求我……」凝看著她迷蒙的水眸,他壞壞地威脅道。

  「求求你……」她忍不住嬌喘道。

  「求我什麼?」他亢奮的堅挺抵在她甜潤的濕暖上。

  「求你愛我……」

  她徹底迷失在他挑動的欲火中,白皙修長的腿緊緊地攀住他的腰,配合他的節奏,與他甜蜜的律動著。

  他不只進入她身體最甜蜜的深處,更通往了她的心。

  她感覺自己徹底屬於他,心與心,更是親密得沒有一絲距離。

  她不再是她。

  他也不是他。

  愛,讓他們成為彼此。

  ***

  歡愛過後。

  兩人一起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她起身套上浴袍,坐在浴缸的一側,拿起吹風機,吹拂著微濕的頭髮。

  譚予海光裸著上半身,僅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站在洗手台的鏡子前,擠了點刮鬍霜塗抹在臉頰和下顎的地方。

  「我幫你刮鬍子好不好?」她關掉吹風機,開口說道,忽然有一種想幫他刮鬍子的甜蜜衝動。

  「你會嗎?」他轉過身問道。

  「如果我很會刮男人的鬍子,你才要擔心吧!」她輕笑道。

  「說的也是。」他附和道。

  「讓我刮刮看啦!」她站起身,央求道:「我保證會很小心,不會刮傷你的臉。」

  「好吧。」他將刮鬍刀遞給她。

  如果每天早上,都能讓她為自己刮鬍子,享受她的寵溺,那感覺還滿甜蜜的。

  「你太高了,這樣我會刮不到。」她的身高只及他的肩頭,得一直踮起腳尖,感覺太辛苦了。「不如你坐在馬桶上,這樣我比較好刮。」

  他蓋上馬桶蓋,坐了下來。

  佳儷又擠了更多刮鬍霜抹在他的臉上,除了眼睛下方和鼻樑的地方外,幾乎全都佈滿白色的泡沫。

  她拿起刮鬍刀,依照他的指示,沿著他剛毅的下顎線條,稍稍施力刮了過去。

  沒多久,他臉上的鬍渣伴隨著白色的泡沫,全都被刮得一乾二淨了。

  「好了,非常的乾淨,完全沒有刮傷你的臉!」她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怪怪的……好像有點太乾淨了。

  譚予海走到洗手台前,掬起水,洗了洗臉後,抬頭望著鏡中的自己,赫然發現——

  「靠!」他失控地低咒道。

  「怎麼了?」面對他突然的咒駡聲,她一臉驚愕的表情。

  「我的鬢角咧?你把我的鬢角也刮掉了?!」耳朵邊緣的鬢角全都不見了!他的俊臉沉了下來,嚴肅地說道:「你知不知道鬢角對男人來說很重要?」

  「那個……」她囁嚅道,原來自己不小心把他的鬢角給刮掉了,難怪看起來怪怪的。「就不小心刮得太順手了嘛……」

  他輕撫著自己的臉頰,表情臭臭的,忍不住生起悶氣。

  「對不起嘛。」她用手指輕輕地戳著他的側臉,柔聲地說:「要不然我幫你補救一下好不好?」

  「怎麼補救?」他也不想對她發脾氣,但沒了鬢角,帥氣度瞬間少了許多。

  「我用眉筆幫你補上就好了。」她突發奇想。

  「尤、佳、儷!」他忍不住連名帶姓地喊她。

  真的是爛透了!

  她瑟縮了一下肩膀,趕緊又想出第二個彌補方案,小心翼翼地說:「要不然我帶你去紋眉中心,紋一下鬢角?」

  「更爛!」他低斥道。

  「對不起嘛,那你要怎樣才不會生氣?」她一臉無辜地噘起紅唇。

  「你要補償我。」

  「你要什麼樣的補償?」她困惑地眨眨眼。

  他墨黑的眼底閃過一抹邪惡的凜光,附在她的耳朵輕聲低語,只見她的耳朵愈來愈燙,最後連臉也紅了起來。

  「譚予海,你這個大色狼!」她羞窘地嬌嚷著,伸手輕捶他的胸膛以示抗議。

  「要不要隨便你!」他賤賤地昂起俊臉。

  她猶豫了一會兒後,害羞地將浴室的門掩上,沒多久,封閉的室內逸出一陣男性滿足的喘息與低吟聲……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01:34 AM

第八章

  護理站內,佳儷坐在櫃檯後方整理著護理日記,順便幫護理長把下個月的班表列印出來。

  她看著自己少得可憐的休假日,忍不住感歎起自己為什麼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呢?也許這樣她就能陪譚予海到日本出差,然後兩人會趁著開會的空檔,一起到處逛逛、拍拍照,吃飯什麼的。

  而不是週末假期還得留在醫院值班,累得像條狗似的。

  雖然她很喜歡護士這份工作,但低潮期發作時,難免還是會在心底嘀咕幾句,幸好這樣的念頭不會在腦子裡停留太久,在面對病患蒼白無助的神情時,再多的抱怨和低潮都會消失得一乾二淨。

  幸好譚予海明天就會搭機從日本回來,要不然以兩人熱線的程度,下個月收到手機帳單時荷包準會大失血。

  想起譚予海,她的眼底浮現了一抹笑意。

  老天,明明他只去日本出差五天而已,但對她而言感覺好像離開快一個月了,她真的好想他。

  她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的微笑,想念他做菜的背影,想念他迷戀她的眼神,想念他的吻。

  她真不敢想像要是有一天兩人分手了,他不再愛她了,那該怎麼辦呢?

  她還能夠再找一個自己這麼愛的男人嗎?

  她耽陷在思念譚予海的情緒裡,直到同事的叫喚聲響起才將她拉回現實。

  「小佳,你之前負責的那個姓黎的患者有點狀況,可不可以請你過來幫忙一下?」婷婷咚咚咚地從走廊上跑過來。

  「姓黎的?」佳儷意會過來,好奇地問道:「是黎子倩嗎?我有跟護理長反應過說不顧她了,不是由你照顧了嗎?」

  「是沒錯,但現在我跟周醫師有點搞不定她,所以想請你一起過來幫忙一下。」婷婷解釋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佳儷追問道。

  「就是周醫師幫黎子倩在做簡單的心理諮商時,剛好黎子倩的老公帶小孩來病房,結果她突然像發瘋似的……總之,情況很混亂就是了,你進去看就曉得了……」婷婷來不及解釋得更詳細,遠遠的從走廊上就傳出小孩的哭鬧聲和女人的咆哮聲。

  兩人一起進入病房後,佳儷被眼前的景象給駭住了。

  地板上散落著枕頭、被毯、熱水瓶、點滴和點滴架,幾乎能砸的東西全都砸在地上了。

  「哇——啊——」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蜷縮在牆角,哭得滿臉通紅,小小的臉上淨是鼻涕和淚水。

  「子倩,你冷靜一點……」沈揚浩和周醫師用力地箝住在病床上掙扎蠕動的黎子倩。

  「沈揚浩,你給我走開!我不需要你!走開——」黎子倩竭斯底裡地哭喊著,使勁全力掙扎著,手腕上的點滴已硬生生被她扯下,藍色病袍上沾著幾滴醒目的血漬。

  「子倩,你這樣會嚇到圓圓……」沈揚浩安撫道。

  黎子倩扭動著身體,冷不防給了沈揚浩一拳,揍飛了他鼻樑上的眼鏡。

  「婷婷、小佳,快來幫忙!」周醫師轉頭喊道。

  「好的。」兩人見狀,立即上前壓住黎子倩的手腳。

  周醫師連忙從換藥車上取出針筒,扎進她的皮膚裡,沒多久,黎子倩掙扎僵硬的四肢立即鬆弛下來,整個人癱軟在床上,閉上眼睛。

  「沈先生,因為病人的情緒太過激動,深怕她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所以我先幫她打了點鎮定劑,讓她休息一下。」周醫師解釋道。

  「謝謝你,醫師。」少了眼鏡,沈揚浩的視線變得模模糊糊的。

  「沈先生,針對我對沈太太做的諮商商和診斷,以及她手腕上的疤痕看來,她有自我傷害的傾向,也就是說,患者刻意以製造身體上的苦痛,來解決精神層面的痛苦與折磨。」周醫師解釋道。

  「嗯。」沈揚浩點點頭。

  「簡單來說,自傷者習慣用疼痛與自我傷害來轉移心理創傷。」周醫師說。

  在周醫師和沈揚浩談論黎子倩的病況時,婷婷幫忙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點滴袋、點滴架還有熱水瓶等,一一將它們歸位。

  「沈先生,你的眼鏡。」婷婷將掉落在地上的眼鏡遞給他。

  「謝謝。」沈揚浩說。

  而佳儷則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安撫著她的情緒。

  「不哭了,沒事了喔……」佳儷蹲了下來,伸出雙手欲抱起小女孩。

  「走開……你是壞蛋……欺負馬麻……」小女孩撲向前,扯住佳儷的馬尾,還用力地咬了一下她的側頸。

  「啊——」佳儷吃痛地喊道。

  「壞人……欺負馬麻……」小女孩又往她的後頸咬了一口。

  方才她見到幾個大人將自己的媽咪壓制在床上,以為他們是在欺負媽咪,便手腳並用地做出反擊。

  「快放手——」婷婷見狀,立即扯開小女孩,旋即關心道:「小佳,你有沒有怎樣?」

  佳儷撫著後頸,微蹙起眉頭說:「只是被咬了兩、三下,沒關係。」

  「對不起,圓圓以為你們在欺負她媽咪——」沈揚浩抱起小女孩,站起身,向兩位護士道歉,而後目光錯愕的停在佳儷的臉上。

  剛才一團混亂,他的眼鏡又被黎子倩打落在地上,模模糊糊之際根本不知道佳儷也在病房內。

  「沒關係。」佳儷對上他的臉,勉強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纏著,眼底交換過許多無言的訊息。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護理站了。」佳儷淡淡地收回目光。

  「小佳,謝謝你的幫忙。」婷婷微笑地說。

  佳儷朝他們頷首,退出病房。

  ***

  醫院後方的植物園裡,三三兩兩的病患拄著拐杖或坐著輪椅,在小徑上散步。

  下午五點多,佳儷做完交班的工作,換上便服準備下班時,沈揚浩到護理站前找她,想約她聊一聊。

  礙於他必須照顧妻子和女兒圓圓,不方便走太遠,於是兩人選擇在植物園前碰面。圓圓拿著小鏟子蹲在地上,玩著沙子。

  「好久不見。」沈揚浩打破沉默,怎麼也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形下碰見佳儷,過往負疚的回憶一幕一幕地湧進腦海。

  分手多年後,再見到佳儷,他鎮定的外表下內心掀騰得厲害,目光熱切地望向她,忍不住比較起眼前的她和記憶中的模樣有何不同?

  現在的她依舊清麗可人,但眼神多了幾分自信神采,不像他,終日為工作與家庭所苦,臉上佈滿滄桑和疲憊。

  「對啊。」她側眸望了他一眼,又看看他的小孩。「沒想到你們都已經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了,長得很像……子倩。」

  自從在病房裡見過黎子倩後,她猜想自己或許也會遇見沈揚浩,到時候她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他呢?

  會不會恨到甩一巴掌給他呢?

  看到黎子倩和沈揚浩過得那麼不開心,她會不會有一種復仇的快感呢?

  她的腦海浮現過許多假想的畫面和對白,但真正見了面,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淡得像一杯白開水。

  他早已不能牽動她的情緒。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沈揚浩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道。

  那一年,佳儷從護理系畢業,他們計畫好要一起去峇裡島旅行,當時擔任空姐的黎子倩也要飛東南亞,於是原本一趟單純的旅行,演變成複雜的三人遊。

  那時他承受不住黎子倩的挑逗,兩人就這麼背著佳儷,互相愛著了。

  他享受著黎子倩帶給他的激情快感,卻又懦弱得沒有勇氣向佳儷坦白一切,一直瞞到拍完婚紗、印好喜帖後,才讓她發現自己背叛她的事。

  他一直想當好人,想選個適當的時機坦白,最終卻成為傷害她的壞人。

  「我看起來像過得不好嗎?」她轉過身,回給他一記燦爛的微笑。

  關於過去的風風雨雨,她早已不在意了。

  若說時間是治癒傷痕的解藥,那譚予海就是給了她愛人能力的良藥。

  現在的她,只會專注於眼前的幸福,而不是陷困在過去的恩怨糾葛中。對她來說,不管是黎子倩或者沈揚浩,都只是過去生命軌跡中曾經交集過的人。

  「你看起來很好……」沈揚浩望著她,忍不住又問道:「那你還恨我嗎?」

  「恨你?」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如果說不恨你,那代表我沒有愛過你,所以我曾經很恨、很恨你們兩個人,覺得你們太過可惡,行為太低級,還曾經詛咒希望你們婚姻不幸福……但在病房看到黎子倩手腕上的傷之後,我發現自己早就不氣你們了,甚至開始同情她的處境,她看起來很不快樂。」她垂眸,盯視著自己的腳尖說道:「我以為她搶到了你的愛,應該會快樂的……」

  「我們也曾經有過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但自從她懷了圓圓後,就開始變得猜忌、不安,疑神疑鬼,老擔心我會劈腿、會拋棄她。」他的嘴角牽著一抹苦澀的笑。

  從她瑩亮的眼睛和自信樂觀的模樣,他發覺自己太高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她沉默地點點頭。

  愛情,也太過諷刺,歷經了風風雨雨,卻經不起平凡。

  「生下圓圓後,她得了產後憂鬱症,情緒起起伏伏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太好。」沈揚浩疲憊地歎息,繼續說:「之後只要我們吵架,她就開始傷害自己……每次看到她進進出出醫院,我就不禁想問自己,當初選擇她,究竟是愛她還是害她呢?」

  她靜靜地聆聽著,沒有介面。

  原來偷來的幸福,不見得是幸福。

  「如果是愛的話,那她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自己?如果不愛的話,那圓圓出生對她來說又算什麼呢?」沈揚浩苦澀地自問。

  「如果你們認為自己相愛是對的事,那就堅持到底,不要因為一時的挫折而放棄。」她淡淡地說。

  「謝謝你。」沈揚浩主動伸出手,希望與她交握。

  「希望我們下回不是在醫院見面,而是在其他的場合。」她也伸出手與他交握。

  兩人有默契地相視而笑。

  ***

  醫院附屬的咖啡廳內,譚予海選了一個靠近玻璃櫥窗的位子坐下,點了杯咖啡,取出小筆電,一邊上網流覽資料,一邊等佳儷下班。

  咖啡廳內,客人不算太多,只有幾個來探病的家屬和穿著制服的醫護人員,只要彼此間不壓低聲音談話,基本上可以聽見各科各部門的八卦。

  話題不外乎是抱怨病患、抱怨護理長班表排得亂七八糟、工作壓力太大、考績分數太差,再不然就是誰和誰交往的事。

  譚予海向來對於這些八卦話題沒啥興趣,突地,一個熟悉的名字攫住他的注意,讓他忍不住拔尖耳朵,仔細聆聽著——

  「婷婷,你知道為什麼309的病患會輪到你的手上嗎?」一名身材微胖的護士問道。

  「就護理長指派的啊!」婷婷說。

  「那個病患原本是排給尤佳儷的,突然換到你手上,你都不會感到奇怪嗎?」另一名個兒較高的護士說。

  「可能是病患投訴的吧,那個沈太太有自傷傾向,很不好照顧,昨天才在病房大吵大鬧呢。」婷婷說。

  「婷婷,我跟你說,你不准說出去喔!」微胖護士說。

  「好啊。」婷婷點點頭。

  她的座位恰巧背著譚予海,所以瞧不見他刻意將椅子稍稍往後挪。

  「我親耳聽見尤佳儷向護理長說,她不想照顧那個309的沈太太,然後護理長就問她為什麼,她說因為沈先生是她的前男友,她怕影響到沈太太的病情,所以希望護理長指派其他護士照顧她。」微胖的護士說。

  「真的還假的?」婷婷錯愕道。

  「百分百是真的!我親耳聽到的。」微胖護士又補充道:「那時尤佳儷還跟護理長說,他們三個人以前發生過很不愉快的事……好像有劈腿什麼的……」

  「尤佳儷該不會是小三吧?」另一名護士說。

  「小佳姐是小三?」婷婷頓了一下又說:「昨天我們在病房時,沈太太的女兒也有在場,她女兒一直哭、一直打小佳姐……還說什麼你是壞蛋……不要欺負我媽媽……」

  「該不會尤佳儷真的介入他們的婚姻關係吧?」胖護士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曉得沈太太是因為割腕才被送醫的。」婷婷說。

  她跟尤佳儷雖然同在外科服務,但她相當資淺,年紀也差一截,所以除了上班時間外,幾乎沒啥交集。

  「各位,由我來告訴你們答案吧!」高個子護士得意地挑了挑眉,誇張的形容昨天的景象。「昨天我在走廊上,親眼看見尤佳儷跟一個男人牽手逛植物園!」

  忽然之間,幾名護士同時倒抽口氣。

  「尤佳儷不是已經有一個又帥又有錢的男朋友了嗎?」

  「男人最難抵擋的是小三的魅惑,女人最難抗拒的就是前男友的誘惑。」高個子護士儼然一副兩性專家的口吻。

  「所以他們該不會舊情複燃了吧?」

  「想不到尤佳儷看起來秀秀氣氣的,竟然還會搞劈腿,當小三……」

  「外表愈是純真的,私底下都嘛玩得很凶……」

  不待她們的談話結束,譚予海便收起筆電,踩著憤怒的步伐離開咖啡廳。

  他一刻都沒有辦法再坐下來,壓根兒無法接受她們在背後非議女友的行徑,巴不得站起身為佳儷的清白與她們爭論一番,更想賞給她們每人一記耳刮子,要她們乖乖閉上嘴巴!

  但,理性終究戰勝了怒氣。如果他真的大聲斥責她們,只會替佳儷在職場上樹立起敵人,招惹來更多麻煩與非議。

  流言止於智者。

  他才不相信佳儷會背叛兩人的愛情,不相信她會介入他人的婚姻,但仔細想想,他好像對於她過去的戀情全然不知。

  他一直以為「過去」就是過去,只是記憶裡的一幕風景而已。

  但是,如果她和前男友不曾碰面的話,那為什麼有人會看到他們一起牽手逛植物園呢?

  猜忌如同毒蛇般,緊緊纏住譚予海,教他的心情悲傷的沉重起來……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01:41 AM

第九章

  舊情複燃?

  介入前男友婚姻的小三?

  譚予海離開咖啡廳後,腦海裡被這幾個問題緊緊糾纏住,思緒亂成一團,心底一直不能平靜下來。

  他開著車,在市區裡亂兜圈子,反覆回想那幾個女人的談話。如果佳儷真的沒有介入前男友的婚姻,那沈太太為什麼會割腕呢?

  但她已經有了他,怎麼可能還去愛別人呢?

  握著方向盤,他漫無目的地隨著前方的車子前進,直到手機響起,才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戴上藍芽耳機後,他按下接聽鍵。

  『阿海,你現在在哪裡?』佳儷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

  「在車上。」他熟練地操控方向盤,望著前方的紅綠燈。

  『剛下班嗎?』

  「嗯。」他隨口應允道。

  事實上,他昨晚從日本出差回來後,研發部並沒有什麼事,只要把這幾天的研討會內容做成書面報告與同事彙報就成了。

  但這些瑣碎的事有助理幫忙,所以他只是到公司把隨身碟和一些書面資料交給助理後就離開了。

  他並沒有通知佳儷要去醫院接她的事,本來他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一個浪漫又甜蜜的驚喜。

  他伸手打開車內的置物櫃,裡頭放置了一個藍色錦盒,上頭繫著一個可愛的蝴蝶結,那是所有女人渴求的美麗夢想。

  如今,他猶豫了。

  「那我做晚餐等你回家吃飯,開車小心一點,等會兒見。」佳儷甜蜜地叮嚀著。

  「等會兒見。」他掛斷手機。

  半個小時後,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才剛開門,佳儷就立即放下手邊的遙控器,迎了上來。

  「怎麼這麼久?我還以為你馬上就會回來哩!」佳儷勾著他的手臂,笑得一臉甜蜜。

  「剛剛路上有點塞車。」他隨口編了個理由。

  「要吃飯了嗎?」

  「我還不餓。」

  「那我們晚點再吃。」她很體貼地配合他的用餐時間。

  他拉著她一起坐在沙發上,她像隻愛撒嬌的小貓咪似的,側坐在他的大腿上,

  雙手勾住他的頸項。

  「人家好想你喔,你有沒有想我呢?」她柔聲地問。

  看到沈揚浩和黎子倩的婚姻狀況,讓她心底感觸更深,她是多麼幸運能遇到譚予海,他不僅懂得欣賞她的優點,更會包容她的缺點,面對愛情的態度更是專一執著。

  將近一星期沒有見面,她情難自禁地吻著他的唇,迫不及待地想借由一個又一個甜柔的吻告訴他,她是多麼想念他。

  她是多麼感謝他的愛。

  她勾住他的頸項,吻住他炙熱柔軟的唇。

  他們的舌頭交纏、嬉戲著,貪婪地吸吮著彼此的氣息。

  她甜膩的吻,將他心中的猜忌與疑惑一點一滴的吻走。她是如此純真,如此美好,如此全心全意地愛著他,不可能介入他人的婚姻。

  他認識的她,愛情道德觀沒有如此薄弱。是的,一切全是流言,是誤會。

  兩人依戀不捨地結束這個吻後,她喘息著,指腹輕輕地刷過他的唇,拭去上頭沾染到的唇蜜。

  「我好想你……」他摟住她的腰,邃亮的眼眸直直地望著她。

  「我也是。」她輕笑道,旋即說道:「我剛下班時,買了你愛喝的紅茶瑪奇朵,要不要喝呢?」

  「好啊。」他點點頭。

  她跳下他的雙腿,隨手拿起放置在茶幾上的髮束,嫺熟地將及肩的長髮束成一個包包頭,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

  他迷戀的目光膠著在她的動作上,意外地瞧見她後頸上有兩個暗紅色的小小齒痕,驀地,他的心往下沉了幾分。

  他到日本出差了五天,而之前一星期是她的生理期,也就是說,兩人有將近十幾天的時間沒有做愛,她脖子上的吻痕根本不是他留的。

  那麼……她真的和前男友複合了嗎?

  但她給的吻這麼熱情,教他怎麼能相信她真的背著他愛上別人?

  佳儷從冰箱裡取出一杯紅茶瑪奇朵,掀開杯蓋,紅茶上方浮著一層甜甜的奶泡,是兩人最愛的飲料。

  「你的紅茶瑪奇朵。」她乘機偷喝了一口,紅潤的小嘴上圈著一層白白的奶泡。

  「謝謝。」他接過飲料,直接放在茶幾上。

  她刻意噘起紅唇,等著他吻走她嘴上的奶泡,但譚予海顯然沒有接收到她甜蜜的暗示。

  她抽起面紙,輕輕地拭去嘴上的奶泡,心底竟有那麼一丁點的失落。

  「小佳,你怎麼都沒有問過我,我以前的戀愛史呢?譬如我交過幾個女朋友?又是怎麼分手的?」譚予海故意找話題,想試探她過去的戀情。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率直地問道:「就算我真的問了,你會老實說嗎?還是會少報前女友的數目呢?」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追問他過去的情史,但以他的外型和過去愛泡夜店的經驗看來,搞不好前女友的數目加起來夠組一支足球隊,那豈不是讓自己氣死?

  再者,誰沒有過去呢?

  「呃……」他頓了一下,隨即又開口說道:「當然會老實說啊!只要你想知道,我一定會告訴你。」

  「那先謝謝你的坦白,可惜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她寵溺地摸了摸他的俊臉。

  愛上一個人,首先最該學會的就是信任。

  她才不想像黎子倩那樣,偷了別人的愛情之後,卻終日惶惶不安,害怕其他的女人也來覬覦自己的幸福,最後陷在無止盡的猜忌黑洞裡。

  「那如果我想知道你的戀愛史,你可以說嗎?」譚予海定定地望著她。

  他以為女人多少都會在乎男人過去的情史,而她卻一點興趣都沒有,究竟是她太過灑脫,還是心底已經沒有他呢?

  「我只交過一個男朋友。」她坦白道。

  「結果呢?」他忍不住追問細節。

  「還結果哩,當然是沒有結果啊!」她湊近他的身邊,用手指輕彈他的額頭,柔訓道:「如果我們兩個人有結果的話,我現在會跟你在一起嗎?」

  「你們是怎麼分手的?」他眼角的餘光又瞟到她側頸的吻痕,心又難受地揪痛著。

  「他愛上了別人。」她簡單地帶過,不想交代太多細節,畢竟黎子倩還住在病房裡,而譚予海又會到醫院接送她。

  也許兩人最後會碰上面,而黎子倩已經太過可憐了,她沒有必要再掀起三人苦痛尷尬的過去。

  「小佳……」他張口欲言,想對過去那段戀情瞭解更多。

  在兩人交往之初,他知道她獨身了很多年,遲遲沒有交男朋友的念頭,該不會是在等那個男人回頭吧?

  她心底對那個男人割捨不下嗎?

  「不要聊了,我們去吃飯吧。」她站起身,邀功似地說:「我煮了你愛吃的檸檬魚喔,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瞟看著她頸部的吻痕,心痛得快喘不過氣來。

  他是真真切切地剜了心的愛她,她怎能趁他出差時,毫不眷戀兩人的感情,就這樣背叛他呢?

  ***

  自從譚予海到日本出差回來後,佳儷明顯感覺到他變了。

  這三個星期以來,他還是如同往常般,接送她上下班,但不曾到醫院找過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會坐在咖啡廳裡等她。

  他總是在出發前,先詢問她下班時間,再開車過來接送。

  以往護理站的同事們要聚餐、唱KTV邀他一起參加,他總是會熱情地參與,現在他極少出現在她的交友圈內,連葉敬媛和徐維琤兩人約他一起吃飯,他也婉拒。

  她明顯感受到兩人之間不再像過去一樣濃情蜜意,倒不是情侶交往久了,進入老夫老妻模式,而是一種刻意的疏離。

  他不再主動親吻她,鮮少擁抱她,連以往激情的纏綿也沒有了。

  這天,他依然開車送她上班,但感覺起來就像例行公事一般,在推開車門下車前,她帶著一種試探的意味,撒嬌道:「阿海,你很久沒給我一個KISSBYE了。」

  她昂起臉,向他索吻。

  凝看著她殷紅的唇,譚予海怎麼也吻不下,最後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再見。」她拿起包包,走出車廂。

  就算她的愛情神經再遲鈍,也可以感受到他的敷衍。

  她明白再濃烈的感情,也有轉淡的時候,只是沒想到他們的愛情會褪色得那麼快。

  情會淡,愛會薄。

  他,倦了嗎?

  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車影,她隱約感覺到自己開始慢慢地在失去他。

  佳儷收回落寞的目光,走進醫院,勉強打起精神,開始一天的工作。

  和護理站的同仁開完早會、整理病歷資料、推著換藥車,逐一為病患發藥、清理傷口、換繃帶。

  一個上午就在忙碌中度過,然後她拎著零錢包,搭著電梯,到地下室的美食街用餐,晃了一圈後,她買了一份海鮮麵,撿了角落的位子座下。

  「我可以坐下來嗎?」一束女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佳儷回過頭,錯愕地對上黎子倩的臉。

  「當然可以。」她點點頭。

  「謝謝。」黎子倩端了一盤炒麵放在桌上。

  「你不是出院了嗎?怎麼又會來這裡呢?」佳儷關心地說,下意識地瞥向她的手腕。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黎子倩應該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離開醫院了,該不會又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吧?

  「我是來精神科回診的。」黎子倩拿起湯匙,撥著盤子裡的食物。

  方才她出了門診,特地到護理站找佳儷,值班的同事告訴她,佳儷到樓下用餐了,她便尋了過來。

  「周醫師人很好也很專業,在病患間風評不錯,我相信定期回診的話,你的身體一定會很快康復。」

  「周醫師說,我的心底一直有個結解不開……」黎子倩頓了一下,垂下臉,沒有看她的勇氣。

  「當年我很嫉妒你,怎麼可以找到像揚浩那麼好的男人,為了證明自己高你一等,證明自己比你好、比你有魅力,明知道揚浩是你的男朋友,我還是不斷地對他放出好感的訊息……」

  佳儷凝視著碗裡快要糊成一團的麵,一點食欲也沒有。

  「然後我們在峇裡島時,背著你——」

  「那些細節我不想聽。」佳儷連忙制止她的話。

  「總之,我成功地從你手裡搶走揚浩,然後我們結婚了……」黎子倩自我嘲諷地說:「這大概是我的報應吧,因為從你的手裡搶走揚浩,我開始擔心他會被別的女人搶走,只要他不在我的視線裡,或漏接我的電話,我就開始變得好痛苦、好不安……」

  她哽咽著,眼眶紅了起來,兩道淚水滑過臉頰。

  佳儷見狀,趕緊從口袋裡掏出面紙遞給她。

  「謝謝。」黎子倩拭去臉上狼狽的淚水。

  「什麼叫報應?」佳儷望著她含淚的眼睛,繼續說道:「太陽不會因為我的悲傷,而不升上來;同樣的,老天爺也不會憐惜我的痛苦而報復你。」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並沒有絕對的是與非,只是立場的不同而已。我們之間的故事很簡單,就是沈揚浩在你和我之間,選擇了你。」佳儷說。

  「你……真的不恨我們了嗎?」黎子倩顫聲問道。

  「我的世界又不是圍著你們夫妻倆打轉的,怎麼可能還恨你們呢?」佳儷漾出一抹笑。

  「……跟你談過之後,我突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黎子倩說道。

  「就算不為沈揚浩,你也該為圓圓振作起來,你的人生不是只有沈太太一個角色而已,還是圓圓的媽媽。」佳儷試著開導她。

  「謝謝你。」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護理站了。」佳儷瞄了手錶一眼。

  「再見。」

  兩人輕聲道別,纏繞在黎子倩心中多年的結,終於解開了。

  ***

  是夜。

  譚予海和佳儷躺睡在雙人床上,兩人各自蓋著一條被毯,不像以前一樣親密地摟著對方入睡,彷彿有一道裂縫在他們之間擴大。

  「阿海,你睡了嗎?」佳儷柔聲地說。

  「嗯……」譚予海背對著她,輕應一聲。

  她翻過身,故意湊近他的身邊,伸出腳了搔著他的腳踝。

  「不要鬧了,你的腳了很冰。」譚予海縮起腳,閃躲她的惡作劇。要是以前,他一定覺得這樣的舉止甜蜜極了。

  如今,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嫌惡。

  他不想跟其他的男人分享她的擁抱、分享她的體溫、分享她的唇,但卻也沒有足夠的勇氣放她走。

  「……你是不是對我沒有感覺了?」她終於受不了他冷淡的態度,開口問道。

  她知道很多男人想當愛情裡的好人,明明沒有感覺了,卻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只好用冷淡的態度逼對方離開。

  愛上一個人,無法勉強。

  不愛的時候,也假裝不來。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最近比較累而已。」他閃躲她的問題,以為只要不面對、不戳破,就能留住她。

  「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的問題。」她的語氣帶著幾分哽咽。

  譚予海翻身坐起,對上她盈著淚光的眼眸,心又揪痛了起來。

  「何必自欺欺人呢?對我沒了感覺,何不直接告訴我?我不是一個會纏著你不放的女人。」她深吸口氣,硬是不讓眼底的淚水流下來。

  一個男人突然對自己的女人失去了熱情,連擁抱和親吻都顯得敷衍,除了不愛對方之外,還會有什麼理由呢?

  也許他的愛是有保存期限的,而她,過了賞味期。

  也許他厭倦了一對一的、平凡又平淡的戀愛關係,渴望更多刺激和新鮮感。

  她索性爬下床,從衣櫃裡拉出行李箱,將屬於自己的洋裝、睡衣、牛仔褲、貼身衣物全胡亂地塞進去,用力地合上。

  譚予海由身後摟住她,低沉的嗓音飽含著痛苦說:「小佳,不要走……」

  「放手!」情痛的淚水溢出眼眶,濡濕了她的小臉。

  「不要去他那裡,留在我的身邊好嗎?」譚予海終於放下自尊,卑微地懇求著。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困惑地追問,轉過身,質問道:「什麼叫不要去他那裡?哪個他啊?」

  「別否認了,我全都知道了。」他痛苦地說。

  「你知道什麼?」她聽得一頭霧水。

  「你跟前男友舊情複燃,還介入他們的婚姻,當小三的事,我全都知道了……」他又是心痛,又是心疼,沒想到她竟然那麼愛那個男人。

  「啊?」她胡亂地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愕然地低嚷著。「誰說我介入別人的婚姻,當起小三了?」

  「醫院的護士說的,你前男友的妻子還為此割腕……」譚予海實在不忍心指控她的罪行。

  「哪個護士說的?明明是我的前男友和我最好的朋友瞞著我談戀愛、上床,最後還結了婚,我一直都是受害者好不好?!」佳儷氣呼呼地嚷道。

  「而且沈揚浩的老婆割腕根本不關我的事,那是她有自我傷害的傾向,我根本沒有介入他們的婚姻,也沒有當起小三!」

  「但你跟沈揚浩上床了,不是嗎?」譚予海說。

  「上床?怎麼可能?我的道德觀有這麼薄弱嗎?別說他是人夫,我才不可能跟一個曾經甩掉我的男人上床!」她語氣嫌惡地說。

  「但我在你的脖子上看見了兩個齒痕,而且連沈揚浩的女兒,不是也叫你不要欺負她媽媽嗎?」

  「齒痕?」她想了一會兒後,恍然大悟。「那兩個齒痕是沈揚浩的女兒咬的,因為那天沈太太情緒失控,在病房裡大吵大鬧,周醫師請我去幫忙按住她,我們要替她打鎮定劑,結果她女兒以為我欺負她媽媽,不只抓了我的頭髮,還咬了我兩口……」

  「所以你沒有跟那個男人上床?」譚予海從她的話裡,拼湊出事情的真相。

  「當然沒有!」她激動地大聲反駁,瞅著他的臉問道:「你該不會以為我跟沈揚浩有一腿,才會對我那麼冷淡吧?」

  「對不起嘛!」譚予海執起她的手,貼向臉頰,裝無辜地說。

  「你到底從哪裡聽來這些不實的八卦?」她納悶地問道。

  「我從日本出差回來的隔天,那時候我在咖啡廳裡一邊上網、一邊等你,無意間聽到幾個護士小姐們在談論你的事,因為跟你有關,所以就……」譚予海愈說愈心虛。

  「她們還說了我什麼?」

  「還說你們在醫院裡的植物園手牽手……」譚予海低聲地說。

  「我們是握手,才不是牽手!而且那是沈揚浩在向我道謝!」佳儷杏眼圓睜,不知道該氣那些嚼舌根的護士,還是該指責譚予海。

  「是我做人太過失敗,還是你對我的信任感就那麼一丁點兒?不然怎會聽到這種不實的流言,居然連查證都不願意,就完全相信!」她氣呼呼地說。

  「對不起嘛……」譚予海放低姿態地說。

  「人家隨便說兩句,你居然就這樣相信了,我們的愛難道真的如此淺薄嗎?」她忍不住質問他。

  「不是我們的愛太過淺薄,而是我太愛你了,我害怕如果開口質問你,就會失去你。」譚予海圈住她的腰,將她拉貼向自己的胸膛,低聲地說:「原諒我好嗎?」

  「哼!」她輕哼一聲,別開俏臉。

  「對不起,別生氣了好嗎?」譚予海放低姿態,用一種撒嬌的口吻向她求饒。

  「之前你對我那麼壞、那麼冷淡,你說該怎麼懲罰?」她柔柔地瞪著他,一一翻起舊帳。

  「訓我天天說我愛你。」他邃亮的眼眸盈滿對她的愛意與歉意。

  「原來愛我這麼勉強喔?」她忍不住刁難道。

  「愛你才不勉強……」他攔腰將她抱起,走向大床。

  「放下我——」她忍不住驚呼道。

  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用一個又熱又深的長吻,吞噬她抗議的字句,然後褪去阻隔在彼此間的衣物,用行動證明愛她一點都不勉強。

  兩人熱情地需索著對方,渴望用最直接的擁抱填補兩人曾有的裂縫……

  ***

  一星期後。

  「聯大醫院」對面的商業大樓,其中一面牆壁是大型的電視牆,平常都播放著衛敦教宣導短片,或者是電影預告片。

  但今天卻和平常不同,大型的電視牆上播放了一支五分鐘的卡通影片,吸引了許多病患、護理人員和路過的行人佇足參觀。

  影片的名稱叫做——無尾熊遇上尤加利。

  敘述一隻受傷的無尾熊,被送進醫院,然後愛上一個頭上鑲有光圈的天使。

  好不容易這隻臀部貼有OK繃的無尾熊,終於和天使陷入熱戀,但卻開始受到巫婆們的攻擊,放出許多不實的謠言,傷害天使……

  幾個佇足在中庭欣賞這支影片的護理人員,紛紛轉頭望向佳儷,不用說,誰都能從尤加利這三個字聯想到她名字的諧音。

  佳儷輕捂著嘴巴,眼底閃爍著動容的淚光,沒想到譚予海為了替她澄清那些不實流言,不只繪製出這支動畫,還大手筆地買下電視牆播放。

  婷婷和幾個湊在一起談八卦的同事,羞慚得說不出話來。

  影片播放完畢後,跑出一串字——

  小佳,嫁給我好嗎?

  「哇~~好浪漫喔……」徐維琤聽到其他同事在討論這支動畫,也下樓跑來湊熱鬧。

  「無尾熊在向小佳求婚欸!」葉敬媛望著電視牆說,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男人會這麼浪漫。

  佳儷還沉浸在感動的氛圍時,譚予海拿了一束玫瑰花,直直地朝她走來,單膝跪在地上,另一手拿出一個藍色的錦盒。

  「小佳,嫁給我好嗎?做我一輩子的天使……」譚予海將戒指遞到她的面前。

  「嫁給他!」

  「嫁給他!」

  一旁圍觀的群眾齊聲叫道。

  隔著氤氳的淚眼,望著他深邃真摯的眼眸,她用力地點點頭。

  「我願意。」她輕聲地說。

  譚予海將戒指套入她的手指。

  他摟住她的腰,俯身重重地吻上她的唇,把滿腔真摯的感情和永恆的承諾,透過一個纏綿的熱吻,傳達至她的心底。

  他們熱情地親吻對方,眼底只看得見彼此的身影。

  秋天走了,天氣冷了,但他們幅射出的愛情熱度,彷彿讓整座城市的氣息都攀升了好幾度,連路人都感受得到他們的熱情……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10-2 01:42 AM

燃燒吧!足球魂 艾蜜莉

  還記得去年的南非世界盃嗎?

  「鬥牛士軍團」——西班牙終於如願地取得大力神杯;為了拿到通向決賽的門票,烏拉圭球員不惜在球門前上演「打排球」的技法;德國隊的勒夫教練比場上的球員還要吸睛數倍;阿根廷國家隊教練馬拉度納的一零一招戰術——把球傳給梅西;還有一隻被譽為世足吉祥物,擁有神算能力的章魚「保羅哥」……

  以往我跟大家一樣,每到世界盃開踢就當起「一個月球迷」,開始複習起足球規則、認識各個國家代表球員的背景資料,包括他們的年紀、所屬俱樂部等,然後搶買世足的限量商品,包括紀念足球、球鞋和吵死人不償命的巫巫茲拉!

  整整一個月,全副心思都凝聚在自己支持的球隊上,即使隔著螢幕依然能感受到球場上的竟賽感,體內的腎上腺素隨著球員腳下那顆小小皮球的滾動而忽上忽下,尤其足球講究的不單只是球員的個人技術、腳法、體能與判斷力,還有團隊的默契與教練的戰術等,當然還摻雜了一點——運氣。

  足球的進球率不高,除去球員本身的技巧和守門員的撲救能力之外,運氣也占了極大的成分,例如有時候常會看到球員繞過對方的後衛和守門員,來個漂亮的單刀或挑射,皮球在空中劃出一記漂亮的弧線,可惜擦撞到門柱,落出門框之外,歡慶的聲音戛然而止。

  足球就是這麼一項挑戰球迷心臟和腎上腺素的激情比賽。

  隨著世界盃的完美落幕,體內的足球熱情非但沒有澆熄,反而愈來愈著迷,於是我開始追看歐洲足球聯賽。

  在歐洲有幾個著名的足球聯賽,如英格蘭超級聯賽(英超),最著名的豪門球隊為曼聯、切爾西、兵工廠、曼城、利物浦、熱刺……等。英超的球風進攻剽悍、具侵略性、攻防節奏非常快,可以帶給球迷強烈的感官刺激,是全球最多人觀看的聯賽之一,賽程約在每年的八月開始到次年的五月中旬結束。在台灣衛視體育台MESP2體育台有轉播,如果想加入英超迷的行列,可以留意播出時間。

  再來就是義大利足球甲級聯賽,著名的豪門俱樂部為:AC米蘭、國際米蘭、羅馬、尤文圖斯……等。義甲的球風追求完美的防守,與英超長傳急攻是截然不同的球風,可惜在台灣已經沒有電視台轉播該聯賽,想要欣賞義甲聯賽的朋友只能透過網路收看。

  如果對去年捧起大力神杯的「鬥牛士軍團」精湛的球技念念不忘的朋友,當然一定要追看西班牙足球甲級聯賽,知名豪門俱樂部為:巴薩隆納和皇家馬德里。西甲的球風以華麗的技術著稱,這兩支球隊更是聚集了世界一流的球星。

  令所有喜歡西甲球迷興奮的是,聽說自二0一二年八月開始,ESP2、衛視體育台取得了西班牙甲級足球聯賽的播映權,也就是說,喜歡西甲華麗球風的朋友,不用再苦守在電腦前面忍受網路斷訊之苦,可以透過電視轉播欣賞球賽了!

  相信我,身為一個足球迷,最殘忍的不是球隊的輸與贏——而是自己支持的球隊在要進球的那瞬間,網路居然斷訊了,怎麼也連不上去!所以有電視台願意轉播,對球迷而言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除了西甲足球聯賽外,另外還有球風強悍、注重整體配合的德國足球甲級聯賽等。介紹到這裡是否有燃起大家對足球的熱愛呢?

  想重溫對足球熱情的朋友,那麼可以選看二0一一年的美洲國家杯,這次是由阿根廷舉辦,參賽的國家包括:阿根廷、巴西、烏拉圭、智利、墨西哥等國家.比賽時間為七月一日到七月二十四日,唯一可惜的是台灣沒有一家電視台參與轉播,想收看的朋友只能透過網路電視。

  如果隔著螢幕收看球賽轉播已經滿足不了對足球的渴望,想感受比賽現場的嘶喊熱情與刺激感的朋友,那就在七月三日到台北田徑場(小巨蛋旁)參加中華國家隊VS馬來西亞的比賽吧!

  這是中華隊要進軍二0一四年巴西世界盃所參加的亞洲區資格賽,希望對足球有興趣的朋友到場為中華隊加油,一起用我們的熱情改變台灣的足球生態。

  更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看見中華隊登上世界盃三十二強的舞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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