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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江曉嵐 - 愛神的詭計【單】 [打印本頁]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14 PM     標題: 江曉嵐 - 愛神的詭計【單】

  出名的大建築師就能眼高於頂嗎?是個「大玻璃」還敢這么目中無人,
  分明看不起她只是間小雜誌社的記者,連續放了她十八次鴿子,
  硬是不接受採訪,她再也難以忍受,闖進他的辦公室打算問清楚,
  卻看到他優閒的和朋友聊天喝咖啡!她決心好好教訓「斷袖怪人」一番。  
  開始實行緊迫盯人的跟蹤計劃,等到她挖出他和「男朋友」優惠的真憑實據,
  除非向她道歉,否則他永遠抬不起頭來,奈何魔高好幾丈,吃足苦頭的卻是她。
  被他丟在公墓里,嚇得昏迷一整夜,醒來后發現被換了衣服躺在他的床上,
  最后更莫名其妙的答應嫁給他,還無聊的和他打賭誰會先愛上對方!
  為了專心應付賭局,她可是卯足了勁,辛苦的假裝沒看到灼灼他逼人的眼神……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16 PM

第一章

  名建築師韓秋旭疑為同性戀???

  老編一把將雜志摔在杜明明的辦公桌上,用一萬分貝的音量大吼,「為什么人家采訪得到現今最炙手可熱的建築師,你卻什么屁也挖不到?」

  「我——」她張口想反駁。

  氣得臉都漲紅的老編打斷她的話,「我什么?沒用的家伙,我花錢雇用你不是要那些不切實際的報導或胡說八道的政論,我只要知名人物的花邊新聞!不要以為你長得漂亮我就能忍受你整天混吃騙喝,哪一天我忍無可忍,美女照樣叫她滾蛋!」

  看來這回他真的火大了。平時這老色狼對她恩寵有加,要不是這次他的死對頭捷足先登,他不可能氣得七竅生煙、拍案翻臉。

  「這不是我的問題,而是那該死的大建築師屢次爽約,我真的很寬枉啊!」杜明明委屈的大叫。

  「還頂嘴!」老編氣得頭頂差點冒煙,指著她鼻子的手微微發抖,扯開喉嚨大吼。「無論如何,下一期我一定要見到有關韓秋旭的報導,否則你就給我卷鋪蓋走路!」他奉以為這臉蛋生得標致的娃娃可色誘到一些秘辛,沒想到她這么不長進!

  杜明明一張俏臉氣得發白,身旁圍著一堆看熱鬧的同事,男人們不舍地頻頻投給她同情的眼神,女人們則是幸災樂禍地在心中暗暗叫好。

  什么嘛!她為什么要受這種氣?她大可待在二哥的雜志社,何必委身在這種名不見經傳的三流雜志社?要不是杜洋洋的名氣太響亮,要不是各大出版社或多或少都和二哥有些交情,要不是她不願待在二哥的羽翼下備受呵護與禮遇,要不是她想靠自己的實力闖出一片天空,要不是有這么多的要不是,她杜明明根本不必這樣看人臉色!

  「現在,我要你立刻去韓秋旭身上挖些束西,無論你用什么方法!」

  杜明明咬咬牙,橫了他一眼,拎起背包扭頭就走。

  韓秋旭建築師事務所

  陸浩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隨意翻了下雜志內頁,嘴角勾起一道迷人的弧度,「乖乖,虧他們想得出來,不過還真是一針見血,深得我心啊!」

  韓秋旭瞄了他一眼,然后不以為意的拿起咖啡杯。

  康樵點了根煙,吞云吐霧的揶揄道:「叫你多擺幾個女人在身邊,你偏不聽,看吧!這回倒惹得滿身腥。」

  韓秋旭喝了一口咖啡,不以為然的聳聳肩,「那只是一堆垃圾。」

  「何必逞強?我知道你氣得想放把火把那間小雜志社燒個精光。」陸浩磊討厭他那張冷漠世故的臉孔,討厭他那雙高深莫測的黑瞳,討厭他那凡事毫不在乎的口吻。「明明是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偏偏被冠上同性戀這稱號,任何男人心裹多少都不是滋味。」

  「變態寫的東西留給變態去看,我是個正常人,在意它做什么?」韓秋旭冷冷的挑高眉,不置可否的瞄了攤在桌上的雜志一眼,聳動驚人的標題,句尾加上三個大問號,讓他嗤之以鼻。

  「我倒是瞧不出你哪一點正常。」康樵彈了下煙灰,挖苦道。「唐夢茵另擇他人,老兄你就對女人避之唯恐不及,外人見你鎮日只跟男人應酬周旋,難怪會被誤認為同性戀。」

  唐夢茵這個名字重重的撞進韓秋旭耳里,深深觸痛他的心弦,他濃眉一緊,不悅的瞪了康樵一眼,「你提她做什么?」

  陸浩磊捉住他眼中那抹一閃即逝的傷痛,他到底還是對唐夢茵念念不忘。「康樵向來有什么就說什么,咱們兄弟本來就是有話直說,不必隱諱,倒是你……」

  見陸浩磊欲言又止的模樣,韓秋旭冷冷的開口:「我怎樣?」

  他搖頭輕笑道:「倒是這些話正中你心坎,大哥你惱羞成怒羅!」

  「本來嘛!這是你自己的心態問題。」康樵繼續炮轟。「你越痛苦,唐夢茵就越快樂,也越證明她征服了你,現在你又被繪聲繪影的謠傳成同性戀,那女人不高興死才怪,她現在正等著你像只搖尾乞憐的狗,在她跟前磕頭認錯,然后演出一場讓她得意萬分的搶親記。」

  「謬論。」韓秋旭緊著聲音說。他隱隱感覺到心上那道傷口被好友這段話硬生生的撕扯開來,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

  「康樵,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不過我好愛聽。」陸浩磊跟著討伐。「唐夢茵自以為天下無雙,每個男人都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使出渾身解數想讓你這全口灣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臣服在她腳下,偏偏你又這么不長進,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暈頭轉向,真是丟盡我們男人的臉。」

  「夠了!這不是批斗大會,別拿我當槍靶。」韓秋旭有些被激怒的低吼。

  氣氛在瞬間僵化,三人靜默不語。

  康樵和陸浩磊對望一眼,小心翼翼的開口:「阿旭,其實世界上比唐夢茵好的女人太多了,比如說……」他正想舉出自己旗下的幾個知名模特兒,但是會客室的大門被無禮的打開了。

  杜明明氣呼呼的站在門口。什么沒預約不能見韓大建築師,她已經預約了十八次,有哪一回見到他?今天無論如何非見他一面不可,瞧瞧他哪里值得她挨罵受氣,還得承擔丟工作的風險。

  三個男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集中在門口,然后陸浩磊吹了吹口哨,接下康樵的話,「比如說現在正站在門口的那個美女。」

  杜明明咬了咬下唇,眼神巡視室內三名男子一遍,根據腦中對韓秋旭模糊的印象,怒氣沖沖的走向他。

  「韓先生,對不起!」秘書小姐急得眼睛都紅了,「這位小姐硬闖進來,擋也擋不住。」

  「沒關系。」韓秋旭面無表情的望著向他走來的陌生女子,揮揮手道:「你先出去吧。」

  杜明明站在他面前,一雙美目直直地盯著他,嘲諷地笑道:「韓先生,在我被拒絕了十八次之后,今日總算一償宿願,目睹龍顏。」

  的確,他是個英俊的男人。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湛如黑夜,散發一股懾人心魄的吸引力,兩道墨黑的濃眉高傲的向上挑起,那英挺筆直的鼻倔強又性格,飽滿又性感的唇緊緊抿成一直線。眼前這好看得近乎完美的男人,令人強烈的感受到他的難以駕馭,渾身上下散發出令女人為之癡狂的魔力。換成別的女人伫立在他眼前,也許會春心蕩漾,但是對天之驕女杜明明而言,俊美的外貌只是惡魔惑人的把戲,她可不甘被愚弄。

  拒絕她十八次?韓秋旭不解的皺了皺眉。「我不認識你。」

  「哈!你不認識我都能把我要得團團轉,要是你認識我那還得了,我豈不是鐵定死在你手上?」杜明明皮笑肉不笑的說。「而且每次預約你都爽約,上個禮拜你飛往美國探視親人;上上個禮拜你在束京和日本客戶洽商;上上上個禮拜你身體不適告假休息,我預約的時間韓大建築師正巧都有要事在身,我們當然沒有認識的機會啦!」   

  「你是記者?」他的語氣冰冷。

  「你只有對記者才會使這些花招吧!」杜明明胸中的怒火越燒越烈,這死男人果然是故意的!被上司駡得狗血淋頭的她,一進門見這三個人一派優閒的模樣就夠嘔了,現在又得知自己從頭到尾一直被耍,笑容在她的唇邊凝結。

  「沒錯。」韓秋旭以冷漠的口吻說。一提到記者他就有氣,他們宛如鬼魅般陰魂不散地埋伏在他的四周,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把他一滴不剩的搾乾,讓他淪為大眾偷窺欲望下的犧牲者。

  「記者全是一群成天無所事事、專愛挖人隱私的混蛋!」他厭惡身旁此起彼落、閃爍不停的鎂光燈,憎恨那些顛倒是非、無中生有的不實報導,更加懊惱方才康樵和陸浩磊的指控,這些全是拜記者空穴來風、指鹿為馬之賜。

  陸浩磊和康樵兩人不發一語地望著對峙中的男女,他倆正興致盎然地欣賞一出好戲。

  「是,我們記者是混蛋,但韓大建築師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啊,大玻璃。」杜明明故作  理解的點點頭,不留半點口德的尖聲笑道。

  「哇塞!太棒了!」康樵叫了起來,「我真是欣賞你!」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直接的向韓秋旭挑釁,他對眼前這大膽的女人充滿激賞。

  韓秋旭聞言,整張臉都綠了,「潑婦,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神經病。」他咬牙切齒的說。

  「先生,我知道我的話老實得傷人,請你不要動怒。」杜明明微微一鞠躬,嗤嗤笑道:「我明白被人赤裸裸看穿的滋味並不好受,但是你也不必感到尴尬或羞恥,玻璃就玻璃嘛,沒什么大不了,何必不好意思呢?這時代很開放,容忍得了你這種異類。」

  陸浩磊斜眼看著揚眉仰首的杜明明,這女人夠辣,的確厲害,三、兩句話就把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韓秋旭氣得臉色鐵青,這點連唐夢茵也辦不到。

  韓秋旭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手中的咖啡從杯裏灑出一大半,英挺的五官扭成一團。「你叫什么名字?哪家報社的?」

  她攏了攏烏亮的波浪長發,眨了眨狡黠的晶亮黑瞳,撇了撇微翹的桃色雙唇。「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呢?」

  「見不得人嗎?」        

  「激將法對我來說不管用。」

  「你以為我查不到?」他討厭這女人的伶牙俐齒和狡詐慧黠,更討厭她老是笑著吃人的模樣。        

  「何必大費周章?我告訴你就是了。」杜明明嫣然一笑,得意的說:「我是繁華雜志的許芝芝。」老編應該跪下來向她磕頭謝恩,因為她說出死對頭雜志社和主編的名字。

  「誰知道是真是假?」韓秋旭無禮又冷酷的逼視她。

  這男人還真不簡單,她可不能小看他。「沒人像你那么虛偽,明明就是玻璃,還拚命掩飾,怕人家講。」杜明明死命忍住想笑的沖動,「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也沒你那么無聊,想盡辦法隱藏自己,我許芝芝就坐在繁華雜志社里,等尊駕登門來興師問罪。」

  「我有辦法讓你丟了飯碗,而且名譽掃地!」以韓秋旭目前如日中天的聲勢,他的確有這個能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信你能拿我許芝芝怎么樣。」她仍然不要命的觸怒他。

  「你今天是特地來向我下戰書?」韓秋旭冷笑道。

  「先宣戰的人可不是我哦!」杜明明笑得更冷。

  康樵忍不住插了一句,「對啊!是你先向許小姐要姓要名還語帶威脅。」

  「住口!」韓秋旭表情森然,傾身向前,攏著眉低吼,「滾!」

  杜明明的背脊瞬間升起一股涼意,如果她再不溜的話,眼前這被激怒的男人會像只殘暴的獅子,將她生吞活剝。

  「我知道現在你已經怒火中燒,氣得血液逆流了。真話果然傷人,往后我會盡量克制自己不要那么誠實,說話不要那么一針見血。請韓建築師保重龍體,畢竟我們這些混蛋記者還要在你身上挖出更多出乎意料的新聞。」

  「你要不是女人,我早就揍得你滿地找牙。」韓秋旭理智漸漸脫軌,高舉起手。

  「男人要欺負女人了嗎?」杜明明仍然嬌笑道。「哦!我真健忘,你未必是個真正的男人。」她眼里絲毫無懼意。

  陸浩磊走近他們,站在對峙的兩人之間,他饒富興味的看了杜明明一眼,再轉頭制止韓秋旭。「喂,我可不允許你對這么討人喜歡的漂亮小姐動手。」

  「誰說我要修理她了,毆打瘋婆子只會弄髒我自己的手。」韓秋旭冷哼一聲,然後手指重重地按了電話上的一個按鍵。「警衛室嗎?會客室闖進一個神智不清、胡言亂語的瘋女人,你們快進來把她攆出去。」

  杜明明氣惱的咬咬下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惡狠狠的瞪著他,「不必找人替我送行,不要臉又沒風度的死變態。」一旋身,烏黑亮麗的頭發在空中甩出一道美麗的弧度,她頭也不回地傲然離去。

  淡淡的發香留在空氣裏,撲上他的鼻,韓秋旭鐵青的臉顫了一下,隨即俊美的五官又變得僵硬。「今天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沖,先有一篇滑天下之大稽的荒謬報導,后是一個瘋言瘋語的悍婦上門大鬧,真是衰到家了!」他低聲咒罵。

  「你說她是瘋婆子,我說她是奇女子!」康樵不滿的叫嚷著。「她能人所不能,為人所不為,敢挺身和惡勢力對抗,你正需要這種當頭棒喝。」

  陸浩磊盯著他,眼底有一絲探索的意味,「阿旭,你是頭一回遇見不買你帳的女人,直覺男性自尊受挫,感到憤怒、震驚,也有點不知所措吧?」

  韓秋旭從鼻子哼出氣,坐回皮椅內,倔強的悶吼,「自尊受挫?憤怒震驚?不知所措?你們等著瞧吧!我對唐夢茵都不曾低頭,更何況是許芝芝那種瘋女人。」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么輕易就上人家當的儍瓜,真是蠢得可以了!」杜明明得意的翻閱桌上的雜志,樂了好半天。

  「你才是蠢得可以的小傻瓜。」杜洋洋輕斥。「好好的大雜志社不待,偏偏跑去當三流雜志社的小記者,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待在你的雜志社,我要是有什么差錯,有誰不要命的敢自斷活路來批評我?這樣我永遠都不會進步。」她喝了一口侍者剛端上來的熱咖啡,噘著嘴說。

  「好,這我沒話說。」他擺擺手接著說:「那我替你介紹的報社、雜志社,任何一家都比你現在待的小雜志社好,你怎么又不去?」

  「同理可證,他們沖著你杜洋洋的面子,誰敢講我?」她有點不耐煩的說。

  「這些我都可以理解,那么你干嘛搬出去住呢?待在家裏,哥哥和嫂嫂們才能好好照顧你呀!」他勉強點點頭,毫不放松的說。

  「你們就是這樣,總把我當成永遠長不大的小孩,所以我才故意搬到外面住。」杜明明任性的嚷著。

  「明明,你為什么老是要哥哥們操心呢?」他歎道。

  「二哥,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她正正經經的說。「我想飛,我要獨立,我不願自己永遠是一朵被你們栽在溫室中的花朵,讓我學習長大好嗎?」

  「可是你一個人住在外頭,現在的社會又——」杜洋洋不安的念了起來。

  杜明明堅決的打斷他,「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別煩惱了。」

  「我就是拿你沒辦法。」他搖搖頭,無奈的聳聳肩。這也難怪杜洋洋煩心,誰教她是杜家的寶呢?父母生她時年紀已不輕,她的年齡和三位兄長有一段差距,而爸媽在她十五歲的時候不幸車禍喪生,三個做哥哥的自然更加愛護這唯一的小妹,以致把她慣得驕縱異常、無法無天。        

  見二哥不再追問,杜明明松了一口氣,正准備吃眼前這盤香噴噴的義大利面,忽然見到二個男人走進西餐廳,她「啊」的叫了一聲,情急的攤開雜志,把臉遮住。

  進來的正是韓秋旭、康樵及陸浩磊。

  「我真不敢相信,」韓秋旭恨恨的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來。「我竟然被……被……」他說不下去了。

  「被人耍了。」康樵迅速的接口。

  「還是被一個女人耍。」陸浩磊好心的提醒。

  「我怎么會蠢到相信那八婆的鬼話?」韓秋旭不解的猛拍自己的額頭。活了三十年,頭一回栽在女人手上。

  「不必自責,」康樵裝出一副同情他的模樣,拍拍他的肩。「男人碰上美女都會暈頭轉向,平時的聰明智慧全飛到九霄云外,所以你會上當也是情有可原的。」

  「說得也是。」陸浩磊也故作憐憫的道:「好歹這可以代表你是個百分之百正常的男人啊!」

  韓秋旭越聽越火、越想越惱,難以抑止上揚的怒氣,力道不輕的捶了一下桌子。

  這一捶不僅引起眾人的側目,還捶得杜明明膽戰心驚。她好死不死的就坐在他們對面,雖然搞不清楚那三個男人的談話內容,但是以女人的直覺來說,韓秋旭滿臉怒容和殺人般的目光全是沖著她杜明明來的。

  她以眼神安撫不明所以的兄長,然后把臉深深的埋在雜志里。

  餐廳經理聽見異聲,前來詢問發生何事。

  康樵向餐廳經理深深的一鞠躬賠禮后,責怪的啐了韓秋旭一句,「自己白癡,不要拿桌子出氣。」

  「我白癡?」韓秋旭的音量不自覺的提高。「誰曉得那女人連屁話都說得這么正氣凜然!」

  「冷靜!冷靜!」陸浩磊伸出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以哄小孩的口吻說:「這種暴跳如雷的模樣,不是一向沉著理智、穩重成熟的韓秋旭的作風喔。」

  「你教我怎么冷靜得下來?我原本還不想和她計較,想網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但是當我一看到上期的繁華雜志,我就……我就……」韓秋旭難以啟齒。

  「你就亂了,火大了,想找人算帳了。」康樵緊接著說。

  「上上一期說我是玻璃,上一期竟然扯出唐夢茵,把分手的理由歸咎於她發現我是同性戀!」他氣結的道。「我當然亂,我當然火,我當然想找人算帳!」

  「只要提到唐夢茵,你哪能不亂,哪能不火?」陸浩磊挖苦他。

  韓秋旭聞言,瞬間平靜下來,一語不發。

  「唉!又亂又火之下,還找錯人算帳。」康樵歎了一口氣說。

  「其實這也不算找錯人,本來就是繁華雜志的許芝芝在作怪,又不是萬象的杜明明。一陸浩磊一邊說一邊攪拌杯里的咖啡。

  「萬象的杜明明?」韓秋旭愕然的望向他。

  陸浩磊點點頭,應了一聲。

  「你怎么知道?」

  「並不是每個人在狂怒之下都會亂了方寸。」陸浩磊俊逸的嘴角掛著一抹譏嘲的微笑。

  「我只是請教閣下的秘書小姐,她馬上便說出那個被你擺了十八次道的女人的名字和雜志社名稱。」        

  康樵促狹的看著韓秋旭,「再聰明的狐狸也有上當的時候。」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她的來路,卻知情不報,讓我上繁華丟臉。」這就是他的好兄弟!

  「是你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你竟然相信敵人的鬼話,活該被人耍。」康樵抓住機會狠狠的損他一頓。

  韓秋旭想起自己怒氣沖沖的街進繁華雜志社,大聲嚷嚷女主編的姓名,待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的許芝芝出來后,他又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著滿臉皺紋的丑婦大駡她欺騙,在大庭廣眾之下四處搜尋,卻什么鬼影子也沒找到,臨走之前還撂下一句狠話,誓必捉出真正的許芝芝不可,沒想到那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根本不叫許芝芝!

  「天殺的,我竟然被戲弄了!不要讓我再見到那個該死的女人,否則我很難控制住自己想把她毀容的街動。」

  「我可不准你這么做,你不想見她,我倒想見得很。」陸浩磊是名副其實的花花大少。

  「那種滿嘴謊話的女人少碰為妙。」韓秋旭恨得牙癢癢的。

  「至少比你的舊情人好。」陸浩磊沒好氣的說。

  「是嗎?」韓秋旭不屑的笑道。至少唐夢茵從不曾說謊騙他,誘他上當。

  「咦!怎么會?」康樵遲疑的低喃。「我什么時候接受繁華的采訪了?奇怪,我竟然出現在封面上……」

  「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么?」陸浩磊疑惑道。

  「你們瞧對桌客人正在看的那本雜志。」

  兩個男人循著他的視線望去,不正是這一期的繁華雜志,而封面竟然是……

  「喂!阿旭,」康樵不由自主的叫了起來。「我們兩個怎么會在繁華的封面上?」

  「該死!」韓秋旭氣憤的低吼。「開始報復我了!」

  陸浩磊啞然失笑,「乖乖,最新的劇情進行到韓秋旭的秘密情人是亞洲當紅的服裝設計師康樵。」

  「天啊!血口噴人、妖言惑眾啊!」康樵忍不住叫道。

  「其實他們會這樣想也不難理解,」陸浩磊搖頭晃腦的解說。「誰教我們三人常聚在一塊?我是花名遠播的花花公子,他們扯不上我;阿旭離開唐夢茵後,就搖身一變成了柳下惠;而康大師你則是走在流行尖端的前衛設計師,跟著時代的腳步,自然而然是勇于喊出掙扎多年的內心話、不顧世俗眼光、藐視道德的同性戀者啦!」

  康樵臉色難看的說:「照你如此推理,我已經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陸浩磊扯扯嘴角,若無其事的直視前方,不再多言。

  「反正和他又沒關系,當然樂得在一旁納涼。」韓秋旭狠狠地瞪陸浩磊一眼。

  「我該怎么辦?」康樵心煩意亂的說。「詩磊肯定會殺了我!阿旭,我要如何澄清,還我清白?」陸詩磊是他交往多年的情人,陸浩磊的胞妹。

  「詩磊的脾氣雖然沒那女人火爆,但飙起來也挺嚇人的。」那女人指的是杜明明,韓秋旭根本連說都不屑說她的名字。

  「不止嚇人,她會殺人!」康樵驚惶不安的說,難以想像。「阿磊,這回你一定得幫幫我。」他轉而向沉默的男人求救。

  「你們覺不覺得……」陸浩磊答非所問。「對桌的客人不是在看雜志,是在躲人?」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這個閒情逸致觀察別人,先救救我再說吧!」康樵焦急的說。

  「而且是在躲我們。」韓秋旭頗有同感的附和,完全把康樵的生死置之不理。

  「何以見得?」康樵不經意的一問,暫且放下個人生死。

  「從方才就把雜志舉得老高,過了這么久也不見翻頁,這分明是企圖遮住自己的臉,而我們身後是面牆,不就是在躲咱們嗎?」

  陸浩磊頗具興致的研究。「而且還是個女人。」雪白修長的雙臂、柔嫩細長的手指抹著淡粉紅色的指甲油,加上餐桌上的女用皮包……他忽然想起那個辣妹——杜明明。

  「哼!花花公子,停止你的想像,我馬上來揭曉正確答案。」韓秋旭倏地站起身來,大剌剌的往對桌走去。「請拭目以待吧!」八成是個記者,他想。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16 PM

第二章

  手中的雜志被人迅速的抽走,心里正盤算著如何脫逃的杜明明瞠目結舌的愣住。

  一雙銳利又冷漠的眸子緊盯著她不放。「哦!原來是『許芝芝』小姐啊!」他說起「許芝芝二二個字特別字正腔圓。

  她閉上因訝異而微張的小嘴,找回理智,清了清嗓子說:「嗨!韓先生,好久不見。」

  韓秋旭森冷的目光落在她清麗絕俗的臉龐上,硬著聲音說:「怎么會好久不見呢?前幾天我們才在繁華見過面啊!」

  杜洋洋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們兩個,不知所以然的問:「明明,這位先生是……」

  「二哥!」杜明明急忙打斷他,猛然插口,「韓先生,有何貴干?」

  「我只是想請教你,」韓秋旭大搖大擺的坐在杜洋洋的身旁,冷冽的目光仍盯著她。

  「你的拉皮手朮是在哪兒做的?如何在短短幾天之內,讓臉上數萬條皺紋頓時消失無蹤?」

  看熱鬧的客人們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杜明明羞恨難忍,低低的吼,「我天生麗質,不需要花那種寃枉錢,倒是我很想會會你的精神科醫師,問他為什么讓一個變態跑出來,像一只瘋狗亂咬人!」

  「你的嘴真毒。」韓秋旭擰著眉,冷若冰霜的說。

  「沒毒死你就不算。」

  「杜明明,你加諸在我身上的恥辱,我沒齒難忘。」他怒氣騰騰的咬牙道。

  杜明明的心臟漏跳一拍,仍故作鎮定。「別想嚇我,我長這么大,還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么寫。」

  「我將教會你。」韓秋旭重重的說,眼底有兩簇熾烈燃燒的怒火。

  杜明明美目圓睜,腦中突然閃過一個鬼點子。她舉起手招來侍者。

  侍者匆忙的走近,低身有禮的問:「小姐,你還需要什么嗎?」

  她甜甜的笑道:「這位韓先生今天去台大醫院拿檢驗報告,他很慶幸自己大難不死的逃過愛滋魔掌,興奮之余,決定買清在場所有客人的帳單,他希望大家和他一起慶祝。」

  一聽到「愛滋」兩字,年輕的侍者馬上后退三大步,拉遠和韓秋旭的距離。「是……」

  韓秋旭呆了一下,然後聲嘶力竭的喊,「杜明明!」

  「二哥,不必付帳了!」她站起來,一手抓起皮包,另一手捉住兄長的手臂,「咱們走吧!」她腳步飛快的往大門沖去。

  一直坐在角落看戲的康樵和陸浩磊笑不可遏。

  那對兄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眼前,韓秋旭勃然大怒的回頭瞪著兩個捧腹大笑的男人,又環視四周一道道畏懼又嫌惡的眼光,失控的大吼,「杜明明,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跑了好長一段路,確定后無追兵,杜明明才氣喘吁吁的止住腳步。

  「明明,」杜洋洋喘了幾口氣說。「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絕不能讓二哥知道自己在外和人結下梁子,她飛快的轉動腦筋,試圖找個好理由搪塞。

  「二哥,你不知道那家伙死皮賴臉的黏了我好一陣子,你也清楚我的脾氣,我最討厭男人對我死纏活纏的,我惱了才說他幾句。」為了不想被三位兄長硬架回去,只好出此下策。

  「你豈止說他幾句而已。」杜洋洋輕敲一下她的頭。「你簡直是在中傷他,破壞他的名譽。」

  「是他先出言不遜。」杜明明嘟起小嘴抗議。她一直是眾所公認的美女,從未有人像韓秋旭那樣懷疑她的美麗,所以一時之間怒火吞噬了理智,她才會使出那招毒計。「總之是他自己罪有應得,誰教他來招惹我。」

  「我還不了解你嗎?你最會給男人苦頭吃了。」他輕輕駁斥。「奇怪,那男人挺眼熟的……」杜洋洋在記憶中搜尋,陷人沉思。

  「建築界的當紅炸子雞——韓秋旭。」杜明明一語道破。

  「哦!」他恍然大悟。「上回他在新加坡榮獲建築師金獎時,大洋曾采訪他。」

  大小眼!鼎鼎有名的大洋就能如此輕易的訪問他,而沒沒無聞的萬象卻預約了十八次連個屁也見不到!杜明明心中氣惱,咬牙暗恨。

  「明明,韓秋旭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啊!」杜洋洋驚喜萬分的笑著說。「生得器宇軒昂、俊逸非凡不說,年紀輕輕就在建築界占有一席之地,獲得無數獎項的肯定,是建築界的一朵奇葩呀!這么杰出的男人怎能放過?」

  瞧兄長眉飛色舞、雀躍萬分的模樣,杜明明心里就有氣。「他是個心理不正常的同性戀。」她忍不住冒火地道。

  「同性戀?」他搖搖頭,篤定的說:「不可能,近來坊間小報捕風捉影的流言顯不可信。」

  「坊間小報?」她翻翻白眼。包括萬象?!

  「韓秋旭在兩年前于馬尼拉得獎的新世紀大廈,就是他和前任女友唐夢茵共同設計的,兩人號稱建築界的金童玉女,只要他們聯手出擊,一定是備受各方贊譽。」杜洋洋興奮的說。「所以,他不可能是同性戀。」        

  「唐夢茵?」杜明明曾在一個不經意的情況下隨手翻閱她的簡略小傳,她是個從小移民美國的華裔女子,父親是當地的大企業家,她以優異的成績從哈佛畢業,頂尖得嚇人。「集家世、富貴、美貌、智慧于一身的女人,那個變態怎么配得上?!」

  瞧她一臉不屑,杜洋洋笑著駁斥她,「他們兩人是旗鼓相當,誰也不輸誰。韓秋旭的父親韓昌鴻是揚名海內外的房地產大亨,在全球各地擁有不少房地產,光論家世,兩人就足以匹配;論相貌嘛,男的俊、女的美,站在一起相當登對;論興趣,兩人同是建築師,不僅才華洋溢而且默契十足,可以說相得益彰。」

  杜明明甩甩頭,嗤之以鼻的問:「既然如此,為何分手?」

  「不知道。」他攤攤手,老實的承認。

  「我還以為消息靈通的大洋雜志社沒有什么不知道的。」她話裏夾帶濃濃的譏嘲。

  「也許是上天注定吧。」杜洋洋眨眨眼。

  「你什么時候變成宿命論者了?」她不曉得鐵齒的二哥何時乖乖認命了?

  「因為明明才是韓秋旭的真命天子呀!」他露齒一笑。

  「二哥!」杜明明嚇得跳了起來,尖聲大叫。「別把我和那該死的變態扯在一塊!」

  「韓秋旭不是正死纏爛打的追求你嗎?」

  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誰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和他湊在一起。」

  「明明,照二哥看來,你和他才是天生一對。」杜洋洋自顧自的說。「爸爸留下的榮飛航空,大哥經營得有聲有色,而你二哥的大洋雜志社也頗負盛名,在世界上不少城市設有分社,加上你三哥的榮飛海運,我們家的聲勢也不輸人啊!而且你長得漂亮耀眼、美麗動人,哪個男人不為你神魂顛倒?現在韓秋旭如此熱烈的追求你,二哥誠心的建議你考慮看看。一

  天!什么跟什么啊?越扯越離譜。「夠了!」杜明明不顧路人的眼光,大喝一聲。

  「唉!明明,別老是這么任性。機會只有一次,它稍縱即逝,你可要好好把握……一看他絮絮叨叨的念著,杜明明一臉被徹底打敗的表情,偏偏這謊又是自己扯出來的,她也不便發作,只能任兄長作白日夢。


  截稿日又快到了,杜明明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煩死了!她根本無法放下身段、丟開自尊,向氣焰囂張、高傲自大的韓秋旭低頭乞求,但是同事期待的目光、老編充滿壓力的眼神,都讓杜明明坐立難安。

  現在她正站在鴻星酒店外發愣。潛伏在韓秋旭身旁多日,至人仍舊一無所獲。今晚跟蹤他來到這里,心里卻猶豫該不該尾隨他人內。

  她真是自討苦吃、自找罪受,好好的大雜志社不待,偏偏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為小雜志社賣命,真是犯賤!

  杜明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硬著頭皮步人酒店。

  兩道陰冷的目光穿越人群盯住她。

  韓秋旭沉穩的坐在靠窗的一隅,左手支著下顎,右手攪拌咖啡,外表平靜沉著,內心暗潮洶湧。

  客戶們的喧嘩客套,他全沒聽進耳襄,韓秋旭心襄正全神貫注的思考該如何整那個鎮日

  跟在他屁股后打轉的女記者。

  見杜明明正躲躲藏藏的溜進隔他沒幾桌的座位,他狡猶的扯扯嘴角,腦海裹醞釀出邪惡的整人計畫。韓秋旭眉一揚、手一揮,打斷客戶們的奉承。「到此為止,明天早上十點到我的事務所簽約。」隨后站起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客戶們連聲叫好,對他盛氣凌人的態度非但未感不悅,反而高興的目送他離去。沒辦法,誰教韓秋旭是當今最搶手的紅牌建築師,凡是他設計的作品,沒有不銷售一空的,韓秋旭的大名是人們購屋的指標、房屋銷路長紅的金牌。


  杜明明氣喘吁吁的從樓梯爬上來,方才見他搭的電梯停在五樓,問題是他到底進去哪一個房間呢?

  天!她到底在搞什么啊?她又不是宵小,也不是偵探,干嘛這樣鬼鬼祟祟的偷窺人家隱私?杜明明內心自我嫌惡道。

  老編的重話又在耳邊響起,她知道這回那老禿驢是來真的,絕不是一篇深入探討的社會報導就交代得過去,倘若她再挖不到韓秋旭的小道消息,杜明明能想像自己被掃地出門的下場。只怪時勢比人強,為了保住飯碗,迫不得已只好跟蹤他,看看是否能挖出一些讓老編欣喜若狂的花邊新聞。

  問題是眼前這么多房間,究竟韓秋旭在哪一間呢?杜明明站在長廊盡頭,一眼望去,長廊兩端的房間有次序的排列著。

  唉!她遇上難題了,還是放下身段吧!杜明明絕不允許自己被炒魷魚後哭喪著臉跑回家向哥哥們求救,然後理所當然被他們悉心照料、疼愛呵護,變成一朵溫室襄的花!

  她用力的搖搖頭,臉上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眼裏燃燒著兩簇忍辱負重的烈火,她勇敢的抬起顫抖的小手,准備一間間的敲門,看能否讓她找到韓秋旭。

  但是杜明明第一個拳頭還沒落在門板上,突然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她拉進左後方的房間里。

  「救——」杜明明花容失色的高聲叫喊,立即被人捂住了嘴。

  「閉嘴!」韓秋旭冷硬的說。「安靜的話,也許我能饒了你;吵鬧的話,你等著指望別人來救你吧!」

  看清來者何人后,杜明明馬上使盡全力甩開他的手。「你干嘛把我強拉進房間里?」她冷著臉說。

  「那得問你自己啦!」韓秋旭湊近她,嘴角噙著壞壞的笑,伸長兩只手抵住她背后的牆,把她整個人圈住。

  「變態的心思最難以捉摸,誰曉得你有什么鬼企圖?」話一說完,杜明明就后悔了。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硬拖進房間,能有什么好事?她紅著臉低下頭去。

  他聞到她身上飄來一股淡雅清香,心中不禁一蕩,他晃晃頭,逼自己清醒。「不知道你是來証明我是同性戀,還是來証明我不是同性戀?」韓秋旭俊美無儔的臉掛著一抹譏嘲的笑。

  「我……」她啞口無言。

  「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跟蹤男人到酒店房間,那個男人心里有什么看法?」他直勾勾的望進她的眼眸深處,仿佛要將她看穿。

  韓秋旭瞧她憤然不語,笑道:「我認為那是一個寂寞難耐、飢渴難忍的蕩婦,盯上獵物后就窮追不舍,以餓虎撲羊之姿吞噬她相中的男人。」

  「你以為你是誰?」杜明明不悅的揚起下巴,咬牙切齒的說。原本還想向他鞠躬賠罪,對他低聲下氣,沒想到這男人竟然指責她為蕩婦,這殺千刀的死變態!「我才不屑和一個自以為是的心理變態爭辯,但是請你搞清楚,我狩獵的對象會是百分之百正常的男人,至於你嘛……別太高估你自己,你未必是一個健全的男人吧!」

  他俯下臉,似笑非笑的說:「想不想試試看?」

  「試什么?」

  「試著証明我不是同性戀,只是……恐怕需要你的協助。」韓秋旭邪惡的說。

  杜明明心中警鈴大作,但她現在身陷險境,動彈不得。她的心臟忽然劇烈的跳動,感受到他身上的男性氣息壓迫著她,她又慌又怒的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夠了!不要再招惹我了!」

  一股暖流從她的手心傳來,穿越絲質襯衫,直透他的胸膛,進入狂跳不已的心臟,讓韓秋旭深吸一口氣,「到底是誰先招惹誰?」

  「要不是你爽約了十八次,我也不會登門造訪。」杜明明的無明火又冒了上來,老大不高興的說。

  「你也不能怪我,我被記者纏煩了。工作繁重時還要和小狗打交道,我受不了。」像是故意激怒她般,韓秋旭的嘴角掛著一抹輕蔑的微笑。「所以,除非是大報,我才願意受訪,至于其他雜七雜八的小報嘛,能省則省。」

  雜七雜八的小報!雖然萬象稱不上第一流的雜志社,但是任誰也不能污辱她的工作。

  「少狗眼看人低,不人流的雜志社才采訪不入流的人物,萬象是雜七雜八沒錯,會采訪你只因為你是最下流的人。」她仰起頭,晶亮的黑眸凌厲的瞅著他。

  「再下流也不及你。」望著她嫣紅的唇,他竟有股想吻她的街動。韓秋旭馬上放下撐在牆上的手,拉開兩人的距離。「侵犯別人的隱私權,你又高尚到哪里去?」他順了順頭發,不快的說。「老是開口一句變態,閉口一句玻璃,不僅下流,而且沒教養。」

  「搞清楚,撰寫你是同性戀的人是許芝芝,並不是我!你哪一只眼瞧見萬象報導你是玻璃圈內人?」她不甘示弱的吼。「哦!我忘了韓大建築師從不看雜七雜八的小報。」

  韓秋旭默然不語,在米色的大沙發上坐下。萬象的確沒有報導他是同性戀者。自從那一日杜明明在西餐廳鬧場離去後,陸浩磊塞了幾本萬象月刊給他,他發現杜明明的報導不外乎針對時政、關懷社會及做一些藝文探討,從未有一字提過他。

  「要不是老編強迫我非采訪你不可,我才不想浪費大好光陰在一只趾高氣揚、驕傲自大的豬身上。」杜明明氣焰高張的說。「至于我會說你變態、玻璃,這不能怪我,如果你被人放了十八次鴿子后才知自己被耍了十八次,我相信你就算有再好的風度和修養,也會對人破口大罵。」

  她的理由的確冠冕堂皇,態度的確理直氣壯,但是他心裹就是不服氣。「把自己的過錯說得如此理所當然,我想世上只有你杜明明一人。」他嘴硬的說。「在此奉勸你,別再妄想接近我,否則給你好看!」

  「多謝!我已經夠好看,不勞煩你費心。」她倨傲的揚起頭,冷冷一笑。「倒是你,我才要給你難看!」杜明明暗自起誓,務必抓到他的小尾巴,然后昭告於世,不把他整得死去活來,她絕不甘心。

  「不要忘了我的忠告,離我遠一點。」

  杜明明一旋身,轉動門把,准備離去,突然又回眸笑道:「請放心,我一定會查出韓先生要女人離你遠一點的原因。」語畢,她「砰」的一聲把門用力帶上。

  她一步出房門,就小心翼翼的躲在長廊轉角,她一定要瞧瞧是「誰」會走進他房內。

  杜明明離開后,韓秋旭扯掉領帶,伸長腿,斜躺在沙發上。「這女人不好惹。」他不自覺的自言自語。

  他感到有些疑惑,為何方才他會有想吻杜明明的念頭?她是他自從唐夢茵離開后第一個想吻的女人。不行!杜明明太刁了,男人一不小心就會栽在她手上,更何況她只是一個無禮、無知又無恥的記者,他怎能看上她?

  韓秋旭惆悵地閉上眼,他害怕這雙眼睛會流洩出那股深藏在心底的悲愁。唉!他又想起

  唐夢茵了,一個他曾經瘋狂、熱烈的愛著的女人,盡管他從未如她所願的向她求婚。

  他一直低估唐夢茵在他心中的分量,直到她離他而去,他才發現那原先自以為是的想法完全錯誤。他認為自己不可能成為愛情的俘虜,但他的確被唐夢茵俘虜了,被那個聰明能干、美麗絕倫的女人降服。

  他一向很享受兩人間的浪漫,不明白為何一定要用婚姻來約束兩人的愛情,他認為他們的愛之所以能夠維持,是因為兩人的自由與獨立,但是唐夢茵無法理解,于是產生越來越多的誤解,一氣之下答允了馬來西亞橡膠業大亨的求婚,而韓秋旭毫不挽留的讓她走。

  難道真如陸浩磊所言,唐夢茵並不是把他當人來愛,而是把他當戰利品來愛?韓秋旭雙手按了按太陽穴,突然一骨碌的跳起來。

  一想到陸浩磊才記起自己和那兩個好兄弟有約,趕緊系好領帶,匆忙赴約。

  躲在轉角的杜明明被開門聲嚇了一跳,探頭一看,咦?他怎么又匆匆忙忙的從房間裏跑出來?難道……杜明明心念一轉,氣得直跺腳。

  這該死的韓秋旭剛才又耍了她一次!

  韓秋旭無法置信的盯著車內的后視鏡,「媽的,這女人還學不乖!」他看到杜明明跳上

  一部計程車,而那部計程車正緊跟著他不放。

  「好!我就陪你玩。」很顯然的,她已經忘了方才的警告,這次韓秋旭決定給她一個教訓。

  他轉動方向盤,踩緊油門,藍色積架車宛如火箭般狂嘯飛奔。

  兩部車子逐漸遠離熱鬧的市區,駛進僻靜的郊區。

  積架車俐落的轉入一個彎道,計程車也跟著轉彎,爬上一段斜坡。

  「小姐,你先生應該不會來這種地方找女人吧?」計程車司機猶豫的問。這里不是公墓嗎?        

  杜明明沉吟半晌,心里也有些懷疑,眼見四周一座座的墳墓,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變態果然是變態,晚上十點跑來公墓干嘛?她心中暗忖。難道是來看他爸媽的?不對呀!上回大洋還報導他雙親健在,該不會是來看他爺爺或奶奶吧?

  「小姐,你先生的車就停在前面。」司機打斷了她的思緒。

  杜明明眼睛二兄,管他來看誰,去看看他究竟搞什么鬼。她二話不說的塞了車錢給司機,連忙跳下車。

  好奇心淹沒了恐懼,杜明明從提袋裏拿出照相機,輕手輕腳的走近藍色積架車。

  韓秋旭變態詭異的行徑將是吸引眾人眼光的頭條,這下她總算可以交差了!她一邊想一邊往車內看,但是裏面空無一人。

  稍後,樹叢內發出沙沙的腳步聲,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轉身便沖進樹叢。

  就在她踏人黑暗時,韓秋旭迅速的從樹叢的另一端跑出來,奇快無比的坐進車內,然後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杜明明來不及反應,只聽見車子的引擎聲在身后響起,等她街出來時,藍色積架車已不見蹤影。

  她獨自一人佇立原地,傻了好幾秒才慢慢的恢復意識,恐懼感忽然籠罩全身,她的牙齒開始打顫,身子開始發抖,她不安的雙手環胸,扯開喉嚨大叫:「韓秋旭,你給我滾回來!」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17 PM

第三章

  韓秋旭口中吹著小調,志得意滿的坐在他們面前。

  康樵被他優閒的模樣嚇了一跳,誇張的叫聲險些壓過酒吧裏熱鬧的爵士樂。「喲!我還以為唐夢茵把你吹口哨的本領帶走了呢!沒想到那群日本鬼子有那么大的能耐,幫你尋回失去的技藝呀!」

  這回聽到「唐夢茵二二個字,他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手指輕敲著桌面笑道:「這比合約談攏更令人高興。」

  陸浩磊輕晃酒杯,眼睛盯著搖曳不定的液體,興味盎然的問:「到底是什么提得起老哥你這么大的興致?」

  接過侍者端來的馬丁尼,韓秋旭舉杯輕碰他們兩人手中的酒杯,一仰而盡后得意萬分的笑道:「我剛剛把一個討厭的女人甩在第三公墓的山上。」

  「天!」康樵聞言,差點把口中的威士忌噴出來。「我以為這種事只有滿肚子壞水的陸浩磊才做得出來,沒想到你也那么狠。」

  陸浩磊不置可否的牽牽嘴角,突然很敏銳的問:「那個女人該不會就是被你放了十八次鴿子的杜明明吧?」

  韓秋旭又要了一杯紅酒,笑著默認。

  「哇!加這次是第十九次了。」康樵以欽佩的眼光望著他。

  「嘖嘖嘖!」陸浩磊搖頭晃腦的說:「真可惜,這么漂亮的妹妹尚未蒙我恩寵,竟讓上帝搶先一步恩召了,果真是紅顏薄命呀!」

  韓秋旭的唇才碰到酒杯邊緣,一聽見他的話,緩緩的擱下杯子。

  康樵接收到陸浩磊的眼神,配合的接著說:「是啊!現在的社會這么亂,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壞事層出不窮,杜明明一個弱女子被丟在山上,要是碰到大壞蛋,見她年輕貌美,一定心生歹念,那時她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哦!」

  陸浩磊毫不放松的接下去,「杜明明要是被奸殺……這么缺德的事怎么有人做得出來呢?」

  「阿磊,你擔心個什么勁呀?哪個地方不少死人呢?少了一個杜明明又怎么樣?她死了,我們兄弟三人仍然逍遙快活、心無愧疚的過日子啊!」

  韓秋旭聽著他們的話,一顆心越沉越深。

  「說得對。阿旭,」陸浩磊別過頭來拍拍他的肩,瀟灑一笑。「反正又不是咱們害死她的,干嘛為她的死掛意煩心呢?」

  「你們說得好像杜明明已經慘遭什么不測了。」韓秋旭冷冷的說。

  「說不定凶手現在正准備把她棄屍山野……哎喲!我不敢想下去了!」康樵雙手抱頭,哇哇大叫。

  韓秋旭心驚膽戰的站起身來,二話不說,頭也不回的沖出酒吧。

  「他很緊張。」陸浩磊低笑一聲,眼中閃過興味的光彩。

  康樵吐吐舌頭,「杜明明要是真讓我們這兩張烏鴉嘴說中,他才是罪魁禍首。」

  「是嗎?」陸浩磊神祕一笑。

  擋風玻璃上的雨刷奮力的揮動,韓秋旭的心臟也不安的跳動。

  那兩個痞子的話不時在耳邊響起,他心亂如麻的返回公墓。

  積架車火速回到現場,韓秋旭顧不得傾盆大雨,焦急的跳下車。

  「杜明明!」他心急的喊。「杜明明,你在哪裹?」

  杜明明嚇壞了。

  四周彌漫著鬼魅的氣息,陰風陣陣。杜明明抽抽噎噎的坐在微弱的燈光下,低泣聲在死寂的空氣中流動。

  冷雨打在她身上,模糊的淚眼望著參差不齊、緊鄰相簇的墓冢,幽靈們彷佛在雨中盤旋飛舞,讓杜明明忍不住嚎啕大哭。

  雨聲蓋過了她的抽泣聲,杜明明全身濕透,低著頭,咬著唇,身子發抖,有那么一刻,她以為自己會這么死去。

  韓秋旭倉皇失措的尋找,像頭發瘋的老虎在一座座墓冢中穿梭,雨打得越凶,腳走得越急,終於在一盞暈黃的路燈下發現一個脆弱無依的身影。

  韓秋旭的眼睛亮了起來,忐忑不安的心瞬間乎靜,他心安的舉步走去。

  「杜明明。」他站在她面前。

  是誰在叫喚她的名字?是幽靈嗎?杜明明肝膽俱裂的跳起來,搖搖欲墜的身子緊倚著燈柱,低垂的雙眼盯著地上的黑影,全身的血液彷佛在愕然間凝固。

  他這玩笑的確開得太過火了。韓秋旭在心中責怪自己。瞧杜明明可憐兮兮的模樣,他竟無來由的感到心疼。

  她感到天與地都在旋轉,痛苦的閉上眼喊了一聲,「哥哥!」驚懼的昏過去。

  韓秋旭見她軟了雙腳,眼明手快的伸手攙扶她,一把將她帶進自己懷里。

  他抱起杜明明,懷中冰冷的身子還微微發抖,他急忙往車子走去,把她小心的橫放在後座,再快步繞回駕駛座,驅車飛離。




  三個大男人站在床前俯視昏迷不醒的杜明明。

  「半夜三更叫我們來,只因為你搞不定一個女人?!」康樵難以置信的問。

  「反正你們兩個點子最多,而且剛剛在酒吧又那么擔心她,當然找你們來搞定她啊!」韓秋旭漂亮而性感的唇微微往上翹。

  陸浩磊輕輕的坐在床沿,忍不住伸手撫摸杜明明蒼白的臉,搖頭嘆息道:「這樣惹人憐

  愛的女子,竟然有人下得了毒手……」

  韓秋旭覺得好笑,「她只是嚇暈了而已。」

  陸浩磊恍若未聞,輕撫她的頸肩,自顧自的說:「她的身子又冰又冷,令人好生心疼。」

  韓秋旭皺起眉頭,他不喜歡陸浩磊這樣摸她,至于為什么不喜歡,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沒辦法,女傭下班了。」他不著痕跡的撥開陸浩磊的手。「我找不到人替她換下身上的濕衣服。」

  「天!」康樵拍拍頭,誇張的大叫。「你不會幫她換呀!再這樣下去她會感冒的。」

  「我是個男人,怎么幫她換?」

  「你少來!又不是沒看過女人的身體,還裝純潔。」

  「問題是她不是普通的女人。」韓秋旭已見識夠杜明明張牙舞爪的模樣。「這母夜叉和我誓不兩立,要是我替她換衣服,保証她清醒后我會身首異處。」

  陸浩磊在「心疼」之后,仰首問:「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處置她?」

  「我也不知道。」韓秋旭煩躁的燃起一根煙,「我不曉得她的住處,只好找你們來。」陸浩磊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不如讓我帶回家好好照顧她。」

  「不行!」康樵難得正經的說。「這樣她的處境就太危險了。」

  韓秋旭頗有同感的點點頭。「沒錯。」陸浩磊是出了名的情場浪子,把杜明明交給他,令人不放心。

  「康樵,你言下之意是想把她帶回家羅!」陸浩磊的眼神逼人。

  「這也不行。」康樵雙手交抱,嚴肅的說。「這樣我的處境就太危險了。」詩磊不宰了他才怪!

  「你不行,我不行,阿旭就行嗎?」陸浩磊用眼角余光掃了他一下。

  「我也不行。」韓秋旭捻熄香煙,急急的說。「我是一名單身男子,更何況這女人視我為死對頭——」

  「拜托!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扨扭捏捏?」康樵硬是打斷他的話。「她要是唐夢茵,你們早在床上火熱纏綿、難分難舍了!而且這禍是你自己闖出來的,我們何必趟這淌渾水?」

  「算了。」陸浩磊的手撫過她濕冷柔順的長發。「還是讓我來照顧她吧。」

  又來了!他的手就不能安分點嗎?韓秋旭的胸口無來由的升起一絲怒氣。「人既然是我帶回來的,就由我負責吧。」

  「你負責?」陸浩磊似笑非笑的看看他。

  他一臉堅決的說:「也只有如此了。」

  「謝天謝地,你總算肯扛下這麻煩了。但是……」康樵先是歡天喜地的拍手叫道,然后又吞吞吐吐的說:「你可別情不自禁的……侵犯她哦!」

  「天!我是勉為其難才留下她,這種女人送我我都不要。」他不屑的揮手。

  「那你可以把她送我呀!」陸浩磊歪著頭笑道。

  韓秋旭不由得鎖起眉頭。「我不可能把她送你。」這算什么?宣戰?韓秋旭自己也覺得奇怪。

  「你在生氣?」陸浩磊明知故問。「為什么呢?」

  「我沒有生氣。」韓秋旭口是心非的說。「我為什么要生氣?」

  「你的確在生氣,你的眼睛快噴出火來了。」康樵英挺的眉毛向上揚。

  「我們怎么知道你為什么生氣?」陸浩磊意有所指的說。「也許連你自己也搞不清楚。」

  韓秋旭討厭這種被看穿的感覺,一直以來,無論他做什么、想什么,都逃不過陸浩磊銳利的眼神。「別想逼我承認些什么,杜明明和我毫不相干,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他冷冷的說。

  「是嗎?」陸浩磊提高尾音,眼底眉梢帶著莫測高深的笑意。

  「是的。」他的肯定不容人懷疑。

  「好啦!管他是或不是,我只想趕快回家蒙頭大睡,明天還有一場秀要忙。」康樵大嚷。

  「走吧!」陸浩磊邁開腳步,走出房門時不忘提醒他一句,「記得替杜明明換衣服,別讓她著涼了。」說完才心甘情願的離開。

  「喂!杜明明雖然很正點,但是你也要盡力把持住自己,別起什么歪念啊!」康樵促狹的眨眨眼,轉身跑了出去。

  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王八蛋!韓秋旭恨恨的看著他們離去,不快的爬了爬頭發。

  唉!真正棘手的問題來了,他得先換下杜明明身上能擰出水來的濕衣服。

  遲疑了一會兒,他半跪在床上,猶豫的伸出雙手,極輕巧的扳正她蜷縮的身子。

  韓秋旭低頭凝視她,見慣了杜明明齜牙咧嘴、橫眉豎目的潑辣樣,倒有點不習慣她沉靜的臉孔,不過杜明明的確扣人心弦,她長得太漂亮了!

  美麗的女人他不是沒見過,畢竟他曾有一位美艷絕倫的情人,但是唐夢茵和杜明明是兩種不同類型的美女,唐夢茵宛如一顆光彩奪目的鑽石,而杜明明卻像一顆純潔雅致的珍珠,各有千秋。

  韓秋旭猛然回神,他竟不自覺的打量她!低咒一聲,他迅速扶起她癱軟的身子,一把脫下她身上的桃色毛衣。

  他猛地倒吸一口氣,怪了,他又不是沒脫過女人的衣服,為什么他現在竟會緊張的心跳加速?美麗的蝶形內衣在他眼前展翅,他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微微發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開內衣前扣,登時她玲瓏飽滿的雙峯呈現在眼前,他趕緊別過臉去,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的雙眼會著火。

  韓秋旭輕輕放下她,雙手往下探尋,在她纖細的腰際徘徊。他心裹開始后悔,早知道就讓陸浩磊那色鬼全權處理,他現在也不用這樣焦躁不安。

  他盡量不去碰觸她的身體,輕巧的解開牛仔褲的扣子,顫抖的拉下拉鏈,脫下她的褲子。


  他突然輕笑出聲,她竟穿著白色底褲。真是一個純潔的女孩子,還未經人事吧!他猜想。

  他以快刀斬亂麻的速度拉下那濕淋淋的底褲,轉身把衣架上自己寬大的睡衣迅速的套在她身上。杜明明的確是秀色可餐,幸虧他沉得住氣,否則稍一不慎,他就萬劫不復了。

  最艱難的時刻他到底也安然度過了!韓秋旭松口氣,扭扭脖子,視線又不知不覺的飄到她身上。

  她是唐夢茵離開后第一個睡在他床上的女人,韓秋旭萬萬沒想到,刁鑽刻薄、奸詐古怪的杜明明竟會躺在他床上。唉!人生總會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奇,他無奈的搖搖頭,關上燈走出房間。


  「啊!」

  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傳進他的耳裏,韓秋旭從沙發上滾下來,跌跌撞撞的沖進房里。

  杜明明的雙眼噙著淚,驚愕的望著他,抓起棉被捂著嘴巴。

  該死的!韓秋旭的心臟猛然一緊,這女人看上去令人心疼又惹人愛憐。「你……你醒了。」廢話!他厭惡自己的笨拙。

  鎮定一點!她在心里這么說,但是眼光一掃到地毯上自己的衣褲,哪裏鎮定得了?「你到底……到底干了什……什么好事?」杜明明頭疼欲裂,先是被這混帳惡意遺棄在墳墓堆里,后來不知是什么凶神惡煞、精靈鬼魅之類的怪東西找上她,然後她兩眼一暗、雙腳一軟,等她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置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而身上套著一個男人的睡衣!

  「我回到山上找你,誰知道你會暈倒,不得已只好抱你回家過夜。對不——」他自知理虧,試圖道歉。

  「下流!無恥!卑鄙小人!」杜明明破口大駡。「你不要臉!齷齪至極!」

  他那句「對不起」被她的狠勁硬塞回喉中,韓秋旭努力抑止上揚的怒氣,雙手環胸,斜倚在門板上。

  瞧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絲毫不把她的怒氣放在心上,杜明明怒火更熾。「你欺負女人,低級!」

  「我什么時候欺負你了?」他開始覺得有些好玩。

  「你……」她頓了頓,低頭審視身上這件男性寬寬大大的睡衣,凶巴巴的從床上跳起來。「不要告訴我這件衣服是你的。」        

  「就因為你穿過,我正有丟棄的打算。」他故意和她作對。

  一狗屎!」她不文雅的劈頭叫駡。「你趁我毫無抵抗能力的時候非禮我,你不是男人!」

  他不是男人?!韓秋旭的劍眉高高揚起,他若不是男人,昨晚就不會連續沖三次冷水澡。

  「我不知道小姐你對『非禮』的定義是什么?」

  「猥褻!」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天!韓秋旭愕了三秒,開始放肆的大笑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杜明明對他捧腹大笑的模樣感到詫異,她維持了二十多年的清白全毀在他手上,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只不過幫你換掉身上的濕衣服,這也算猥褻?」韓秋旭說完,繼續大笑。

  杜明明頭一低,重重的坐在床上。

  他驚覺到自己的笑聲好像有些傷害到她的自尊,於是忍住想笑的念頭,慢慢走近她。

  「我發誓,」他信誓旦旦的舉起手。「我絕對沒有猥……恩……非禮你。」

  杜明明冷不防的站起身來,狠狠的賞他一個耳光。

  他愣住了。        

  她冒著火焰的雙眼惡狠狠的瞪著他,准備再給他一巴掌。

  韓秋旭捉住她的手腕,臉色鐵青的大吼,「如果你不是女人,我會打得你滿地找牙!」

  「如果我不是女人,我才會打得你滿地找牙!」杜明明不服輸的大聲咆哮。

  「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正常的男人不會對一個黃毛丫頭產生『性』趣。」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才不想自掘墳墓,是男人都不會想碰一只大吼大叫的母老虎。」他不屑的撇撇嘴。

  「因為你根本就不是男人!」她大叫,對他語氣中的鄙夷感到強烈的不滿。

  「你也不算是女人啊!」韓秋旭斜睨她一眼,嘲弄道。「我還以為會在你這個小鬼的內衣褲上看見史奴比或美少女戰士的卡通圖案呢!」

  小鬼?!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的胃開始翻騰,曾經有一個叫凌亞風的男人也是這樣喊她……杜明明心底湧起一抹復雜且難以解釋的情緒,她靜靜地凝望他,原本的怒氣杳然無蹤。

  韓秋旭被她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安的低吼,「我再重申一次,我壓根兒沒有碰過你,我對你根本沒有興趣,不必再妄加猜測了。」

  驚覺到自己失態,她又橫眉豎目起來。「你當然不想碰我啦!畢竟只有男人才能提起你的雅興。」她反唇相稽道。她在干嘛?好像是推銷自己不成后惱羞成怒的責怪對方不知好歹,但她就是不服氣嘛!男人一向對她殷勤周到,偏偏韓秋旭不買她的帳,教她能不惱火嗎?「像你這種女人,送我我都不要。」像要存心氣死她似的,韓秋旭睨著眼睛、斜著嘴角,邪邪的笑道。

  寬大的睡衣露出她大半香肩,但是怒火燒光她那殘余無幾的理智,因而忽略了他熠熠的目光。杜明明惡聲惡氣的叫嚷,「韓秋旭,我對你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你的羞辱我銘記在心,我絕對給你好看,我要你向我低頭!」

  這個歇斯底里、搞不清楚狀況的瘋女人,到底是誰在忍?誰在退讓?「多謝,我已經夠好看,不勞煩你費心。倒是你,我才要給你難看!」

  杜明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總有一天她非揪出他的小辮子不可,她氣呼呼的准備奪門而出。        

  「喂!」韓秋旭出聲阻止。「你現在衣衫不整……」望著她修長光滑的雙腿和細嫩白皙的香肩,他不免有些心蕩神馳,眼光逐漸熱烈起來。

  杜明明早已被他氣得七竅生煙,哪里會注意到他熱切的目光。她彎腰拾起地上的衣褲,發覺仍舊潮濕。

  韓秋旭昨天被她潔白的身軀搞得有些暈頭轉向,竟然忘了把她的衣服放進烘乾機。他嘆一口氣,從衣櫥里拿出一件白襯衫和藍色牛仔褲。「這是我最小號的衣褲了,委屈一點,勉強將就吧。」        

  「誰要你假惺惺裝好人,我們的梁子是結定了!」杜明明噘噘嘴,毫不領情。「我寧願穿濕衣服,這正可以提醒自己不要輕易心軟饒了你。」

  這女人的脾氣真的是又臭又硬,哪個男人招架得住?「隨你便!」韓秋旭不明白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會惹上這個毫不講理的野蠻女人,再跟這麻煩糾纏下去,保証自己馬上精神崩潰。他無奈的翻翻白眼,扭頭就走。

  瞪著他的背影,杜明明在心中起誓,總有一天,她要韓秋旭向她低頭認錯,否則難消她心頭之恨!


  杜明明已經懶得再跟蹤韓秋旭,改為花錢雇用偵探,但是仍然一無所獲。

  「抱歉,杜小姐,我們使盡渾身解數也查不到他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怪癖。」

  杜明明的心一涼,完了!老編一定會掐死她,攆她走路。

  「不過,我們查到一些東西。」偵探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心生不忍的說。「韓秋旭將和他傳聞中的愛人同志康樵及陸氏企業的小開陸浩磊,搭乘榮飛航空明天上午十時的班機飛往夏威夷,不過這也無濟于事,臨時哪里定的到機票……」

  「等等,你說他們將搭乘榮飛航空的班機?」她全身的細胞又活絡起來,高興的大喊。

  「對啊。」這有什么好興奮的?他不解的點點頭。

  「太棒了!」杜明明擊掌歡呼。「是榮飛航空就好辦了。」看來這回連老天爺也看不過去,韓秋旭果然惹得天怒人怨,她總算可以討回一個公道,消消心中怨氣了。哈哈!他敢和康樵去夏威夷,她就有辦法揪出他的花邊新聞。

  「榮飛航空的機位除非預訂,否則往往一票難求,哪里好辦了?」偵探忍不住嘀咕。

  她是榮飛航空總裁最疼愛的小妹,當然好辦啦!杜明明在心中大叫。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康樵張口大叫,音量之高,引起機上乘客的注目。「那一晚你竟然沒有碰杜明明?!」

  「誰有閑工夫跟你開玩笑?」韓秋旭挑了挑眉道。

  「喂!你是不是太久沒碰女人,忘了怎么……」坐在一旁的陸浩磊譏嘲的撇撇嘴角。

  「我再飢渴也不可能碰她,又不是嫌命太長,生活過得太舒適。」韓秋旭一臉「我不是自虐狂」的表情。

  「老實說,杜明明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你竟然能不心動,這使我不得不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同性……」康樵欲言又止。

  韓秋旭瞇起雙眼,凶惡的盯著他。「杜明明長得再美也沒有用,沒有男人想招惹一個不可理喻的潑婦。」

  「是嗎?」陸浩磊乾笑一聲。「要是我,早霸王硬上弓了。」

  「別拿你跟我比,你只是對女人來者不拒的色鬼一個。」

  「至少阿磊比你正常,色鬼總比同性戀來得好。」

  「康樵,謝謝你發出正義之聲。」陸浩磊對他眨眨眼。

  「不碰杜明明,並不代表我是同性戀。」韓秋旭再次聲明。

  「但是你的舉動令人懷疑。」康樵指証。

  「天!你們會懷疑,就因為我對她完全沒有任何舉動?」韓秋旭哀叫道。

  「你沒聽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陸浩磊不敢相信的睜大眼。「杜明明再毒、再多刺,當她這么一個大美人全身赤裸的躺在你面前,除非你是同性戀或性無能,否則不可能絲毫不為所動。」

  「我只是不想和那種女人牽扯不清,就這么簡單,她是那種看了會讓我作嘔,吐血的人,殺了我比要我碰她還容易些。」

  「那為什么我看到她,心里會癢癢的?」康樵抓抓頭問。

  「請問你看到陸詩磊,心里有什么感受?」韓秋旭惡毒的拋給他一個問號炸藥。

  他驚惶的大叫,「心癢又不是手癢,想想不行呀?詩磊是我刻骨銘心的愛!」

  「惡心。」韓秋旭覺得肉麻,別過頭去,望向機窗外。

  「喂!」陸浩磊若有所思的說:「剛才那些話要是讓杜明明聽見,你們猜她會怎樣?」

  康樵不自在的抖抖肩,舉起右手在頸前輕輕一劃。

  「她能怎樣?」韓秋旭嘴硬的說,但是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籠罩他。

  坐在他們後頭的杜明明臉色極為難看,恨不得拿起手中的安全帶,一把勒住前座男人的頸子。

  昨晚她刻意回到杜家大宅吃晚餐,飯后向大哥杜淙淙撒嬌,便輕而易舉的挑到這三個渾球後面的位子。

  方才他們的對話她一字不漏的聽進耳裏,越聽越氣,忍不住雙眉糾結,兩拳一緊,捏皺手中的報紙。

  哼!韓秋旭,你先別得意,我不信我玩不倒你!杜明明心中憤恨的大吼。

  夏威夷,舉世聞名的觀光島嶼。這裏藍天碧海,景色宜人,但是杜明明卻無心欣賞。

  她的腦中只有韓秋旭,一想到他把她棄于公墓而不顧,還把她全身上下剝個精光,不禁羞怒難當。        

  聿虧榮飛運輸享譽全球,杜明明搬出杜淙淙和杜深深的大名,飯店經理馬上必恭必敬的雙手奉上住宿旅客名單,讓她順利地挑選到正對韓秋旭的房間。哼!現在他的一舉一動絕對逃不出她的法眼了。

  杜明明細心的喬裝,她把長發綰起,塞進帽子裹,臉上戴著墨鏡,遮去大半亮麗的容顏,穿上特別訂做的西裝,儼然一副紳士的模樣。她不相信這回韓秋旭能反咬她一口,她要完全占上風。

  她從老愛大嚷大叫的康樵口中得知他們今晚准備參加一個雞尾酒派對,她打算偷偷的尾隨三人,見機行事。

  明月高掛,繁星滿布,棕櫚樹上綴滿大大小小的燈泡,一場盛宴在夜晚的沙灘上演,舞音悠揚,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今晚要好好物色一個對象。」陸浩磊興趣濃厚的盯著幾個跳草裙舞的夏威夷女郎。

  「拜托你搞清楚狀況!」康樵頗不悅的低吼。「我和阿旭是來夏威夷度假,放松緊繃的身心,不是陪大少爺你來獵艷的。」

  「康樵,其實你心襄也『哈』得要死,只是怕我向詩磊告密,所以才一副正義凜然的君子模樣。放心,念你平時為我老妹做牛做馬、流血流汗,好不容易有機會重獲自由,我不會這么殘忍。」陸浩磊邊說邊向幾個猛向他拋媚眼的熱情女郎點頭示好。

  「少來,我才不是那種會偷腥的男人,我絕對忠于自己的情人。」康樵不是故意給眼前穿比基尼泳裝的金發女郎一個微笑。

  「阿旭,今晚要不要也找一個來暖暖被呀?」陸浩磊隨口問。

  「謝了,我敬謝不敏。」韓秋旭專心品嘗雞尾酒。

  「好吧!容我先去尋找獵物羅!」語畢,陸浩磊自顧自的朝一群對他評頭論足已久的女人們走去,邊走還不忘回頭頗有深意的看康樵一眼。

  康樵有默契的向他眨眨眼,見陸浩磊已在那群興高采烈的女人堆中談笑風生,轉頭曖昧

  的笑道:「喂,真的不准備好好狂歡一晚?」

  「怎么,連你也動搖啦?」韓秋旭把注意力從雞尾酒轉到好友身上。

  「當然,反正詩磊不在,阿磊剛才又那么說,這分明是上天的恩賜,我怎能辜負袍的美意,浪費這個大好機會?」

  「我不感興趣,要玩你自己玩。」

  「阿旭,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

  「不是!」他話都還沒說完,韓秋旭就板起臉道。「我不是同性戀!」

  「那你為什么……」康樵以懷疑的眼神瞧著好友。

  「不為什么!」韓秋旭恨恨的悶吼。「不是每個正常的男人都是色鬼。」

  「唔!你好壞哦!對人家這么凶。」康樵扁起嘴來,扭扭捏捏的捶了他的胸膛一下。

  「喂!你干嘛?無緣無故的發什么神經?」韓秋旭詫異的睜大眼。

  康樵故作委屈的咬咬下唇,「討厭,你惡形惡狀的嚇到人家,人家不依啦!」唉!真是徹底犧牲他的形象……

  「康樵,你有病呀?」他難以接受的低聲問,緊張得臉色發白。「你究竟在玩什么把

  「阿旭——」康樵撲向他,一把摟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肩上。「人家那么愛你,你怎么舍得凶人家嘛!」

  韓秋旭一愣,兩個大男人相擁像話嗎?這一幕要是讓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看到,他同性戀的臭名不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嗎?這怎么成!

  「康樵,你放手!」韓秋旭使力推他。

  「不要!」康樵死命抱著他不放。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韓秋旭拚命推擠,大聲問。

  「搞人不是搞鬼。」康樵湊到好友耳旁,低聲的說。

  糾纏的兩人漸漸引起人群圍觀,就在兩人拉拉扯扯、難解難分之際,「咔嚓」一聲,一道白色閃光亮了又滅。

  頓時,兩個糾纏不清的男人都停止動作,愣住了。

  太棒了!杜明明高興得差點跳起來歡呼,跟蹤那三個男人許久,暗中注意他們的舉動,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會如此輕易就達成目的。對!她得多照幾張相片,讓韓秋旭不來向她跪地求饒都不行,趕緊又把鏡頭對准他們,迅速的按下快門。

  韓秋旭的腦中一片空白,呆呆的佇立。

  康樵則是心中竊喜,終于達成目的。他得意的放下手,拉開與韓秋旭的距離。

  杜明明飛快的把照相機塞進背袋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腿就跑。

  韓秋旭看著這個穿得一身黑的男子轉身跑開,頓時回過神來,邁開步伐追逐。「該死的,還不快追!」

  康樵笑著敷衍的點點頭,兩乎插進褲袋走著「追」。

  杜明明回過頭見那兩人追來,更加快腳步,不料心慌的迎面撞上一個男人的胸膛。

  韓秋旭大叫,「阿磊,快捉住那一身黑的渾小子!」

  她焦急的抬起頭,對上陸浩磊戲謔的眼神,雙臂被他緊緊箝住,全身動彈不得。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18 PM

第四章

  「喲!」陸浩磊毫不客氣地摘下她的帽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如瀑布般傾洩而下,他又摘下她的墨鏡,一張甜美可人、清麗脫俗的臉蛋呈現眼前。「我們真有緣,他鄉遇故知啊!」

  她狠狠的瞪向杵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誰跟你是故知?快點讓開!」

  「如果我說不呢?」陸浩磊揚起眉,譏誚的問。

  杜明明試圖擺脫他的箝制,但是一切枉然。「你別擋我的路啊!」眼見那兩個男人就快追來,她的聲音中有些許的乞求。

  「我對美女一向唯命是從。」他抬起她的下巴,以極近的距離對著她說。「我不但可以

  讓你走,還願意駕駛吉普車載你遠離這里,但是你得先親我一下。」

  天!他果然和那個死變態是一丘之貉,可是生死存亡之際,杜明明也別無選擇。她無可奈何的閉上眼,踮起腳尖,往他頰上一吻。

  韓秋旭看在眼里,訝然的止住腳步。

  陸浩磊帶著示威意味的眼神瞄了韓秋旭一眼,又莫測高深的向康樵微笑,然後親昵的攀住杜明明的肩,氣定神閑的邁開步伐。

  她的眸里浮起大大的問號,忘了拍開男人親熱的手。

  韓秋旭瞪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內心沒來由的波濤洶湧。

  康樵爬爬頭發,臉上掛著一抹邪邪的笑。


  海風拂來,杜明明的發在風中恣意的飛揚,望著眼前無邊際的海,一輪明月躺在海平面上,陣陣潮聲搞得她心煩意亂,一波波海浪彷佛正向她卷來,她不喜歡夜裏的海,變幻多端,深不可測,就像眼前這名令人匪夷所思的男子。

  「你干嘛幫我?」她的聲音裏帶著敵意。

  「因為你是個大美女,還吻了我一下。」陸浩磊躺在沙灘上,慵懶的把手枕在頭下,挑起嘴角說。

  「少唬我了!」杜明明不喜歡被人當成笨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的確復雜多了。」他親口承認。

  「你到底在盤算什么?」

  「你又在盤算什么呢?」

  「陸浩磊,別跟我打哈哈,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她一向快人快語。

  「榮飛運輸的干金小姐,決定坦白了是嗎?」陸浩磊俊帥迷人的臉孔頗具玩味的笑道。

  杜明明聞言,心臟立刻劇烈的跳動,「你怎么知道?找人調查我?」怎么會被發現?她不是一直小心翼翼的「躲」在萬象嗎?

  「相信大部分的人都對榮飛運輸耳熟能詳。杜淙淙,四十四歲,榮飛航空總裁,也是你的大哥。」他流利的說。「你的二哥杜洋洋,大洋雜志社的社長,四十二歲。我真搞不懂,你為什么舍之而委身在萬象那個破雜志社?而榮飛海運的董事長杜深深,四十歲,他主掌的貨櫃運輸堪稱世界第一。」

  杜明明詫異的張大嘴,這男人竟對她的底細了若指掌,她對外人絕口不提自己的家世,

  而且在三個兄長的保護之下,鮮少有人清楚他們的么妹是何許人也,但是眼前這高深莫測的男人,為什么對她的身世一清二楚?

  「但是你也不簡單啊!」陸浩磊輕輕的笑。「你在他們三人的事業裏各占百分之二十的股分,小小年紀就是大富婆一個,我還是不明白,你需要替一家小雜志社如此拚命嗎?」

  「那是我家的事,不需要你管。告訴我,你是如何摸清我的底?」她以命令的口吻說。這個叫陸浩磊的男人不可小覷。

  「陸醒夫是我父親,他和令尊友好,自從令尊車禍去世后,他仍繼續和你大哥交好,所以透過我父親和杜淙淙深厚的情誼,不難發現你就是被杜家人捧在掌心呵護的明珠。一

  「難不成……難不成是鴻星酒店的陸伯伯?」杜明明依稀記得那戴著大大的眼鏡,挺著圓圓的肚子,紅光滿面,笑如洪鐘,活像彌勒佛的慈祥老者,他竟是這男人的父親?!

  「我父親常在我面前提起杜家明艷動人、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直嚷著要替我做媒呢!」

  「你作夢!」她一臉的厭惡與鄙夷。

  「當然啦!我只有作白日夢的份,但是……」陸浩磊吞吞吐吐起來。

  杜明明也在沙灘上坐下,她倒想聽聽這男人的狗嘴里吐不吐得出象牙。

  「但是,換作阿旭就另當別論羅!」陸浩磊好整以暇的揶揄,「阿旭才有可能美夢成真。」

  她氣得臉差點扭曲變形。「天!你在說什么鬼話?」

  「不是嗎?你老是跟在阿旭身邊打轉,甚至追到夏威夷來,一分一秒都舍不得離開他。唉!我真羨慕他。」陸浩磊語氣促狹。

  「羨慕個頭!」杜明明惡聲惡氣的嚷。「我恨他恨得要死,巴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韓秋旭那個卑鄙無恥的大壞蛋、下流低級的大色狼,我情非得已才強迫自己面對他,天曉得我多痛苦。」

  「哦?那倒是我估計錯誤了。」陸浩磊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沒錯,我若是你,也一定恨他恨得牙癢癢的,甚至想一刀砍死他。」

  「廢話!要是你被惡意遺棄在墳墓堆裏,然後被……被人趁你昏迷不醒時剝得全身一絲不掛,還老是對你說一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凡是人都會想宰了他洩憤,我不信你多慈悲、多寬宏大量能饒恕他。」她怒氣沖天的喊。        

  「說得也是,阿旭太殘忍了,簡直可惡到了極點。」他附和著。

  杜明明有點訝異,警戒的看著他。「牆頭草,你什么時候又站在我這邊了?」韓秋旭的狐群狗黨會好心到哪里去?

  陸浩磊被她彷佛刺猬般的模樣逗笑了。「我一向站在美女這一邊。」

  那張俊逸的臉龐帶著揶揄,深幽的眼瞳夾著嘲弄,她雙手環在胸前,沉靜的問:「我說過,不要和我玩猜謎游戲,有什么挑明了說。」

  「我只是想給他一點教訓,也給你一個挑戰。」陸浩磊開始打如意算盤。他唬不過這女人,她太機敏了。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要我接受你的挑戰?跟韓秋旭同夥的都是群自大的狗。」杜明明的眼神變得有些深沉,記者敏銳的直覺街上腦門,眼前這男人看似容易親近,但是眼神中若有若無的狡詐冰冷令人惴惴不安。

  「但是我現在可是跟你搭同一條船呢!」陸浩磊坐起身,撥一撥被海風拂亂的發,溫和地笑著說。

  「你沒那么好心。」雖然她熟悉和藹可親、慈祥近人的陸醒夫,但是對他那未曾謀面的兒子陌生得很。「你會不想幫韓秋旭來整我?」

  「當然想。」他乾脆俐落的答道。

  那他說一大堆屁話干嘛?杜明明柳眉倒豎,站起身來想離開。

  「幫他也幫你呀!」陸浩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只是……誰才是真正的大贏家,就不得而知了。」

  杜明明狐疑地審視他,按捺不住好奇的問:「陸浩磊,別拐彎抹角,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樣?」

  「杜明明,並不是只有女人談起戀愛才會暈頭轉向,男人一旦墜人情網,也會毫無理智的。」陸浩磊揚起嘴角。「你只消略施小計,讓韓秋旭臣服在你腳下,等到他對你百依百順時,還怕整不倒他嗎?」

  「我不是卑鄙小人,犯不著去玩弄別人的感情。」她白眼一翻,很有原則的說。她氣歸氣,倒也不想置韓秋旭于死地,雖然他真的不可饒恕,但是她也沒必要去欺騙他的感情。

  「我看你也不是真的惱他,換作是我被人家狠狠的耍過后,管他什么手段,拚死也要對方跪地求饒、磕頭賠罪。」陸浩磊開始拿話激她。「你想想,要是那晚你一個人在山上出了什么差錯,現在可能是在陰曹地府哭爹喊娘羅!」

  「他的確該死,但是……」一想到韓秋旭好歹救了她,杜明明報復的意念開始有些動搖。

  「還是你根本就像我先前所言,對阿旭有意思才——」

  「才不是!」她俏臉一翻,生氣的嚷。「我是擔心萬一他認真起來,事情會越發不可收拾。」

  「哦!」他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擔心他啊。」

  「誰擔心他來著,我只是怕他玩不起。」

  「杜明明,你未免也太自負了!」陸浩磊不懷好意的笑道。「也許玩不起的人是你呢!」

  「你什么意思?」她一臉怒氣的問。她杜明明就算不是什么天仙美女,好歹也有幾分姿色,不然身旁為何總是圍繞一群想討她歡心的蜜蜂蒼蠅?這男人竟然敢懷疑她的魅力,跟那罪不可恕的韓秋旭一樣該受干刀萬剮。

  「我說過幫你也幫他,但誰是贏家很難說。你怎么能確定自己不會愛上韓秋旭呢?我也不敢斬釘截鐵的斷定阿旭會愛上你。」他再下一記猛藥。

  「其實……是你想當最后的贏家吧?」杜明明沉聲問。

  這女人很聰明,聰明的女人很難擺平,他得多下點功夫。「或許是吧。」

  「我拒絕玩這種無聊的愛情游戲。」她冷哼。

  「無聊?」陸浩磊眉峯一斂,站了起來,低頭俯視她。「我還以為你多高桿呢,原來也只是個怕死的家伙。」

  杜明明跳起來,抬頭挺胸的說:「你這招激將法使得很不高明,但是我的確被你激怒了!我不必為了向你証明我有多高桿、多不怕死就去勾引男人,這只會讓我更不齒韓秋旭和你們這些豬朋狗友。」

  「OK,談判破裂。」陸浩磊滿不在乎的聳肩擺手,作勢要走。「早知道就不跟阿旭打賭,還是乖乖回去認輸吧。」他自言自語。

  「打賭?!」杜明明驚呼,眼明手快的一把揪住他。「你跟韓秋旭打賭?!」

  上鈎了!他的嘴角翹了起來。「對,我賭輸了。」

  「你們打賭什么?」一定和她有關!杜明明兩道秀眉緊緊的糾結在一起。

  「阿旭肯定你在倒追他,不然干嘛整天在他身邊藏來躲去,分明是對他有意思,他還說就算你杜明明倒貼,他也不屑看你一眼。我就是不服氣,這么個亭亭玉立、窈窕娉婷的大美人竟然愛他不愛我,還被他貶得一文不值,一時氣不過便和阿旭打賭。」陸浩磊使出撒手鐧。「我賭你絕對不可能愛上他,阿旭偏偏咬定你對他有情,所以我打算給他個教訓,而你卻不接受挑戰,沒辦法,我只好認輸羅!」

  「我倒追他?!」她氣呼呼的瞪大眼。天殺的!她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逐漸蒙蔽她的理智。

  「嗯哼!」陸浩磊用力的點點頭。

  「就算我倒貼他也不動情?」她氣得直跺腳。

  「沒錯,他是這么說。」這招果然奏效。

  「好!陸浩磊,我接受你的挑戰。」杜明明杏眼圓睜,銀牙暗咬。「我會給韓秋旭一個大大的教訓,教他不要再狗眼看人低。」她的原則瞬間瓦解,管他那么多,只要能打倒敵人,什么方法都成。無來由的,她就是氣韓秋旭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

  陸浩磊頗具深意的望向大海,海面看來風平浪靜,海底卻是暗潮洶湧,他得意的牽動嘴角。

  這下有好戲看了!他想。


  回飯店的途中,杜明明不自在的問:「可是……韓秋旭不是玻璃嗎?」今晚見他和康樵摟摟抱抱的,她覺得惡心。

  陸浩磊緩緩揚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邪邪的說:「老實說,阿旭是雙性戀。」

  「天!」杜明明震驚的尖叫。「他男女通吃啊!」沒想到韓秋旭竟然如此變態,令她想作嘔。

  「知道唐夢茵這個人嗎?」

  「恩,也是一個紅牌建築師,很優秀、很杰出的現代新女性。」她遲疑一會兒接著說:「好像……和那個變態交情匪淺嘛!」

  「講明就是阿旭的老情人,出名是她走狗運,至於優秀、杰出嘛,我不予置評。一他不屑的撇撇嘴。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厭惡唐夢茵。」她不解的說。男人不是最喜歡那種艷冠群芳、成熟嫵媚的女人嗎?但是花名遠播的陸浩磊,這個不止一次出現在娛樂版的花花大少,竟然會討厭唐夢茵這男人眼裏的夢中情人,太不可思議了!

  「是她把阿旭推進萬劫不復的地獄。」他眉頭深鎖。

  「地獄?」她不懂。像韓秋旭這么精明的男人會栽在女人手上?!

  「阿旭『死』得夠久了!」陸浩磊直視前方,有些激動的說。「他的冰冷疏離只是面具,他的冷淡漠然只是假象,唐夢茵那該死的女人只留給他偽裝出來的冷血和無情,他的內斂溫和變成陰鷙深沉,他把真正的韓秋旭封閉起來,把自己關在一座暗無天日、只有孤獨寂寞的象牙塔裏。」韓秋旭需要天使的救贖,而他直覺的以為杜明明能拯救好友。

  杜明明略微動容,一雙清靈的美眸水氣氤氳,久久不能言語。

  「喂!你該不會同情那個……呃,死變態吧?」不行!要是她心軟了,這游戲就不好玩了。陸浩磊慌忙的問。

  「他活該。」她表里不一。「白癡才同情他。」

  「當然,你不像白癡。」有些人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其實這也是他罪有應得,誰教他老愛流連花叢,而且男女皆宜、來者不拒。」他越說越心虛。

  「但是……他的花邊新聞少之又少,除了他的舊愛唐夢茵和新歡康樵,不太像花花大少啊。」她嘴裏咕噥。

  「變態都很善於自圓其說。」是嗎?他不知道。

  杜明明雙手環在胸前,巧笑倩兮道:「一定包括你!」

  陸浩磊微微一笑,默然不語。


  杜明明慢吞吞的走在陸浩磊身后,有股想逃的念頭,正打算一走了之,誰知才一轉身,就被人直直的拎住衣領。

  「想逃?來不及了。」韓秋旭皮笑肉不笑的說。

  「誰說我想逃了?大變態。」她嫌惡的撥開他的手。

  他飛劍般的眉冷冷的揚起,胸中怒氣積聚。「好男不跟女斗,把底片交出來。一他已在飯店門口守候多時,怒火更熾。

  「因為你根本斗不了。」她又開始扮豬吃老虎。「至於底片嘛……我偏不高興交出來。」

  「我斗不了?」韓秋旭俊逸非凡的臉孔板了起來。「我只是不屑和你這種下三濫的記者計較。」

  「不知道是誰比較下三濫?兩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這算不算……恩……無恥到了極點、下流低級得無以復加?」杜明明仰起看來純真無邪的臉孔,燦爛一笑。

  韓秋旭滿含譴責意味的陰郁眼眸怔了一下,眼前天真俏麗的面孔竟如此不著痕跡的撥動塵封已久的心弦。「少跟我要嘴皮子,我只要底片。」他惱怒的別過頭去,調整一時紊亂的呼吸,微慍道。

  「求我。」她嘲弄的挑挑眉,眼里閃過一抹得意。

  「求你?!」他沉著臉。「憑什么?」

  「憑我有你要的東西。」杜明明晃晃黑色背袋。

  「你……」多說無益,韓秋旭氣極,一把搶過她的背袋。

  「你強盜啊!」她拉住一條背帶不放。

  他的耐性已被這囂張女人磨光了!什么風度、禮貌對她而言是多余的。韓秋旭扯住另一條背帶,毫不放松。

  眼看背袋快被他扯去,情急之下,她趕緊張口請求支援。「喂!陸浩磊,你別站在一旁光顧著看戲,快來幫我呀!」

  陸浩磊正饒富興味的觀賞眼前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男女,他一點也沒有漏看韓秋旭悸動的鏡頭。有意思!這個冷漠大王一向對人愛理不理的,對事物總是冷眼旁觀,沒想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韓秋旭碰上杜明明,情緒在臉部宣洩得一清二楚,有趣極了!陸浩磊覺得相當過癮。

  他淡淡一笑,正准備加入兩人激烈的戰局,忽然有兩道陰狠的目光向他掃來。

  陸浩磊不知該如何解讀,好像叫他不要多管閑事,又好像責備他胳膊老向外彎,但最像是……韓秋旭嫉妒他和杜明明的關系!

  陸浩磊不自在的乾咳兩聲,正想出聲打圓場,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慌張的叫聲。

  「阿旭,這群人全是沖著你來的!」康樵跑在前頭,實際上遠遠看去像是他浩浩蕩蕩地率領一群人沖過來。

  杜明明和韓秋旭不明所以的睜大眼,暫時平息戰火。

  轉眼閭,一群男男女女圍住他們兩人,鎂光燈猛向他們閃爍。

  韓秋旭雙眉乍攏,對此起彼落的強烈閃光感到刺眼,腦中一片空白,久久無法動彈。

  趁他呆愕之際,杜明明不耐煩的伸手抽回背袋。

  他回過神來,低呼,「把底片給我,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她勇敢地抬起頭,堅決的說。「不給就是不給,除非你求我。」這男人大禍臨頭還那么死要面子,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杜明明偏不順他意,她就不信沒辦法征服他。

  兩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模樣,更引起記者們極大的興趣,首先開口的是繁華雜志的記者。

  「韓先生,請問你和這位小姐是什么關系?」

  韓秋旭投給杜明明一個「這是你自找的」的眼神,出人意表的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強勁,不容她抵抗。

  「你說呢?」韓秋旭若有所指的說,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

  眾人嘩然,杜明明則臉色慘白。

  「根據兩名神祕男子透露的消息,你和萬象雜志社的記者杜明明小姐暗通款曲已久,此次的夏威夷之旅正是你們倆的實習蜜月旅行,不知這消息是否正確?」另一名年輕的男記者緊接著問。

  想必這消息來源一定是……韓秋旭和杜明明兩人首次很有默契地一同瞪向那兩個正在看戲的人。

  陸浩磊和康樵站在人群外,向那對氣憤不已的男女眨眨眼。兩人詭計得逞,忍不住竊笑連連。

  「大變態,你不要碰我,快放手!」杜明明怨恨的瞪著他,奮力掙扎。

  「敬酒不吃吃罰酒,誰教你不交出底片,為了証明我不是同性戀,只好出此下策,你還真以為我想碰你嗎?」

  可惡,這男人視她為洪水猛獸、毒物蛇蠍,她杜明明就這么不對他的眼嗎?忽然陸浩磊的話在耳邊響起,她的臉上浮起詭異的笑,挑釁地仰頭看他。「你想玩是嗎?」

  韓秋旭瞠目結舌,疑惑地望著她暗藏玄機的笑臉。

  「好,我奉陪。」杜明明豁出去了。

  她纖細的身體靠向他,伸出雙臂摟住他的頸項,當著眾人的面以吻封住他的唇。

  她的舌輕柔地挑開他溫軟的唇,濕滑的舌尖親昵地挑逗他。韓秋旭先是悚然一驚,而后被她撩撥得心湖澎湃,全身熱血沸騰了起來。

  從被動的接受到主動的進攻,他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手移向她的背,韓秋旭溫柔萬分的在她唇邊流連,杜明明感覺到心跳逐漸加速,一種前所未有的酥麻感不斷蔓延,她雙腳無力的癱在他懷裹,全身無助地戰栗,難以喘息。

  天!她原先是想使壞耍弄他,他不是很討厭她嗎?怎么沒有一把推開她呢?他視她為瘟疫,為什么不惡狠狠的立刻拒絕她呢?杜明明被他吻得心慌意亂,毫無招架之力,腦中一片迷蒙,找不出答案來。

  韓秋旭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覺得身子像團火球般劇烈地燃燒,勃發的欲望讓他壓抑得痛苦,只能飢渴的品嘗她的唇。

  圍觀的記者中有人看儍了眼,有人興高采烈的把鏡頭對准他們,也有人又羨又妒的驚呼。

  康樵望著擁吻的男女,搖頭道:「沒想到杜明明這么大膽直接,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阿磊,你到底是如何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拐騙她的?」

  陸浩磊十分自負地微笑,花花公子的口才要是不好,怎么能把女人迷得團團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卻是阿旭。」

  「什么意思?雖然他已經很久沒和女人接吻了,但是我瞧他技巧挺熟練的啊!」康樵的細心嚴謹只用在服裝設計圖上,平日粗枝大葉慣了的他瞧不出任何端倪。

  「就是因為他太熟練了。」

  「怎么說?」

  「阿旭太投入、太渾然忘我,如果沒有那么多礙事的觀眾,而且地點在房里,我保証他會把杜明明壓上床。」

  「廢話!」康樵瞪著他,理所當然的道:「雖然平時和那堆不肖記者瞎起哄,但是你我心里都很清楚,阿旭很正常,絕對沒有斷袖之癖。一個正常的男人熱吻一個美麗的女人,會不興奮才怪。」

  陸浩磊用一種看笨蛋的眼光看他。「你忘了阿旭曾表示遇殺死他比要他碰杜明明還容易些?換作是你,你會和一個你恨之入骨的女人這樣纏綿熱吻嗎?你不會想掙脫她,狠狠的甩她一巴掌嗎?」難以相信康樵蠢到這個地步。

  「對哦!這么簡單的道理,我怎么沒想到?」

  陸浩磊同情他的低智商。「算了,要是讓你想到,那我混什么呢?」他勉強擠出話來安慰他。

  「真不愧是花花大少陸浩磊,不僅摸透女人的心思,這下連男人也栽在你手上,高手果真是高手,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佩服佩服。」康樵以景仰的眼神望著他,差點跪下來膜拜。

  「夠了!這出戲尚未結束,不必太早歌頌我,往后多得是時間讓你贊揚我的偉大。繼續看戲吧!」

  熱情如火的男女彷佛吻了一個世紀,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彼此。

  杜明明一雙翦水秋瞳茫然地瞅著他,心中仍蕩漾,微啟雙唇。

  望著她微張的小嘴,韓秋旭又有股想吻她的念頭,他大口大口的喘氣,竭力克制這股沖動,他把流連在她臉上的目光調開,注意力落在身旁一群猛朝他倆拍照的記者和躲在一旁看戲的「好」兄弟身上。

  韓秋旭知道多說無益,只會越描越黑,況且他的確和杜明明已經有若干牽扯,再加上那

  兩個串災樂禍的男人落井下石,否認只是浪費口舌,而且証據確鑿,他也難以辯解。

  他一語不發地把杜明明拎進飯店,不理會身后那群喧鬧的記者。

  「走吧!這出戲高潮迭起,越來越扣人心弦、引人人勝了。」陸浩磊低笑,尾隨他們走進飯店。

  雖然不太了解陸浩磊在搞什么飛機,但是只要看到韓秋旭出乎意料的慌了手腳,康樵就覺得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暢快。


  韓秋旭把杜明明拎到自己的房間,一把將她甩在大床上。

  杜明明心中一凜,咬牙暗叫不妙。眼前這個來回踱步、沉默異常的男人打算怎么對付她?她望著他毫無表情的臉孔,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太可怕了!完全沒道理,他竟被杜明明搞得心猿意馬、情欲高漲!記憶中除了唐夢茵,很少有女人能吻得他天旋地轉、渾身著火,但是這個和他水火不容的女人卻如此輕易點燃他體內欲望的火種!韓秋旭搖搖頭,想破頭也找不出自己為何狂亂的理由,他來來回回不停的走,但是焦躁不安的心情仍舊難以平復,反而更加不知所措。

  韓秋旭猛然停住腳步,如鷹般銳利的目光直逼向她。「你到底有什么企圖?」他不應該錯愕、惶恐,完全是這女人在搞鬼,此刻他不能再心浮氣躁,要弄清楚為什么杜明明老纏著他不放。        

  「企圖?」天!這男人自負得緊,當真以為每個在他眼前亮相的女人都對他有某種企圖?一只高傲自大、趾高氣揚的豬!「你太自以為是了吧?我對你沒有什么狗屁企圖。」

  「那么你為何老是在我的四周出沒?既然沒有企圖,又為什么主動獻吻?」韓秋旭眼神嚴峻,聲音冷冽。

  「韓秋旭,你想從我嘴裏聽到什么?你喜歡我說什么呢?」她的雙瞳灼灼發亮,唇邊漾著引人遐思的笑意。

  這不要臉的男人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倘若不是老編惡言相向、苦苦相逼,她根本懶得挖掘這種毫無意義的花邊新聞,更不可能在他四周徘徊。而且如果他沒有這么無禮的對待她,她才不會想用吻來玩弄他,雖然她最後竟然無法把持住自己,沉淪在他的吻里……杜明明沒想到接吻是這么可怕的事,竟能把理智在瞬間拋到九霄云外,甚至燒燙了她的身子,她再也不敢拿吻來懲罰人了!

  他站在床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底閃爍兩簇逼人的光芒。「還想玩?杜明明,別玩火,玩火容易自焚,你玩不過我的。」

  望著他輕蔑的笑臉,杜明明甩開他的手,眼裏充滿怒氣。「不要老是這么自以為了不起,你不會永遠都稱心如意的。」

  「是嗎?我贏慣了。」他森冷的笑道。

  「未必吧!何必故作鎮定呢?」她一針見血的說出他的心事。「你明明焦慮慌張得很,干嘛那么嘴硬?」杜明明的個性倔強好勝,也不想輸。

  韓秋旭聞言,突然感到胸口遭受重擊,彷佛挨了一記悶棍,他凶惡的目光緊瞅著她不放,一張俊臉鐵青得嚇人。「杜明明,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開始動手解開襯衫的鈕扣。

  「喂!你做什么?」杜明明驚惶失措的大叫。

  「做……」他粗魯的扳住她的肩,「愛!」他霸道的吻住她的唇。

  杜明明想反抗,身子卻被兩條強而有力的胳膊牢牢箝制住,她被動的承受這狂暴的吻,覺得昏眩、迷亂,理智被他狂猛有力的唇吻碎了,推擠的雙手漸漸不聽使喚,它們緩緩圈住他的肩,身子熱烈又痛楚的燃燒起來。

  韓秋旭的呼吸開始急促,人性最原始的欲望在下腹蘇醒,他伸手把她推倒在柔軟的大床上,低沉而沙啞的說:「不止我焦慮慌張吧,你也挺樂在其中啊!」語畢,他炙烈的唇又覆上她的。天!他停不下來,他最初只想懲罰她,但是現在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他的確瘋狂的想要這個女人。        

  是的,她一樣焦慮慌張,而且……樂在其中。杜明明不懂,男人的吻怎能這樣誘人,使她逐漸臣服在惡魔的腳下,放任他火熱的唇放肆的下滑,沉醉在他纏綿濃烈的親吻里。

  韓秋旭輕吻她的頸項、她的肩,一陣女人獨特的幽香讓他心蕩神馳,情不自禁的掀起她的上衣,把自己深深的埋在杜明明柔軟的胸膛。

  杜明明顫抖的低吟一聲,感覺到這男人的手正准備卸下她的胸罩。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敲醒陷在激情中的男女。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18 PM

第五章

  「媽的,你到底做了什么?」清脆的敲門聲逼得韓秋旭找回理智,硬生生的澆熄體內燎燒的欲火。他雙手撐在床上,低頭俯視身下的女人,驚愕又震怒的低吼。

  杜明明立刻從動人心魄、銷魂蝕骨的情潮中醒過來,她羞怒難當的推開他跳下床,美眸中燃燒著兩簇熊熊怒焰。

  她能做什么?她被他逗弄得都快……快融化了,還能對他做什么?這個占她便宜的臭男人竟然做賊的喊捉賊,杜明明氣得頭皮發麻,怒氣沖天的吼,「人渣,我什么也沒做,是你自己色心大起的侵犯我!」

  「是你先惹火我,是你宛如鬼魅般緊緊糾纏,是你像個蕩婦向我投懷送抱!」她那張紅

  艷的唇惹得他渾身著火,動人的臉孔彷佛撒旦撒下的魔網,他被愛欲緊緊的糾纏,理智和原則完全崩潰。韓秋旭狠狠地瞪視她,一切的失控和出軌都是這該死的女人在搞鬼。

  杜明明眼裏透出殺人般的目光,仰起下巴倔強的和他對視,突地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先的疾言厲色變成笑容滿面。

  一朵燦爛的笑靨在他眼前怒放,韓秋旭百思不得其解。「少在我面前裝神弄鬼,不說明白絕不放你走。」他對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恍若未聞,怒氣蒙蔽了聽覺。

  「很簡單。」杜明明笑里藏刀。

  「說!」他冷斥。

  「因為……」她欲言又止。

  「我最恨人說話吞吞吐吐、吊人胃口。」

  杜明明止住了笑,正經的說:「因為我愛上你了。」

  韓秋旭一臉不可思議,他驚異的睜大眼,屏住呼吸,難以言語。

  「我惹你、吻你、糾纏你,只是因為我愛你。」瞧他嚇得無法言語,好像被她愛上是全世界最倒楣的事,杜明明看了一肚子火。

  門板因劇烈的敲擊而微微顫動,但是仍舊無法敲醒陷於迷惘中的韓秋旭。

  杜明明緩緩走向他,誘惑的聲音嬌美撩人,她假裝憐愛的撫摸那張俊美的容顏,其實她很想一把抓花它。「只因為我愛上一個英俊挺拔的男人,才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接近他,只期盼他能多看我一眼,這樣錯了嗎?」恩!這么肉麻的話她也說得出口,請上帝饒恕她的言不由衷吧!

  好柔美的語氣,他有些陶醉。白嫩的手指輕柔的摩挲他的臉頰,韓秋旭雙眼迷蒙的望著眼前一對漾滿情意的清澈水眸,神智被她的軟言暖語漸漸淹沒,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中蠢蠢欲動。

  杜明明突然怯怯的低下頭,強裝羞赧的抬眼偷覷著他,柔柔的說:「我愛你,韓秋旭,在我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知道我完了,我注定要為愛沉淪了。」

  望著她嫣紅的臉和晶亮的眼,韓秋旭困惑的搖搖頭,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動搖,許久未曾觸碰的心弦又被撩撥起來,這個善變的女人太可怕了!她跟唐夢茵一樣有辦法讓他驚懼心慌、緊張失措。

  韓秋旭心中一驚,對自己異常的反應感到惶恐。不!他不能再陷下去了!一個唐夢茵已令他痛徹心扉,再來個杜明明……他相信她有能耐讓他粉身碎骨,他怎能再愛?怎能再錯?怎能再賭?

  「杜明明,你真會演戲,台詞念得極順口,也挺動人的。」他眼中熠熠生光,一張俊臉卻變得陰沉。「你想我會相信一個滿嘴謊話的女人嗎?」他撥開她柔軟的手。

  她一怔,臉色微變。「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創傷,會這么多疑?」

  他的眼襄閃過一絲淡淡的淒惻,低沉的說:「剛演完蕩婦,現在又扮起心理醫師,千面女郎,我真是佩服你。」

  「韓秋旭,你真是令人又愛又恨。」杜明明眉宇之間罩滿寒霜,方才他眼中瞬間的迷惘她謹記在心,這冷酷高傲的男人也有害怕的時候,杜明明自以為是的認為那是韓秋旭撞上愛的時候。哼哼!他不是誇下海口說就算她倒貼他也絕不心動嗎?她不信,她會好好「愛」他的。

  「我不想再聽你滿嘴的鬼話。」他緩緩移步,准備打開那扇快被人敲爛的門。「馬上滾出我的視線范圍,永遠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她把背袋抱在胸前,慢慢的接近他,仰起臉,帶著嘲弄的口吻說:「為什么怕聽我滿嘴的鬼話?因為你怕自己會不由自主的相信。為什么要我馬上滾出你的視線范圍?因為你怕自己會情不自禁的擁抱我。為什么要我永遠消失在你面前?因為你怕自己會難以自拔的深陷。韓秋旭,你怕!」

  「你怕我,也怕你自己。」杜明明陰險的笑道,彷佛逗弄獵物。

  韓秋旭神情冷峻,陰森森的目光死盯著她不放。      

  「怕我讓你心動又會讓你心痛,更怕你自己會不受控制的愛上我。」她冷冷地看著他,諷刺的說。

  他心頭一驚,眉心一攏,佯裝不屑。杜明明搖頭輕笑,慢吞吞地從背包里拿出照相機,在他面前抽出底片。「喏,你要的東的東西我給你,我要的東西你肯給我嗎?」他仍舊雙唇緊抿,森冷的望著眼前這張絕美的臉蛋,隱隱約約感覺到內心深處有絲異樣的情感在發酵。「沒有什么我給不起的。」韓秋旭冷冷地駁斥,他倒想看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她沖著他粲然一笑,「愛。」

  他屏住呼吸,冰冷的雙瞳瞬間解凍,那個字像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刺中他的心窩。

  她被他的震驚嚇得心跳漏一拍。天!她好像一個卑鄙小人,抓住他的痛處,殘忍的傷害他。杜明明感到一股無來又的心痛和自責,她咬緊唇別過臉,故意不看他蒼白的面孔。他受夠了這女人的挑騖,眉頭緊蹙,恨恨地瞅著她,話從齒縫中迸出,「我肯給,你就敢要嗎?」韓秋旭忍無可忍的決定還以顏色,面對她的咄咄逼人,他再也不甘屈居下風。「我……」什么意思?她大吃一驚。韓秋旭邪邪地笑著,猛然打開房門。門外擠滿了一群記者,陸浩磊和康樵遠遠地站在后頭,兩人悠閑地交臂環胸,趣味盎然地欣賞一出好戲,而苦候多時的記者見主角現身,舉高照相機毫不放松地猛按快門,一  陣陣地閃光亮眼逼人。韓秋旭此刻衣裝不整,解開幾顆鈕扣的襯衫半敞,微露出健碩勻稱的胸膛,氣氛曖昧得令記者興奮不已。杜明明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他強拉進懷里。「現在我正式想各位宣布,我決定和萬象雜志社的杜明明小姐步人禮堂,佳期指日可待。」他一字一字清晰的說。

  杜明明臉上血色盡失,驚愕的瞪著他,不滿的抗議,「你憑什——」

  韓秋旭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俯下頭迅速的以唇堵住她的嘴,霸道的吻住她。

  他完全沒給她喘息的余地,杜明明被動的接受這刺激的親吻,他火辣的吻令她開始全身酥麻,在熾烈的狂吻下融化,乖順的在他懷里屈服。

  看來這游戲越來越有趣了!陸浩磊俊美的臉龐浮上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康樵則在心裏暗暗吐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福大命大地躲過陸浩磊的魔掌,卻也在一旁幸災樂禍。


  好不容易把記者打發走后,房間里的三男一女各自心懷鬼胎的默然相對。

  康樵忍受不住這樣令人窒息的沉默,首先發言,「阿旭,杜小姐,恭喜你們。」

  韓秋旭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我還真要好好『謝謝』你們這兩個好兄弟。」

  「不,不必了!」在他怒氣騰騰的目光下,康樵有些膽怯。「要謝你就……就謝阿磊好了!」他趕快把矛頭指向陸浩磊,也許自己能保住小命。

  「你也不必謝我,只要你快樂就好。」陸浩磊一臉慷慨。

  「快樂?!」韓秋旭冷哼。「應該是你們比較快樂吧!」對!拿別人當犧牲品來取悅自己!不發一語的杜明明怒視陸浩磊和康樵。

  「你快樂所以我快樂嘛!」康樵嘻嘻笑道。

  「阿旭,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不過以后你會感謝我的。」陸浩磊輕松的說,有意無意的瞥了杜明明一眼。

  「我現在的心情你絕對不明白。」韓秋旭咬牙切齒的說。「那就是被三個騙子耍的混帳心情!」

  「你說誰是騙子?」杜明明無法壓抑上揚的怒氣,率先發難,他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竟敢當眾撒下瞞天大謊。

  韓秋旭斜倚在沙發上,以眼尾余光掃視她,態度極為傲慢。「杜明明,從現在起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態度,不久的將來我將會是你的丈夫,我希望看到一個端莊有禮、溫柔可人的妻子。」

  「你去死!」去他的!誰是他可憐兮兮的老婆。

  「杜小姐,寡婦獨守空閏的寂寞可不好受。」康樵開玩笑道。

  「閉上你的狗嘴!」杜明明暴怒的咆哮。「誰答應嫁給他了?都是那個變態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我才不可能和他一塊歇斯底里。」

  「怎么,我現在肯給,你倒不敢要了?」韓秋旭喜歡看她尖叫的模樣,有趣極了。

  「我要愛,但不要婚姻啊!」她趕緊話鋒一轉,不然先前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你既然愛我,一定會想嫁給我,和我長相厮守,怎么會排斥婚姻呢?」他繼續拿話挖苦她。

  「我……」杜明明頓時啞口無言,她惱怒的望向坐著看戲的陸浩磊。

  陸浩磊了然一笑,瀟灑的撥撥頭發,起身來到杜明明身旁,在沙發的扶手上坐下,右手親密的搭在她纖瘦的肩上。「放心,我們站在同一陣線,我怎會棄你於不顧呢?」他低下頭,溫熟的唇附在她耳旁,小聲的說:「倒是你,別被一時的怒氣沖昏了頭,說什么也要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杜明明咬緊下唇,睨了他一眼,萵般不願的硬逼自己點頭答應。沒辦法,現在好像只有這個邪俊的男人可以相信。

  韓秋旭不知不覺的緊皺雙眉,這一幕看在他眼里,陸浩磊的溫柔、杜明明的順從與流轉在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一切都令他內心翻騰不已,顯然是一種叫「嫉妒」的情緒在作祟。

  天!怎么會?他競感到陣陣妒意席卷而來,他為什么會嫉妒?為什么?韓秋旭憤恨的猛甩頭,別過臉去瞪向猛沖著他笑的康樵,不願正視眼前如此親近的男女,刻意忽略心中不斷湧起的酸味。

  「阿旭,你未免太猴急了吧!」陸浩磊俊朗的臉孔帶著了然的表情,嘲弄的笑著說:「還沒戀愛就急著人洞房,小心房事不順哦!」

  杜明明的心臟陡然一震,又驚又羞的用手肘撞了一下陸浩磊的腰。

  韓秋旭眼神凌厲的掃視他們,怒氣隨著皺起的雙眉積聚。「反正她『愛』我嘛!」

  她挑高眉,絕美的臉龐籠罩一片寒霜。

  「那你呢?」陸浩磊反問,他的手上下撫摸杜明明柔亮的黑發。「你又為什么想娶明明?」

  韓秋旭默然不語,雙眼冒火的望著那只不安分的手,心裏有股沖動想拿把刀剁掉它,更想撕爛他的嘴,瞧他多自然、多順口、多熟稔的喊著她的名字。

  「對啊!」康樵再也無法按捺下去,這么精采的場面要他乖乖閉嘴當聽眾簡直要他的命,他興匆匆的插嘴說:「那唐夢茵暗示個半死,軟硬兼施,也沒見你低下頭求婚,怎么這回一個熱吻就打動你的心啦?」

  「只要你們快樂就好了。」韓秋旭冷冷的重復這句熟悉的對白。這兩個混蛋真他XX的胳臂向外彎,老是以挖苦他、作弄他為人生最大的樂趣,他還不明白他們想再次看到他墜人情網後的丑態嗎?好!既然如此,他就舍命陪小人,和他們玩玩,就當是紆解沉重工作壓力的腦力激蕩吧!

  「我不相信你抱得美人歸會不快樂。」壞心眼最多的陸浩磊賊賊的笑道。

  「喂!我不想嫁給一個思心透頂的雙性戀。」一想到韓秋旭來者不拒,口味之廣泛,令她嫌惡的避之唯恐不及,杜明明不悅的低聲叫嚷。

  「噓!」陸浩磊親昵的將食指湊上她的紅唇,低聲的說:「千萬要冷靜,別讓一時的憤怒毀了一切。」

  一波波狂燒的怒焰將韓秋旭的理智焚燒殆盡,他再也無法忍受他們兩人彼此眉來眼去、調笑談情。他突然站起身,來勢洶洶的走向坐在正對面的男女,眼神危險至極。

  兩人不解的仰起頭望著矗立身前的高大男人,韓秋旭不由分說地伸長手臂,一把將困惑的杜明明硬拉起身。

  「喂!你又發什么神經啊?」她是很想冷靜,但是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只要遇上這個變態,情緒就會在瞬間翻騰起伏,難以駕馭。

  他強勢的握住她的手腕,以霸道的眼光看著陸浩磊,像是在宣示她是他韓秋旭的女人,除了他誰也不能碰。

  陸浩磊倒吸一口氣,驚覺韓秋旭的失控與失態,心里暗自叫好。「放心,我現在和她還沒有發生什么,至少目前為止我仍把她當妹妹。」他試圖安撫那頭被激怒的獅子,但是他的話聽起來讓人覺得更曖昧。

  「韓秋旭,我沒答應嫁給你,你放手!」他還真以為他是她老公啊!這標准大男人主義的自大狂,誰嫁給他誰倒楣,准被他整得落花流水。「我杜明明再怎么沒品味,再怎么沒格調,也不會有眼無珠的嫁給你。」杜明明氣得如連珠炮似的大吼。

  韓秋旭揚起俊逸的眉冷笑,「在你說了一大堆不知死活、虛偽造作的甜言蜜語之後,非嫁給我不可。」

  「我……」她真想當場咬舌自盡。

  「阿旭,你乾脆在回台灣後先舉辦個簡單的訂婚儀式,不僅可扳回顏面,還將了唐夢茵一軍。」康樵好心的提議。

  最近新聞媒體炒得熟絡,當紅的美艷建築師唐夢茵和馬來西亞橡膠業大亨即將在台北晶華酒店舉行隆重的婚宴。

  「喂……」杜明明偷偷扯了一下陸浩磊的衣袖,手腕又被箝得發痛。

  「也好,明明,你就先和阿旭訂婚吧。」

  「不!」她尖叫。她的終身大事不能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三個男人決定!天!這是什么世界?「別這樣侮辱我!」

  不容她反抗,韓秋旭陰險的看著齜牙咧嘴的杜明明,邪邪的微笑。的確,她倒變成他手中一顆對付唐夢茵的棋子,心裏頭冒出一陣無來由的欣喜,他把它解釋為扳回一城的喜悅,其他的,韓秋旭不願去深究。

  陸浩磊又湊至她耳旁,「你真儍,訂婚又不是結婚,等你變成他的未婚妻,便可以理所當然的接近他,那你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查出他是雙性戀的証據,再毫無顧忌的羞辱他,最後來個當眾退婚,阿旭不就更臉上無光、更難堪了嗎?」

  見陸浩磊的唇肆無忌憚的貼在杜明明耳畔,不知說些什么,韓秋旭氣惱的把她拉到一旁。

  「嘿!我是在幫你勸她吔!別老是用那種殺人的目光看著我。」陸浩磊無奈的聳聳肩。

  陸浩磊言之有理。杜明明沉吟半晌,然後耀眼亮麗的星眸迎視怒氣騰騰的韓秋旭。

  「好,韓秋旭,你既然肯娶我,我就敢嫁給你。」她咬牙應許,既然韓秋旭向她宣戰,她也不該令他失望,她倒想看看韓秋旭有幾分能耐。「我們先訂婚吧。」

  韓秋旭心中有些得意,怒氣消失泰半,他松開她纖細的手腕,順手撥了撥散在額前的劉海,不自覺的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這游戲的確好玩,他蓄勢待發。

  杜明明撫摸紅腫的手腕,怨懟的怒視他一眼,再繼續待在這里,她一定克制不住想扭斷他脖子的沖動。她橫了老愛故弄玄虛的陸浩磊一眼,輕靈的一轉身,看也不看笑得賊兮兮的康樵,氣悶的走出房間。

  「阿旭,你令人看傻了眼。」陸浩磊待杜明明離開后,又開始逗弄他。「那兩個纏綿悱惻的世紀長吻真出乎我意料之外。」

  「對你而言稀松平常。」杜明明的離去令他悵然若失,有些訝異於胸中的失落感,他懶懶的說。

  「當然,對你來說就不是了。」陸浩磊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下,蹺起二郎腿,左手肘頂在扶手上托腮看著他,右手擱在腿上,手指輕敲膝蓋,一派優閑。「我還從未見過你吻唐夢茵呢,不過你的吻技讓我大開眼界。」

  「不要多做聯想。」他知道警告無效,因為鬼點子最多的陸浩磊最會舉一反三。「我會當眾吻杜明明,只是要她難堪,給她一個懲罰而已。」

  「對,一個甜蜜的懲罰。」康樵絕不放過任何奚落韓秋旭的機會。「一個令始作俑者也一頭栽進去的懲罰。」開玩笑!不乘機好好糗他,太對不起自己了。

  回想起那些吻,唇齒間似乎還有杜明明淡雅的清香,他有些陶醉,不舍那張香馥甘醇、嬌艷欲滴的紅唇,好想再一親芳澤。韓秋旭陷入一陣瑰麗的夢幻。

  「阿旭,老實一點,你無法否認杜明明的存在,她令你印象深刻。」光是這點就很了不

  起了,因為韓秋旭已經很久都不把女人看在眼里。「你不知不覺的被她吸引,雖然心里極力抗拒,但暗地里你還是在意她的,不然你不會這么殺氣騰騰的對待我,只因為我不知好歹的碰了她幾下。」陸浩磊拉回好友飛揚的心思。他眼神銳利得像把刀,一語中的。

  韓秋旭抿緊唇看向他,陸浩磊犀利的言詞令人難以招架,他不願回答,因為稍微不慎,他又會被陸浩磊整得東倒西歪,乾脆先穩住自己,見招拆招,以不變應萵變,這才是對付詭譎多詐的陸浩磊的方法。

  「不承認沒關系,咱們來打個賭。」康樵一向賭性堅強。「我賭你會向杜明明俯首稱臣。」

  「哦?」韓秋旭性感的唇向上彎。「賭什么?」

  「如果我贏,杜明明就得讓我偷偷的親一口。」

  韓秋旭給他一個「你敢嗎?」的眼神,報以微笑。

  「如果我輸,任憑你處置。」康樵信心滿滿。

  「說得好像你穩贏似的。」韓秋旭搖頭輕笑。「好吧!要是你輸了,就當著詩磊的面親杜明明一下。」        

  「哇塞!這么毒,詩磊肯定把我殺得血肉模糊,剁了喂豬。」他半瞇起眼看著自信滿滿的韓秋旭,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康樵,跟他賭,你穩贏的。」陸浩磊出言鼓動。「他現在連話題都離不開杜明明了。」

  「她只是我賭局下的籌碼。」他故意不帶任何感情的說,但是陸浩磊的話宛如向他投來一枚威力不小的炸彈,心臟猛地狂跳。

  「是嗎?」兩個男人異口同聲。

  「是的。」他感到有些欲振乏力。

  瞧他回答得多么心虛,陸浩磊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我倒不這么認為,否則你為什么非娶她不可?」

  「訂婚可以退婚,結婚也可以離婚,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喜歡競賽,所以接受挑戰。人生宛如一場賭局,你們都出牌,我怎么能再靜靜的坐以待斃,讓你們掀開我的底牌、贏走我的籌碼呢?」

  「難不成這一切只是想耍杜明明?」康樵瞪大眼,他早該知道的,冷若冰霜的韓秋旭哪有這么容易就向女人求婚,而且那個女人還是他的死對頭!媽呀!他實在不該聽信陸浩磊的三言兩語,這下他輸定了,要一個對女人冷感的男人愛上女人,除非那個女人有什么通天本領,否則實在難上加難。「都是你害的啦!」他毫不客氣的捶了陸浩磊一下,唉!成功機會渺茫,他知道自己的下場淒慘。

  「別被他的裝模作樣嚇到了,他唬唬你而已。」陸浩磊堅決的說。

  「真的?」康樵懷疑的拉高尾音。

  「康樵,你剛才倒提醒了我。」韓秋旭又使出一記絕招。「我可以利用杜明明來對付唐夢茵。」

  「  左看信誓旦旦的陸浩磊一眼,右瞥志得意滿的韓秋旭一下,康樵內心不斷交戰,不曉得諺柞信哪一方,左右為難。

  「阿旭,你一定會跌進去的。」陸浩磊斬釘截鐵的說。他相信韓秋旭絕對會跌人杜明明設下的情網,而她也逃不掉。

  韓秋旭瞅著他好一會兒,笑而不答,慢慢走向落地窗,默然的凝視窗外沉浸在朦朧夜色里的大海,一顆心始終無法平息下來。它不斷瘋狂的跳動,究竟為了什么?他找不出答案。


  她開始有些同情韓秋旭。

  自從她回到台灣以後,發現這個世界變了!

  過去人們把注意力全放在榮飛運輸和大洋雜志社,現在杜氏么女竟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只因為她即將成為名建築師韓秋旭的新娘。

  杜明明真的打從心底佩服媒體的傳播能力,她一下飛機,在機場買了一份報紙,便赫然發現自己和韓秋旭擁吻的照片登上頭版,她尷尬的當場把報紙捏皺,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然后,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步出機場,忐忑不安的回雜志社,想到自己先斬后奏的飛往夏威夷,原先以為能將功贖罪,哪裏知道會被韓秋旭反咬一口。

  當她硬著頭皮走進辦公室,沒想到一堆同事蜂擁而上,好像她創了什么豐功偉業,饒舌的問東問西,就連近日快被她氣得中風的老編竟也熱烈的迎接她。杜明明知道原因——杜氏的千金小姐肯委身萬象是何其幸運,而且她竟然是媒體寵兒韓秋旭的親密愛人,這真是何等的光榮啊!往后還愁挖不出黃金建築師的祕聞嗎?她彷佛在他們與有榮焉的眼里看到美麗的影像——萬象的業務蒸蒸日上,晉身業界第一,他們憧憬、渴望的夢想即將實現。

  杜明明窮于應付同事們好奇的眼神,更招架不住老編的逼問,于是遞上辭呈,萬萬沒料到他們居然會痛哭流涕、捶胸頓足、悲嘆哀號的懇求她留下,差點跪下來抱住她的大腿。她一直以為自己在萬象只是一個美麗又不切實際的夢娃娃(這是她躲在廁所裏聽來的),倘若不是同事和老編的真情流露,杜明明還真不曉得自己什么時候成了萬象的救世主呢!

  盡管他們百般慰留,她還是辭職了,反正被韓秋旭這么一鬧,只要不是瞎子都認識她杜明明,那么到哪一間出版社會不備受禮遇呢?乾脆肥水不落外人田,還是當個乖巧聽話的小妹,回大洋接受兄長的培訓吧!

  現在她稱了哥哥們的意重回他們懷抱,但是很快的,她發現自己的抉擇錯了!她得整天承受哥哥嫂嫂們的疲勞轟炸,一秒也不得安寧。大哥、大嫂成日手拿報紙猛追著她詢問有關韓秋旭的事;二哥、二嫂不斷教導她為人妻、為人媳婦,甚至為人母的道理;三哥、三嫂則老是帶她出門選購嫁妝,杜明明覺得自己彷佛一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最讓她感到世界變得太離譜的是杜家所有人(當然不包括她)居然都很滿意韓秋旭!瞧兄嫂們和韓秋旭的父母韓昌鴻夫婦聊得多熱絡,只有他們兩個當事人話不投機半句多。萬念

  俱灰的杜明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歡天喜地的籌備訂婚事宜,卻什么也不能說。

  她真不敢相信一向寵愛她的家人竟狠心把她推下萬丈深淵,還因為能和韓氏地產結為親家而高興,慶幸得到韓秋旭這樣的乘籠快婿,總是眉飛色舞的贊美他,讓杜明明有苦說不出。

  這是一出鬧劇,她想喊停,但是已經騎虎難下了。

  杜明明曲膝坐在窗台上,無可奈何的托腮望月,明月如鈎,也勾起她心中無限愁思。


  凌晨兩點。

  韓秋旭躺在沙發上,辦公室只亮著一盞暈黃的壁燈,靜謐的氣氛適合冥思。

  他手裏拿著請柬,信封上有個曾令他痛苦的名字,深幽的黑眸隱隱蕩漾著波光。

  再過不久,他將和一個陌生的女人訂婚,對她的感覺很復雜、很詭異,他對這種不知名的情緒感到惶恐,好友促狹的話語不時在耳畔響起,他不願承認,應該說是他不願如此輕易的承認,他一直勉強自己,天知道……他的確對她有意。

  決定娶她是一時沖動,也許在他的潛意識里,想把盛氣凌人的杜明明變得小鳥依人吧!

  他始終不能否認,杜明明是可愛的、動人的、引人心醉的。

  唉!只怕這回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就算他真的對她有感覺又怎么樣呢?杜明明恐怕只想害他而不會愛他。而且他們都擁有驕傲又倔強的靈魂,無論哪一方都不會先向愛低頭的,就像他和唐夢茵一樣。

  無論如何,既然結局注定是孤獨,那么又何必開始呢?韓秋旭站起身,心情沉重的往辦公桌走去。

  這封請柬終究是寄不出去的,他把它壓在繪圖工具下,關上壁燈,走出辦公室,企圖忘記一切,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19 PM

第六章

  大廳里垂吊的水晶燈閃爍著夜的光華,一場繁華熱鬧的訂婚宴于焉展開。

  韓秋旭面無表情的站在會場,對賓客們的道賀無動于衷,倒是身旁的兩男一女忙碌的答謝。

  「喂!到底誰才是今晚的主角啊?」陸詩磊喊得口乾舌燥,不耐煩的嘟起嘴抗議。

  「阿旭,你合作一點好不好?」女朋友都開口了,康樵還敢不附和嗎?「笑一下會死啊?」

  「是不是很后悔一時沖動所犯下的錯?」陸浩磊瞅著韓秋旭猛笑,語氣曖昧。

  「嘩!阿旭是怎么個沖動法?」陸詩磊不懷好意的問。陸浩磊守口如瓶,康樵則佯裝不

  知情,所以陸詩磊還不清楚內幕。

  「他強吻杜明明,還拖她進房間。」康樵必恭必敬、誠惶誠恐的向上級稟報。

  「天!那不就是強暴……也難怪你那么飢渴,自從她走了以後,你已經好久沒碰過女人了。」她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一副能夠理解的模樣。

  韓秋旭無所謂的瞄了兩人一眼,默默無語。他已不寄望這三個痞子湊在一起會說出什么好話,心里倒是萌生出一股逃婚的念頭。

  出神的當兒,會場人口處一陣騷動。

  一抹紅色艷影來到會場,灼熱了眾人的眼,也燒燙了韓秋旭的心。

  「媽的,是哪個王八蛋請她來的?」康樵不客氣的破口開罵。

  一朵紅云朝他們四人飄來。

  「今晚是阿旭的訂婚典禮,她來攪什么局呀?」陸詩磊的火爆性格也是一觸即發。

  唐夢茵儀態萬千的來到他們面前。她身穿一件后背全裸的無肩大紅長禮服,性感魅惑;波浪鬈發慵懶的披在胸前,嫵媚多姿;再加上一張無懈可擊、粉雕玉琢的臉蛋,她美得令男人窒息。

  「恭喜你了,秋旭。」她優雅的伸出手,雙目凝視他。

  他臉部肌肉不自在的微微抽動,遲疑了一會兒才握住她的手。「謝謝。」

  碰觸的那一瞬間,唐夢茵握緊他溫熱的手掌。

  韓秋旭訝異的瞪著她的眼眸,發現她雙眸裏凝聚著霧氣。他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陸浩磊拍掉了它們,「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我還以為你會把喜帖撕爛,送一枚炸彈當賀禮呢!」

  「怎么會呢?」她笑得好迷人。「我一收到秋旭的紅色炸彈,馬上從西雅圖搭機來參加他的訂婚酒宴。」

  「原來你就是那個王八蛋。」康樵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請這女人來鬧場的啊!」

  「對呀!哥,你干嘛叫這女人來觸霉頭?」小倆口一搭一唱。

  他是無意間在韓秋旭的辦公室內發現它被埋在凌亂的繪圖工具下,於是順手牽羊的偷了出來,自作主張的替好友寄出去,否則他哪里知道唐夢茵在西雅圖老家的住址。「唐小姐曾是阿旭的好朋友,來祝賀他也是應該的。」陸浩磊毫不以為意的笑道。

  「今晚也想一睹榮飛千金的風采,不知她是如何擄獲韓大建築師不羈的心,讓他心甘情願的放棄單身生活,臣服在愛情腳下。」唐夢茵臉上那朵笑靨依舊美麗。

  「人家比你漂亮、比你年輕,也比你真誠,最重要的是她比你更愛阿旭!」陸詩磊說得

  好像她和杜明明混得很熟,其實她根本沒見過杜明明。

  韓秋旭默默無語的走開,他無力承受這一切。

  陸浩磊追了上去,剩下康樵和陸詩磊這對歡喜冤家和唐夢茵對峙。


  「怎么?」陸浩磊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剪不斷,理還亂啊?」

  韓秋旭抿唇不語,表情平靜,腦子卻因唐夢茵的出現混沌一片。

  「坦然的面對她,是你目前最需要突破的關卡,如果你的心還在意那段錯誤的過往,你怎么留得住真正的有情人?」他很難得這么苦口婆心。

  「你知道那有多困難嗎?」韓秋旭凌厲的望著他。

  「再困難你也要克服。」陸浩磊堅決的說。「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另一個心愛的女人。她需要公平,而你必須獲得心靈的自由與情感的解放。」

  有時候韓秋旭很討厭他的自作聰明。「你以為我真的愛上杜明明了?」雖然他彷佛感覺到自己正一點一滴的沉淪……

  「現在還沒有,只是一種奇異的、難懂的感情慢慢成形,但是快了。」陸浩磊篤定的說。「你會的。」

  「她是我最不願意碰的那類型,潑辣、刁蠻、霸道、狂妄,我一向沒有自虐的傾向。」韓秋旭臉色陰郁,聲音冷峻。他正為自己心中莫名的感受而惶恐,沒想到這回又讓人一眼看穿,他覺得窩囊透頂。

  「阿旭,你好像在辯解些什么。」陸浩磊睇了好友一眼,眸底光芒乍現。

  「我……」他無話可說。再說下去,他會被這聰明的渾球掏空。

  「別再愁眉苦臉了,今晚你是主角,別在這么多賓客面前出糗。」陸浩磊拍拍他的背,暫且饒他一命,不再深入迫問。

  「該死的,杜明明那個謊話精,一下子是許芝芝,再一下子是窮追不舍的小記者,現在又搖身一變成為榮飛運輸的千金小姐,不知下一回她又要玩什么把戲。」他真沒想到堂堂一個金牌建築師,竟然被一個野丫頭耍,真是丟臉又倒楣,最可恥的是,他的情感漸漸背叛理智,開始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現在才知道你那未過門的妻子來歷不小啊!」陸浩磊忍不住調侃他。

  韓秋旭瞪他一眼,冷哼一聲。

  「其實杜明明的條件還真不錯哩!家世顯赫,容貌秀麗,真實又不做作,很討人喜歡。」陸浩磊慢條斯理的說,饒富興味的瞅著他笑。「倘若她不是你的,我早帶她上床了!」

  韓秋旭一臉陰霾,全身肌肉緊繃。老天!他厭惡這種妒火中燒的感覺,難以解釋,他就是無法忍受有男人對杜明明感興趣,到底是哪兒出錯了?他不該再心動的。

  「走吧,時間快到了,該到休息室接閣下的未婚妻了。」陸浩磊推推好友挺直的背,嘴角的笑容加深。

  韓秋旭猶豫了一下,眸底閃過—抹憂喜難辨的光芒,緩緩邁開步伐。


  杜明明美得令人屏息!他震驚的愣在休息室里。

  韓秋旭詫異的挑起眉毛,雙眸掠過一道激賞,貪婪的在那張姣好的臉蛋上打轉。

  她穿著一件黑底紅色繡花的削肩旗袍,穠纖合度的身材在剪裁合身的旗袍包裹下更加玲瓏有致,黑亮的長發盤起,只余幾綹發絲於腮旁,嬌柔甜美的臉龐令人心折。

  杜明明望見他眼襄的驚艷,心中不免得意,卻也被他熱烈的目光燒紅了雙頰。「又不是第一次見面,干嘛老盯著我看。」

  韓秋旭回過神來,迷戀的眼神霎時清醒,努力裝出冰冷的態度,以平淡的語氣說:「走吧,訂婚儀式快開始了。」她確實驚為天人,但他不願承認。語畢,他轉身走出休息室。

  杜明明在他身後扮了個鬼臉,氣呼呼的鼓起雙頰,不服氣的跌坐在沙發里。

  她三位兄長忙著在外頭招呼客人,三位嫂嫂則忙著照顧小姑,她們二人真心疼愛杜家么女,儼如她的母親。

  「明明,你們小倆口是不是鬧脾氣啦?」大嫂開口。

  「哪有。」

  「還沒有?那你今天早上為什么想從后門偷偷溜走?」二嫂是家庭宅婦,整天在家里,杜明明的一舉一動她最清楚。「剛剛還想以上廁所為藉口,從人群里混出去,計畫逃婚哩!」

  她是不想嫁呀!但是方才瞧見哥哥們在賓客中周旋、殷勤招待,而嫂嫂們則歡喜又興奮的替她打點一切,這些看在杜明明眼里,也不得不感動,倘若此時拒絕訂婚,他們不氣得傷心死才怪。「沒有啊,只是婚前恐懼症吧。」她硬生生的吞回心中真正的想法,她不能對不起愛她的家人,只好對不起她自己了。

  「是嗎?」擔任法官的三嫂最是精明,她狐疑的問。「明明,三嫂心里有個問題,很早

  就想問你了,你得老實回答我喔。」

  能干聰明的三嫂最難對付了!她心里嘀咕,遲疑的點點頭。

  「你真的想和韓秋旭結婚嗎?」

  果然不出她所料,心思縝密的三嫂最厲害了。「對呀,不然我又何必跟他訂婚?」杜明明裝出一副她問了個白癡問題的表情,以理所當然的口吻說。

  「明明,別誑三嫂,你們兩人這些日子來對訂婚的籌備漠不關心,我不是沒有眼睛,我懷疑你們根本不是彼此相愛。」她的表情肅穆。

  三嫂在杜明明心中一向像嚴父,她那三個兄長寵她寵得有些過分,大嫂和二嫂各育一個獨子,自然把杜明明當唯一的女兒來疼愛,只有做任何事都有條不紊、講究原則的三嫂敢板起面孔來申斥她,但她一直很尊敬為人正直的三嫂。

  「我們……我們是一時被感情沖昏了頭,沖動之下就草率的決定婚事,自然有些亂了陣腳。」杜明明垂下頭,不敢直視她銳利的眼神,絞著手指說。

  「明明,你太任性了。」大嫂坐到她身旁,握住她扭動不安的手。「難怪先前也沒聽你說和秋旭交往,去了一趟夏威夷就決定閃電結婚,一時的激情下做了影響一生的決定。」

  「大嫂……」她心里好生後悔,她是不該拿一輩子的事來開玩笑,但是……她現在回頭太難了!

  「明明,我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二嫂笑咪咪的說。「秋旭真的不錯,是個難得的人才,二嫂贊同你挑男人的眼光,不如訂婚后你搬去他那兒住,兩人好好培養更深的感情,反正你們年輕人流行什么試婚,互相了解彼此才不會產生誤解,結婚後自然相敬如賓、百年好合。」

  「不行!」杜明明和大嫂兩人異口同聲,對二嫂的語出驚人投反對票。

  「為什么不行?」二嫂沉穩的開口。明明是她看著長大的,還瞧不出她心裏有鬼嗎?

  「反正遲早都要結婚。」

  媽呀!她和韓秋旭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要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不鬧出人命才怪!

  「婚前多少也要保留一些自我空間嘛!」

  「對呀!而且女孩子要矜持些。」大嫂最寵愛杜明明,畢竟相處日子最久,當她還是杜淙淙的女朋友,已經拿著奶瓶哄杜明明喝奶了。

  「明明,照理來說,你們應該還處於熱戀階段,一分一秒也舍不得離開對方,但是你的反應令人懷疑。」三嫂抽絲剝繭的分析道。「該不會你壓根兒沒愛上他,會訂婚是另有隱情?」

  「哎呀!要真是如此的話,咱們這下都白忙了!」二嫂失望的說。

  「明明,咱們和你哥哥們都衷心希望你有個好的歸宿,你不快樂,我們也不可能開心,倘若你真的不愛秋旭,就別訂什么婚了。」大嫂拍拍她的手,有些失落。

  「選擇你所愛,愛你所選擇,婚姻不能賭氣,不能開玩笑。明明,你不止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你生命中唯一的男人負責。」三嫂嚴肅的說。

  杜明明陷人極大的迷惘,內心不斷掙扎。

  韓秋旭在門外等得不耐煩,眼見時間已近,他伸手敲了敲門,推門而人。「對不起,時間快到了。」

  三個女人別有含意的同時望向他,韓秋旭一眼瞧見低頭不語的杜明明,她憂愁的眉頭深鎖。

  「看來你們需要好好談淡。」三嫂把他推到杜明明面前,「把心掏出來談。」她若有深意的凝視他。

  「可是時間很急——」

  「時間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你們兩個。」大嫂開口。她可以暫緩儀式,因為他必須給明明和杜家一個交代。

  「多講幾句好聽話,好好安撫她,別再惹惱她啦!」二嫂一直很欣賞他,以為是小倆口意見不合,熱心的提供解決之道。

  韓秋旭不解的點點頭,見三個女人走出門後,納悶的問:「怎么回事?」

  杜明明倏然站起來,眼睛快噴火。「誰要你娶我?」這一切全是他搞出來的,還問她怎么回事?

  「你不是愛我嗎?」他一手插進褲袋,一手撐在梳妝台上,嘴角邪邪的向上彎,譏笑道。

  他看起來不羈又瀟灑,又壞又帥的模樣令人心動,曾幾何時,他的狂妄與高傲也變成誘惑女人的工具?杜明明偏過頭去,不安的撩撥額前的劉海,震驚於心頭的悸動。

  「你明知道那是假的。」她不著痕跡的說。

  「假的?」韓秋旭力持平穩的口氣有一絲怒意。「我卻很真實的感受到你的吻。」

  「我……我那時根本沒想那么多,只是火氣一時升上來,想耍耍你,看你出丑……」她原先以為一個突如其來的吻會令他倉皇驚恐,沒想到自己反而被他整。

  「你太天真了!」他頭一回見杜明明軟言軟語的道出心中話,瞧她無辜的眨動雙睫,心里竟然一陣憐惜。「你根本不了解男人,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女人被強吻之后也許會驚慌

  失措的掉下淚來,男人可沒那么軟弱無用,他會樂于接受,甚至主客易位,讓女人掉人自己設下的陷阱。」尤其在被杜明明這樣美麗的女人吻過以後!

  她不喜歡「天真」這兩個字,更不喜歡他話裏對女人使用的形容詞。「誰說我不懂男人,別把我當笨蛋。」

  「你不是笨蛋,是單純。」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嗔怒的表情令男人心癢難耐。

  「你是想說我蠢吧!」

  「你對很多事也許很精明,但是對於男女之間的事,你太生嫩了。」曾經他也以為自己對男女之事能很理智、很冷靜,但是一旦碰上愛情,他一樣失控、瘋狂了。韓秋旭破天荒的以溫柔的語調說話。

  「我不想玩了。」仿佛被他低啞的嗓音蠱惑,她不再反駁,幽幽的說。

  「為什么先舉白旗?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你未必會輸呀!」

  「我就是太倔強,才被迫面臨今天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面。」杜明明緊咬艷紅的唇瓣。

  韓秋旭望著她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心里頭直有股擁她人懷、一親芳澤的沖動,他費力的搖頭拋開綺念。「你是打算不訂婚了?」

  「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沒有愛情怎么可以談婚論嫁?更何況我們兩人完全是在一時的氣憤與沖動之下才決定訂婚,我只是耍你、玩弄你,誰教你老是欺負我。」最教人生氣的是他竟然敢說出就算她倒貼也毫不心動的鬼話,杜明明無法忍受他的藐視,才會私底下和陸浩磊達成協議,哪裏知道會捅出這么大的樓子。「我就是不服氣、不認輸,想扳回一城才答應你的求婚,其實是想整整你,最后再退回戒指,讓你難堪,才……」

  「才會和我訂婚。」

  「你應該早就心知肚明。」她知道韓秋旭是個聰明的男人。「既然如此,何不結束這場鬧劇?」

  對杜明明的好感竟因她的坦誠而劇增,他反而有點不願收手了。「你知道我們的親人對這門親事投注多少心血嗎?你知道外界如何看待我們的婚事嗎?你知道今晚外頭來了多少到場祝福的賓客嗎?很顯然的,這些你應該知道的卻好像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但是我根本不愛你呀!」她完全慌了手腳,心浮氣躁的吶喊。

  他走近她,雙手放在她顫抖的肩上,似笑非笑的瞅著她,提議道:「也許這也是項挑戰呀。」

  「挑戰?」她不明白的睜大雙眸。

  「看我們兩人誰先愛上對方。」

  天!那不就又回到原點?她想起陸浩磊的挑戰。

  「倘若我們兩人注定是仇家,或者一人有情、一人無意,那么結果都是結不成婚的。」

  「那……如果我們……」她的臉開始發燙,一顆心不聽使喚的怦怦亂跳。「都……都輸了呢?怎么辦?」

  「你說呢?」她紅著臉的模樣真美,令人心蕩神馳,他又想吻她了!

  「我……我不知道啦!」杜明明紅透了臉,低下頭不敢看他。天!先前恨不得殺了他,現在竟然會……

  韓秋旭情不自禁的抬起她的下巴,俯下頭去,但是尚未碰觸到她甜美的唇,休息室的門便被人無禮的推開。

  「喂!你們兩個談心談夠了沒有?」康樵推門而人,放聲大吼。

  意亂情迷的男女趕忙拉開彼此的距離。韓秋旭慌亂的撥了撥頭發,對著鏡子假裝整理服裝儀容,而臉紅心跳的杜明明則趕緊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背對著他們喝一口,藉此平復劇烈的心跳。

  康樵和陸詩磊相視而笑,身後的陸浩磊也發出會心一笑。

  訂婚儀式隆重而莊嚴的結束。在眾人眼中,韓秋旭和杜明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但是在唐夢茵心里,只有她自己才配戴上韓秋旭的戒指,她和韓秋旭才是一對璧人。

  她愛韓秋旭,他是她這輩子唯一看得上眼的男人,她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定他是她此生唯一的愛戀,而韓秋旭也沒令她失望,他曾經深情的對待她,他們曾有一段美好的時光,但一切未能盡如人意,他始終無法給她一個承諾,傷心氣憤之余,她做了一個令自己后悔萬分的決定。

  她不該和羅杰訂婚的,就像韓秋旭不該和杜明明訂婚一樣,沒有愛情做基礎的婚姻,不可能會幸福。她答應羅杰的求婚只為了賭氣,她受不了韓秋旭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吝於給她一張結婚証書。唐夢茵等得急了,為了証明自己能降服人人眼中的大才子,她竟然做了那個糟糕透頂的決定!她好后悔!

  羅杰只是個財大氣粗、目光短淺、胸中毫無半點東西的爛家伙,他怎么能夠和風度翩翩、俊逸非凡、器宇軒昂的韓秋旭相比!只因為他財大勢大,唐夢茵才勉強戴上他的訂婚戒指,不然就憑羅杰獐頭鼠目、矮短癡肥的模樣,她看得上才怪!原本以為韓秋旭會按捺不住

  相思的折磨和情感的煎熬,將她奪回去,沒想到他卻無動于衷,而她想盡辦法一再拖延婚期,但韓秋旭仍然遲遲按兵不動,她原先的自以為是完全崩潰,她該了解的,驕傲的韓秋旭是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就算是他最親昵的愛人。就在唐夢茵好不容易徹悟時,傳出韓秋旭是同性戀的緋聞,她開始欣喜,認為韓秋旭為了她,不再和其他女人有所牽扯,于是決定放下自尊,重回他的懷抱。

  當她開始絞盡腦汁思考該如何喚回他的心,竟然在此時收到韓秋旭和榮飛運輸的千金訂婚的消息。唐夢茵完全被擊倒了,她整整流了一個晚上的淚,從未這樣狠狠的哭過,黎明時分,她望著鏡中臉色蒼白、雙眼紅腫的自己,頭一回發現自己像個憔悴的、失寵的的棄婦,那一刻,她徹底明白,沒有韓秋旭,她就會失去所有的光彩,只有在他愛情的滋潤下,她才能美麗,才有幸福。

  唐夢茵笑著拒絕所有上前邀約的男性賓客,她眼里只有韓秋旭,那矯健偉岸的體格、傲然不群的氣勢、堅毅沉穩的氣質、不苟言笑的酷勁、瀟灑非凡的俊容……只有卓越杰出的韓秋旭才配站在她身邊,但是那個優秀的男人現在正凝視著另一個女人!唐夢茵笑不出來了,她皺起細眉,不悅的打量杜明明。

  光是一眼就教她心生妒意!唐夢茵毫不客氣的盯著杜明明瞧,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巧挺的鼻梁,櫻紅的唇辦優稚的彎起,瓜子臉搭襯出完美得教人妒羨的五官。一件無袖黑色旗袍更凸顯她曼妙的身材。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杜明明那雙黑白分明、靈巧慧黠的眼眸,它們太活躍、太亮眼,時而閃爍熠熠神祕的光芒,時而燃燒灼烈炙人的熱情火焰,就那一雙能勾魂攝魄的眼,不論男女都會願意臣服在她腳下,難怪連高傲的韓秋旭也甘心為她放棄逍遙自在的單身生涯,這個杜明明是個善於蠱惑人心的魔女!

  唐夢茵再把視線調回韓秋旭身上,發現他正用一種她熟悉的目光凝望杜明明。她的臉一下子刷白,她太明白那種眼神了!唐夢茵的心臟絞痛,因為他熱切、愛憐、疼惜、溢滿情意的眼神不是看著她。她恨,卻不能發作,此刻唐夢茵小心的收起自己又氣又妒的情緒,她必須高貴優雅、溫柔從容的面對一切,尤其在心愛的人面前。

  氣急敗壞的叫囂只會壞事,唯有理智冷靜的應對才能成功,唐夢茵知道自己一向不是又呆又蠢的笨女人。她慢慢的拉高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的笑。她誓必奪回韓秋旭,就算杜明明有再好的家世、再美的容貌,唐夢茵鐵定要他依戀的目光再次轉向她,而不是那個半路殺出來壞她好事的程咬金!

  「明明!」

  杜明明正忙著與上前道賀的賓客們寒暄,聽到一陣熟悉的男人叫喚聲,她訝異的轉過身去。

  「對不起!飛機延誤,所以遲到了。」凌亞風是大洋雜志社日本分社的社長,接到杜明明寄來的紅色炸彈,硬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搭機前來。

  「凌!」她可是得到程薔的允許,才敢這樣喊他,「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故人重逢,杜明明忘情的摟住他的臂膀,欣喜若狂。「我好想你哦!」

  「真的?」他笑嘻嘻的輕捏她的粉頰。「我也好想你。」

  「騙人!」飛到日本就忘了人家,會想我才怪哩!」

  「哪有?我老找你不著,哪里曉得大小姐你已經搬出杜家,也不留電話、住址,任由我相思成災也沒法化解,不信你問你二哥,我老向他打聽你的消息,但小姐你神龍見首不見尾,還敢怪我!」他口吻中的愛憐多于責怪。

  「對不起嘛!」她趕緊轉移話題。「咦,程程呢?」自從程薔和凌亞風有情人終成眷屬,年齡相仿的兩個女孩子便成了莫逆之交,從情敵變成朋友。

  「小薔懷了六個月的身孕,我舍不得她長途飛行,哄了好久才讓她打消跟隨我來的念頭。」但他老婆古靈精怪的程度不下于明明,非要他發揮長才,巨細靡遺地收集采訪,回日本后寫一篇參加訂婚宴會的心得報告,呈給老婆大人。「哇!好棒哦!」杜明明熱情的摟住凌亞風的頭項,開懷大笑,完全忘了維持端莊的淑女形象,「先說好,我要當小BABY的干媽。」韓秋旭在一旁看的火氣直冒,緊抿雙唇,瞪著眼前熱情擁抱的男女。瞧杜明明依偎在他懷里嬌笑的模樣,而那高大英俊的男子落落大方,毫不避嫌的摟著她,杜家人卻不以為意,他只能強壓怒火,別過臉去。「情還生波啊!」康樵湊至陸浩磊的耳邊說。「是酷海翻騰!」陸浩磊馬上反駁。陸詩磊則趕緊遞上一杯紅酒給他,希望他能消消火,不要亂吃飛醋。凌亞風從一進會場就注意到了韓秋旭,他威風凌凌的非凡氣勢,炯炯生光的漆黑亮眸,舉手投足,揚眉瞬目之間的顯露吃的氣質的確讓人心動,難怪嬌貴高傲如明明亦被愛神征服,也讓身為男人的他折服。方才他攘著明明時,便感覺渾身不對勁,凌亞風輕易的找出令自己渾身冰冷的原因——韓秋旭用一種比北極冰山更酷寒的目光瞪著他,最后氣惱的別過頭去,凌亞風微微一笑,他明白韓秋旭的心情,那種像是自己的領土上插著侵犯者的國旗的感覺,也真夠令人吐血的了。

  「當乾媽哪過癮?你呀……」凌亞風輕點一下她的鼻頭,眼神瞟向一旁咬牙不語的韓秋旭,惡作劇的說:「趕快和韓大建築師步人結婚禮堂,努力增產報國,很快就有個寶寶喊你媽媽啦!」

  「凌亞風!」杜明明雙頰迅速染上兩片紅霞,雙足一蹬,像只燙熟的蝦子躲在嫂嫂們身后,羞赧的嬌聲抗議,「我才沒程程那么笨,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易生小孩,本小姐還要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玩上好一陣子呢!」再怎么說,她也要先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享受兩人世界才甘心。

  所有人都被她逗笑了,而韓秋旭則忘情的盯著她含羞帶怯的模樣,情感在不知不覺間一點一滴的累積……


  唐夢茵耐心的等了一整晚,一直苦無機會接近意中人,不是被一大堆不知好歹的賓客糾纏,就是被不識相的康樵和陸家兄妹刻意攪局,讓她總是沒辦法和韓秋旭說上一、兩句心中話,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他一人在庭園里逗留,唐夢茵馬上向他走近。

  夜涼如水,微風陣陣,韓秋旭獨自一人佇立在庭院中,遙望天邊一輪明月。

  他總覺得心里有股瀕臨泛濫的情感壓抑得難受,感到痛苦難當,卻又不甘心輕易撤防,也害怕崩潰後的情潮如排山倒海而來,再度淹沒他的理智,令他神魂顛倒、暈頭轉向,到時他便會難以自拔的遭愛滅頂。韓秋旭頭一回發現自己的軟弱,他變得躊躇不安、優柔寡斷,他厭惡這種心情,他催促自己離開問題的核心——杜明明,于是獨自逃離會場,企圖讓被她攪亂的心湖平靜下來。

  「秋旭。」

  一陣柔柔的叫喚聲震動他的耳膜,韓秋旭訝異的回過頭來,內心深處彷佛有台老舊的鋼琴被陳年回憶輕輕敲響,發出一串擾亂心跳的樂音,但是已經不再悅耳了。

  他們彼此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注視對方。

  漸漸的,紅衣女子的眼前開始朦朧。

  「為什么想哭?結局本來就是這樣。」韓秋旭皺著兩道英挺的眉,不解的看著她。

  「我不要,我不要這種結局,我不要這種讓我想哭的結局!」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唐夢茵腮旁。

  「你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更沒有機會說不,結局是你一手安排的,你無從選擇。」他平靜冷漠的臉孔瞧不出任何情緒。

  「我愛你,秋旭,我愛你。」她眼中的淚水開始失控的墜落。

  「此時說愛太沉重,也並不適當,唐小姐,你一向識大體、舉止端莊,別破壞你在人們心中溫婉明理的淑媛形象。」韓秋旭嘲弄的扯扯嘴角。

  「秋旭,我知道你氣我,但是你明不明白,我就是太愛你、太急于得到你,才會做那個愚蠢的決定。」他從未用那種不屑的眼光看她,但他現在的確鄙視她。唐夢茵痛徹心扉的撲上前去,緊緊抓住他的臂膀,仰著梨花帶雨的臉看他。「我后悔、我痛苦、我想你、我愛你啊!你不能怪我、氣我、恨我、責罵我,這一切只因為我要成為你的永遠,我要把你據為已有,不准杜明明、不准任何人和我一起分享你。」

  他低頭審視那張淚如雨下的臉孔,發覺她細致的五官漸漸扭曲,漸漸變得丑陋。韓秋旭竟有種不堪人目的感覺,他厭惡的推開她。

  「你是我的,我愛你並沒有錯!」唐夢茵失控的大吼。她再也無法在他面前隱瞞一切,赤裸裸的呈現真實的自己。

  「我是人,不是東西。」韓秋旭語氣冰冷。「我有思想、感情、靈魂與智慧,不是你唐夢茵能夠左右的。」

  「不要這樣對我,你從未如此殘忍的對待我啊!」唐夢茵淚流滿面。「是什么讓你變得如此冷漠?是她嗎?是杜明明嗎?」

  「我們之間在她尚未出現時就注定是這種結局,和杜明明無關。」他從未見唐夢茵情緒如此激動,更沒有在她一向冶艷成熟的臉上見過這么多的淚水。韓秋旭放軟了聲調,「忘了吧!我們兩人各有所屬,別再做無謂的掙扎與糾纏了。」

  「我不服!」她不甘心的吼。

  「沒人管你服不服。」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兩人循聲望去,陸浩磊正向他們走來。

  「你不服又能怎樣呢?」陸浩磊倨傲的說。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20 PM

第七章

  唐夢茵趕緊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怨懟的看著他。「陸浩磊,我知道你一向看我不順眼,但這是我和秋旭之間的事,請你不要插手。」她覺得這男人有病,男人很少不迎合她,而陸浩磊這個流連花叢的多情種卻視她如涕唾,她直覺玩世不恭、游戲人間只是他的面具,實際上,他深不可測得教人害怕,因此她一向對他敬而遠之。

  「不,不止你和阿旭是當事人,還包括杜明明,而我是替她發出不平之鳴。」

  「你對杜家干金倒是挺好的嘛!」

  韓秋旭對唐夢茵這句話很感冒,不悅的瞪了唐夢茵一眼。

  「當然!阿旭倘若還執迷不悟,杜明明就等著我去接收。」陸浩磊這句話不是對唐夢茵

  說,而是警告一旁臉色難看的韓秋旭。「她純真自然,毫不虛偽做作,不像有人城府深沉。我不諱言,杜明明令我心動。」但是他根本不可能「行動」!心動有很多種,而陸浩磊對杜明朋頂多是朋友、妹妹的感情,絕沒有一絲男女之情。

  「你看上的女人有可能逃過你陸大少的手掌心嗎?」唐夢茵嗤之以鼻。

  「在我的生命中,親人朋友第一,工作事業第二,至於女人嘛……如果他愛,我絕不可能去搶,因為我絕不會去扯阿旭的后腿。」陸浩磊心知肚明,就算他真的和韓秋旭競爭,也未必搶得到杜明明。

  「我並不是故意要令秋旭難堪,而是……而是他無法給我一個永生不渝的誓言,我沒有安全感才會……」

  「你不是愛他,只是利用他來滿足你的虛榮心。」陸浩磊一語道破。

  「胡說,我愛他,絕不是虛榮心作祟!」

  「夠了!你們是想把我的訂婚晚宴搞砸嗎?」韓秋旭不再沉默,出聲喝阻。

  「我不甘心,我知道你心里還有我,只是一時氣憤才和杜明明訂婚,其實你還是愛我的!」她不會把秋旭讓給任何女人,他是她的,他們才是一對金童玉女。「我會贏回你,一定會!」唐夢茵從小到大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呼風喚雨慣了,她怎能忍受背叛與拂逆?

  「你不會贏的。」陸浩磊堅決的說。「你看不出他已經愛上杜明明了嗎?」

  韓秋旭倒吸一口氣,錯愕的瞪著陸浩磊。是的,激蕩著陣陣漣漪的心湖正慢慢浮起一張臉,天!他看清楚了,那是杜明明嬌麗甜美的臉龐,她正巧笑倩兮的凝視他。那兩個痞子的話果真應驗,他的確又落人愛情的網中了!

  「我會讓他迷途知返。」唐夢茵不服輸的緊咬下唇,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離去。

  「我還回頭是岸咧!」陸浩磊在她身後嗤笑。

  「鬧夠了沒?」韓秋旭從齒縫中冷冷進出一句。

  「鬧?」陸浩磊不解的提高音調。

  「我並不想扮演鬧劇中的男主角,任人玩弄。」他表達出強烈的不滿。

  「你好像還搞不清楚狀況?玩弄你的人是唐夢茵,並不是我!」陸浩磊的雙眼燃起怒火。

  「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一開始就以愛神自居,硬是把我和杜明明湊在一塊,明知道杜明明跟蹤我到夏威夷,還把康樵扯進來演一場爛戲逼她現身,誰知你私下又灌輸她什么餿主意,杜明明才會當著眾人的面吻我。差點忘了,那群好事的記者也是你弄來的。」韓秋旭委實不愛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而他偏偏著了他們的道,又掉人愛情的漩渦中,他尚有抽身的機會,但是理智和情感卻背道而馳,他仍舊情不自禁的任由自己陷落。「搞得連我也……也中了你愛神的詭計。」

  「我是邪惡的愛神嘛!」陸浩磊又恢復一貫紈袴子弟的模樣。「我要你愛上杜明明,忘了唐夢茵。」

  「要我愛上杜明明,你的確辦到了。」韓秋旭頭一回在別人面前承認心里真實的情感,但是他也不甘示弱的回吼,「忘不忘得了唐夢茵,操之在我,任憑你邪惡的愛神有多大的本領,再怎么陰險狡詐,也沒辦法解決。」

  「也許,但是……如果解決的人是杜明明呢?」陸浩磊得意的看著他。「你說她有沒有通天本領讓你忘記唐夢茵呢?」

  韓秋旭不發一語的瞅著陸浩磊,他也想知道杜明明有沒有通天本領讓他忘記唐夢茵。他沉默的把視線調回燈火輝煌的會場,靜靜的看著杜明明和凌亞風熟稔調笑的模樣,不自覺的皺起雙眉。愛上杜明明后,他開始學會嫉妒,這是唐夢茵不曾教給他的情緒反應,他是真的兩腳都踏進愛情的泥沼中了!

  「明明,還記得我在我的婚禮時跟你說的一句話嗎?」

  「嗯!你說我一定會遇到真正疼愛我的男人。」她笑著說。

  「而你告訴我,你將等待那個真正屬於你的男人出現,現在恭喜你,你終於等到你的真命天子了。」凌亞風愛憐的摟住她的肩,曾經流轉在兩人之間似有若無、曖昧不清的感情,在他堅定心中情之所系的人后,和杜明明的關系逐漸澄澈透明,升華成兄妹之情,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們都很滿意。

  她明亮的眼瞬間黯然。「其實,我並不知道韓秋旭究竟是不是那個將伴我走過一生的男人。」

  「天!明明,婚姻不是兒戲。」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但是……婚姻是場賭局。」

  「賭局?」凌亞風眉間積聚怒氣,實在搞不懂這鬼丫頭的腦子裹到底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賭兩人的心是否禁得起考驗,賭兩人的情是否抵擋得住時間、環境的磨練仍能天長地久。但我的婚姻是從頭開始賭起。」杜明明仰起頭,無畏的凝望他。「賭我究竟能不能愛上韓秋旭,而他會不會愛上我杜明明。」

  「我無法反駁,你是那么該死的言之有理,但是,我還是不喜歡你成為愛情的賭徒。」對上她的振振有辭,他的確無法可說,但是凌亞風仍不願她把自己拖進情感的泥濘里,因為他深陷過,所以他知道那種滋味並不好受。「更何況你有贏的勝算嗎?」「輸了頂多退婚而已嘛!」杜明明強顏歡笑,故作輕松地說。「明明,你老是讓人擔心。」他嘆了—口氣,心疼的把她捿進懷里,但是猛—抬頭,他對上一道從不遠處射來的冷冷的目光。

  凌亞風下意識的松開手。也許已經有人先掉進去了!他模糊的猜測著。


  晚宴結束,賓客散盡后,杜、韓兩家的家長同時宣布一個讓韓秋旭和杜明明難以置信的大消息。「秋旭,我和你媽今晚回舊金山,你得替我們好好照顧韓家未過門的媳婦。」韓昌鴻正經八百的說。「明明,經由我們兩家幾番深思熟慮,大家交換意見后決定,先讓你們小倆口提前體驗婚姻生活,熟悉夫妻相處之道,減少將來突如其來的兩人世界的摩擦,讓你們結婚后能敬如賓、相扶到老。」杜淙淙接著開口。

  媽呀!她的哥哥、嫂嫂們幾時變得這么前衛?「別開玩笑了!我和他又還沒結婚,怎么可以住在一起?」杜明明率先發難。

  「爸、媽,你們別鬧了!」韓秋旭濃眉一皺,不耐煩的雙手環胸道。老爸是老骨董一個,而老媽是個老古板,一個老骨董加上個老古板怎么會迸出個令人吐血的新鮮玩意?鐵定是……果然沒錯,他看到陸浩磊嘴角那抹邪惡的笑容,就知道他的父母是被誰教壞了!

  「鬧什么?」韓母開始發威。「明明這娃兒我是打從心底喜歡,今兒個在晚宴上不知有多少男人盯著她流口水,你心里竟還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她一天沒嫁進韓家我就沒一日安心,從今天晚上起,我要你牢牢的看住她,別讓其他男人動明明的歪腦筋,千萬不能讓別的男人「把」走韓家未來的媳婦!」

  瞧母親一臉准備和他斷絕母子關系的模樣,韓秋旭就頭疼。乖乖,他老媽什么時候曉得「把」這個字的用法?「媽,我和她還沒結婚就住在一塊,會惹人閑話的。」

  「明明就明明,還什么『她』?」浩磊那孩子說得果然沒錯,這兩個娃兒需要人推一把才搞得清楚狀況。「都快是夫妻了,還不喊名字呢!」

  看見母親大人一臉殺意,韓秋旭不禁心里發毛。他知道老媽發起飆來,連他向來威嚴的

  老爸也制不住,只好噤聲不語。

  杜明明聞言也直汗顏,總覺得韓母的訓斥也沒饒遇她,她頗識時務的乖乖閉上嘴。

  「現在的年輕人哪一個不是愛得轟轟烈烈、熱情如火?就只有他們兩人理智得不合常理。」杜家三嫂也開始數落兩人的不是。

  「這也難怪,他們閃電訂婚,相處時間少,只怕一時的熱情褪盡,佳偶反成了怨偶,還是讓他們在婚前先熟悉彼此,免得日後生活不得安寧,悲劇收場更落人話柄。」陸浩磊順勢插個幾句話。

  被討伐的男女惡狠狠的瞪向落井下石的男人,哪里知道杜、韓兩家人都頻頻點頭同意。

  「好啦!大家先別吵了。」凌亞風兩手各拿一杯酒,插話道。「今晚明明也不能老是拿果汁代酒敬客,咱們都是你的至親好友,可不是一般隨便就可以應付過去的客人,你非得以酒乾杯。」

  「不!不行,我不會喝酒。」杜明明連忙揮手喊道。

  高招!陸浩磊激賞的看了這個陌生的英俊男人一眼。把杜明明灌醉后,硬是把她推給韓秋旭就成啦!「嘿!今晚你訂婚,非得破例。」他也拿起一杯酒,配合得天衣無縫。

  眾人見狀,也頗有默契的各拿一杯酒,准備進攻。

  韓秋旭會不清楚陸浩磊腦子里打什么主意?他擋在面無血色的杜明明身前,采不合作主義。「由我代她向各位敬酒。」他平時和客戶交際應酬,喝上幾杯在所難免,酒量自有相當程度。

  杜明明躲在他身後猛點頭,不知不覺兩人站在同一陣線,她心里無來由的喜歡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

  「秋旭,你當然也逃不過,在這個值得慶祝的夜晚,不喝個痛快怎么成?」很好,在他們的逼迫下,兩人逐漸進入狀況,再加把勁,還怕兩個小輩不乖乖就范嗎?平日愛品嘗一、兩杯名酒的杜深深得意的道。「明明,你就別掃大家的興了。」

  「是啊!今晚咱們來個不醉不歸!」一向愛湊熱鬧的康樵大聲吆喝。

  杜明明臉色蒼白的向韓秋旭求救,平時膽大包天、古靈精怪的刁蠻小姐,一旦碰上眾人聯手,再潑辣也束手無策。

  但是韓秋旭實在愛莫能助,所有杜家人一起湧向他,礙于身分,他也不便發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母和好友們把杜明明灌得七葷八素。

  幾杯黃湯下肚,杜明明茫茫然的站不穩,身子搖搖晃晃。眾人一把把她推進韓秋旭懷里,向韓秋旭暗示的眨眨眼。

  韓秋旭摟著喝醉的杜明明,心中情緒復雜難解。


  這一次他學乖了,放任滿身酒氣的杜明明睡在床上,不動她一絲一毫,免得隔日醒來又有他好受的。

  打發走耳提面命的父母、殷殷告誡的杜家人和陸浩磊那個嚷著要鬧洞房的痞子,此刻韓秋旭好不容易落得耳根清靜,他靜靜的坐在床沿,低頭審視杜明明熟睡的臉龐。

  的確令人難以置信,這名曾經和他形同水火的女子,竟能隱隱牽動他內心深處的柔情,甚至搖身一變成為他的未婚妻。他不能滿足唐夢茵的渴望,卻輕易的把她企求已久的名分送給杜明明,雖然是在賭氣、沖動的情況下匆促決定,但是就算他不願承認也無法否認,杜明明的確在毫無預警的狀況下挑起他心底埋藏已久的情感,至於是何時發生、怎么發生的,他思慮混亂至極,完全找不出答案來。唉!愛情委實可怕得毫無道理。

  韓秋旭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出房間,他呆呆的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滿天星斗。唐夢茵臨走之前說的話在耳邊響起,他笑著搖搖頭。贏回他?那他算什么?

  他厭惡受人擺布,沒有人能決定他情感的走向,只有他自己。韓秋旭定睛看著倒映在玻璃窗上的俊臉,自信的眨眨眼,主動才是他一向待人處事的作風,既然他對杜明明有感覺,那么他就要杜明明愛他愛得死心塌地,絕不讓她像唐夢茵一樣背叛他。


  韓秋旭真不敢相信,唐夢茵竟然這么快就采取行動,她根本就是有預謀的。

  他前些日子和國內房地產商龍禧建設簽約,原本計畫和一名甫留法歸國的建築師共同設計,哪里知道龍禧緊急換人,指定要他和唐夢茵再度攜手合作,期待這暌違兩年多的聯手出擊能再一次卷起房地產新風暴,打出一記漂亮的全壘打。

  此刻,唐夢茵正風情萬種的坐在他的事務所內。

  「我起初就決定采取巴洛克華麗典雅、饒富藝朮氣息的風格,在冰冷的城市裏建築一座浪漫的歐式城堡,讓人們置身繁華也可以充分享受優閑自在的貴族氣派,在炫惑的美感和沁人的靜謐中自由游走……」韓秋旭無視于她的搔首弄姿,自顧自的談論公事。

  「秋旭,我們談了一下午的工作了。」唐夢茵幽幽的看著他。

  「好吧!」他卷起攤在桌上的圖稿,冷冷的說。「今天到此為止,你可以走了。」

  「除了工作,我們就無話可說了嗎?」她嘆道。韓秋旭的個性沉默寡言,從前他們相戀

  時雖然不至於每天情話綿綿,但也不及今日除了工作就沒什么好談的場面冷清。

  「是的。」他站起身背對著她。

  「不要這樣傷害我。」她盯著他的背吶喊。

  「你也曾把痛苦加諸在我身上。」他低啞的嘶叫。

  突然,她從他身后緊緊的抱著他,語帶哭音的說:「我知道我錯了!原諒我。」

  他的身子猛地顫動了一下,唐夢茵竟然會低聲下氣的哀求他!「你是在乞求我的憐憫嗎?這並不像你,不像我印象中那個精明干練、樣樣不服輸的唐夢茵。你變了,還是我未曾熟悉過你?」

  「再厲害、再強勢的女人也敵不過愛情的。」她把頭倚在他背上,泫然欲泣。「在你面前的唐夢茵不再是昔日聰明能干的女強人,只是個願意守在你身旁愛你、照顧你、扶持你的小女人,是愛情讓我改變的。」

  「但是……」韓秋旭無情的扯開她的手臂,冷漠的轉身面對她。「它改變你,並沒有改變我,而你變得陌生,我也不可能再重新愛上你。」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但是,沒有愛,哪來的恨呢?」

  「你簡直自負得讓人覺得可厭。」陸浩磊說得沒錯,他是應該坦然面對她,而現在他發現這並不難。「我對你的愛與恨,被你、被我、被很多人事物甚至時間全都磨光了。我的確對你瘋狂、著迷過,也曾為你消沉,但是現在什么都沒了。對我而言,唐夢茵只是我生命旅程中的一個短暫停留的過客。」

  「不!」她尖叫,激動的拔下手上的戒指,情急的叫道:「秋旭,我願意為你摘下這枚戒指,它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唐夢茵這輩子只戴你韓秋旭的戒指。」

  他定定的看著倉皇失措的唐夢茵,良久才慢慢開口道:「別說無謂的承諾,我無福消受。」

  兩行淚水滑下她溫熱的臉頰,她痛哭失聲道:「我愛你啊!秋旭,只有你值得我這樣無怨無悔的傾心相待,別辜負我的一往情深。」

  「別把你的未來硬是加諸在我身上,我不是那個和你共度未來的男人。」既然一往情深,當初何必和別人訂婚?韓秋旭殘忍的回絕。

  「是什么讓你這樣無情的對待我?」她無法忍受韓秋旭辜負她一片真情,唐夢茵止住淚水,恨恨的問。

  「是你。」他的語氣冷然。

  「不是我,是杜明明!」

  「也許是吧。」韓秋旭企圖打碎她的美夢。

  「就為了杜明明?」她不敢相信。

  「是的。」他的眼神堅決,肯定的說。「就為了杜明明。」


  杜明明真的難以置信,一向疼愛她的兄嫂們竟然會和韓家兩老及韓秋旭那群狐群狗黨聯手設計陷害她!她伸長腿,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她今天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韓秋旭的大床上,頭昏腦脹的爬進浴室沖洗一番,隨手拿了一件韓秋旭的大T恤套在自己身上。杜明明猶豫了好久才走出房間,但卻已不見韓秋旭蹤影,只看到桌上的一張紙條和信用卡,大約交代她昨晚是如何被他帶回家,還提醒她記得照顧自己的五臟廟。

  哼!她堂堂榮飛運輸的千金小姐,還得靠他一張薄薄的信用卡才能活下去?笑話!杜明明瞥見擺在角落的行李,韓秋旭在紙條上說明那是她親愛的家人們連夜整理送來他家的,動作之迅速令人咋舌。她咬牙走向行李,找出她的背袋。

  背袋里任何資料、証件、化妝品應有盡有,就是找不到錢包和金融卡,只搜出一張杜家所有人簽名的便條紙一張。

  明明吾妹:

  別怪兄嫂們手下不留情,不由分說便將你推給秋旭,我們走為彌一生幸福設

  想,望你倆能和平相處、坦誠相符,切勿辜負兄嫂一片美意,在此預祝你能早日解

  開心結,和秋旭傾心相愛,終成佳偶,水浴愛河。

  杜明明一張俏臉氣得發白,忿忿的一把捏皺它,扔進垃圾桶內。「至少也得留一些錢給我嘛!難不成真要靠他吃飯啊?」她氣惱的把自己丟進沙發里,胡亂的操縱電視遙控器,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螢光幕上閃過一個又一個的畫面。

  她不雅的把兩條腿蹺在桌上,肚子開始嘰哩咕嚕的叫了起來,杜明明拍拍肚皮,勉為其難的拿起信用卡,反正就當是先跟他借的,以后再加倍還他就好了。杜明明起身進房換上自己的衣服后出門去。

  韓秋旭一打開家門,陣陣咖哩的香味撲鼻而來,他疑惑的步向廚房。

  他詫異的瞪著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難以相信杜明明那個千金大小姐竟然親自洗手做羹湯,太令人驚訝了!

  她猛一回頭,發現廚房門口有個男人的身影,嚇了一跳,定睛看清來者何人后,杜明明白了他一眼道:「無聲無息的想嚇死人啊!」

  「我只是覺得奇怪,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竟然在廚房內穿梭,好奇而已。」他似笑非笑道。

  「你說這話什么意思?」她原本還想,到了今天這種地步,干脆乖乖聽哥哥的話,和他好好相處,看一陣子的同居生活是否真能讓兩人進出什么愛情的火花,但是現在看來,耀眼的火花沒有,斗嘴的火藥味倒挺濃厚,看來他們真的不適合,害她還浪費時間和心血替他准備晚餐,嘔死人了!

  「沒什么意思。」韓秋旭側著頭,雙手環胸,倚在門框上,以欣賞的眼光看著她。

  該死的!掛在那張俊臉上的笑容令她心慌意亂,他無緣無故的笑什么?她被他盯得雙頰酡紅,不自在的說:「少用那種看怪物的眼光看我,千金小姐也是女人,再怎么金枝玉葉也得嫁為人婦、走進廚房,沒什么大不了。」

  他忽然想起他的舊情人,唐夢茵那個尊貴嬌氣、獨立自主的大小姐從不為男人走進烏煙瘴氣的廚房,她以此為女人的恥辱。「你知道嗎?你是除了我媽以外第一個使用我的廚房的人,還是一個千金小姐,令我有些受寵若驚。」韓秋旭淺淺笑道。

  第一個?!她才感到受寵若驚呢!「因為我二嫂是家庭主婦,也是頂尖的烹飪高手,我從小在她的調教之下也學到一些皮毛,雖然沒她那么厲害,但還應付得了一頓簡單可口的晚餐。」杜明明不知不覺的和他聊起來。

  他走進廚房,站在她身后,拿走她手中的湯匙,舀起一匙咖哩,送人口中。

  杜明明盯著他手里的湯匙,滿臉通紅,那是她剛才用來試味道的吔!這男人真臟,也不知道該另外拿根湯匙。

  「恩……」他一臉正經的品嘗。

  「怎么樣?」裝什么酷?「好不好吃說一句。」她盡量壓低聲音,心里卻無來由的極在乎他的感覺。

  「肚子餓了什么都好吃。」韓秋旭存心捉弄她,老實說,她的手藝還真不錯,令人食指大動。

  「那你乾脆去吃屎算了!」杜明明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不客氣的說。

  韓秋旭笑著睨她一眼,走出廚房。

  「哼!我一個人統統吃光。」她望著眼前一鍋自己精心烹調的咖哩,賭氣道。「就算吃不完也寧願餵豬餵狗……」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20 PM

第八章

  大洋雜志社

  杜明明坐在社長室的旋轉皮椅上,一雙怒氣騰騰的眼睛瞪向正背對著她泡茶的杜洋洋。

  「這二天的試婚生活過得如何?」杜洋洋笑咪咪的轉頭看她,坐在沙發上。

  「托您的福,還沒死!」她咬牙切齒的說。這三天的同居生活,她和韓秋旭鮮少碰面,他還算體貼的整理出一間坪數大小適中的和式房間給她,然而兩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就算見面也不太打招呼,她盡量把他當隱形人,但是自己卻感覺到韓秋旭灼熱的目光常繞著她打轉,沉默的空氣裏流動著一股異樣的氣息,她害怕卻也期待每一次難得的相遇……她氣自己竟然那么不長進的被蠱惑。

  「我不是准你放一個禮拜的假嗎?」他的嘴角扯得老高,喝了一口茶道。「怎么才三天就急著來上班?」

  「我來跟你拿錢。」她和韓秋旭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怎么好意思一直花他的錢?「什么東西都齊全,就是缺錢。」

  「秋旭讓你缺錢用嗎?」杜洋洋擰起眉道。

  「我干嘛老靠他施舍?」

  「男人養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什么施舍!」他出言輕斥。

  「我又不是非嫁給他不可。」她咕噥。

  「好吧,我向秋旭反應反應,跟他溝通溝通。」

  「二哥!」最疼愛她的二哥竟然拒絕她!

  「明明,也許現在你氣哥哥氣得牙癢癢的,但是將來當你獲得幸福時你會感謝我們。一杜洋洋語重心長的說。

  杜明明惱得轉動皮椅背對著他。

  「對了明明,后天……后天是你生日,明晚你想怎么慶祝呢?」杜洋洋小心翼翼的開口。自杜明明十五歲后,她就不再愛過生日了,因為杜家雙親便是在她十五歲生日那天不幸車禍喪生,從那時起,杜家人都提前一天為她慶祝生日,而生日當天,杜明明總會一身縞素,帶著鮮花水果上山祭拜父母。

  「算了!」今年她倒楣透頂,碰上韓秋旭這棘手難題,教她進也不成、退也不是。杜明明心煩意亂的回道:「什么都不需要,讓我一個人過。」

  也對!今年寶貝妹妹覓得如意郎君,哪里還需要兄嫂們費心呢?杜洋洋點點頭,淡然一笑。


  深夜十二點,杜明明還沒進門。

  韓秋旭急得像熟鍋上的螞蟻,心浮氣躁的在客廳裏來回踱步。

  杜明明會到哪里去?她會不會出了什么事?他惶恐的想。媽的,這該死的惹禍精,老是讓人一顆心七上八下她才甘願!但最該死的是他自己,干嘛好好的覺不睡,站在這里窮緊張?

  冷峻的臉上籠罩著明顯的不安,他又撥了一通電話到杜家,杜淙淙的沉穩並不能安撫他,這蠢女人難不成三更半夜還待在靈骨塔里抱著骨灰壇不放?韓秋旭猛地彈跳起來,誰曉得刁鑽古怪的杜明明會不會真這樣做?他急急的披上外套,拿了車鑰匙,往大門街去。

  誰知客廳大門突然被人推開,杜明明和韓秋旭撞個正著。

  這一撞力道著實不輕,杜明明迎面撞上一副健碩的胸膛,腳步踉艙的跌進他的懷里。

  韓秋旭捉住她的手臂,低頭俯視她,以審問的口吻說:「你還曉得回來啊?你知不和道現在幾點了?」

  杜明明橫了他一眼,對他強硬的口氣感到不滿,她掙脫他的箝制,撫著發疼的額頭說:「你以為我多喜歡回來這里?本小姐高興幾點到家就幾點到家,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他真想一拳打昏這個死女人,「對!我管不著,我還真他XX的犯賤,擔心你會不會出什么意外!」韓秋旭被激怒,破口大罵。

  他在擔心她?他脫口而出的話挑起杜明明心裏的柔情。「干嘛擔心?有什么好擔心的。」她放軟了聲調,卻仍然嘴硬。

  「很好,我干嘛擔心你呢?你有什么值得我擔心的呢?咱們毫無關系,就算有也應該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我怎么會……」韓秋旭激動的心情被她的話瞬間澆熄,他搖搖頭喃喃自語,逕自走進房里,「砰」的一聲,用力關上房門。

  杜明明全身無力的癱在沙發上,秀眉微蹙,愣愣的望向他緊閉的房門。


  看來他是不該玩這場游戲的,他越陷越深,而她卻完全無動于衷,甚至惡言相向,也許他該趁早抽身。韓秋旭把自己扔在床上,兩眼發直的瞪著天花板,心裏反覆思索。

  這些天來,他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神,總會情不自禁的追逐她的身影,獵取她每個喜怒哀樂的鏡頭。他老是難以駕馭自己的思緒,在腦海裏搜尋她的翩翩身影,貪婪的幻想著他們之間浪漫旖旎的親密交纏,天!他快被她搞瘋了!他愛她,想要她,卻發現一切只是自己一相情願。韓秋旭惱火的翻個身,重重的捶了自己的胸膛一下。他跌了一次跤還不夠,竟蠢得再摔第二次!他實在是賤骨頭一個。

  清脆的敲門聲乍然響起,韓秋旭不願理會。再看那個笨女人一眼,不是要她的命,就會要了他的命。

  杜明明仍不死心。「韓秋旭,你睡著了嗎?」

  沒有她,他就睡得著!他閉上眼不搭理她。

  「我想跟你談談,方便嗎?」她仍未放棄。

  她竟然問他方便嗎?半夜三更,一個女人送上門來,哪個男人會說不方便?

  「不方便!」他現在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

  「哦,那就算了。」杜明明的口氣帶著一絲失望。「晚安。」

  她究竟要說些什么屁話?韓秋旭跳下床,這女人不會再堅持一下嗎?「你想談什么?」門倏地被他打開,韓秋旭氣呼呼的問。

  杜明明拉了一下身上的睡袍,怯生生的走向他。「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方才在房間里想了很久,我想……我應該向你道歉。」他挑高眉,等著她道歉。

  「對……對不起。」她的聲音像蚊嗚一樣小聲。

  「什么?我沒聽到。」他的確聽清楚了她細微的聲音,但是杜明明這高傲刁蠻的千金小姐向他道歉可是頭一遭,韓秋旭發現看她低聲下氣的模樣感覺挺好的。

  「對不起。」杜明明的頭低得不能再低,她簡潔有力的飛快說道。

  「太快了,我聽不清楚,請再重達一遍。」韓秋旭存心消遣她。

  「你別得寸進尺!」她迅速的仰起頭,齜牙咧嘴。「好,我就讓你知道什么叫得寸進尺。」他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左手緊扣住她的腰,右掌扶住她的后腦勺,強硬的把唇印在她嫣紅的唇辦上。

  杜明明伸手推擠,但是徒勞無功,激烈的抗拒反而使得身上的睡袍半落,香肩微露,薄薄的粉紅色蕾絲睡衣貼在她曼妙的身上,嬌弱的身子被韓秋旭緊緊箝制住。

  他濕滑的舌尖開啟她溫熟的雙唇,先是輕靈的挑逗她的舌,再慢慢的加深這個吻,他貪婪的吸吮她口裏的香醇,熱烈又狂野的親吻她,愛情的火焰點燃了兩人。

  杜明明被他吻得全身酥軟,無力的倚在他懷中,兩條手臂也不受控制的攬住他的頸項,熱烈的回應他。

  他難以自制的滑下她雪白的頸項,在她纖細的肩上落下無數個吻,他的手透過薄如蟬翼的睡衣摩挲著她的身子,他感覺到下腹的灼熱,促使他把唇落在她雪白的胸脯上。

  杜明明一驚,猛地推開他,喘著氣說:「你……你真的太……太得寸進尺了!」這男人真是危險,竟然使出這種下流的手段逼她就范……不,最下流的是她自己,竟那么無恥的愛上那股酥麻快活的感覺!

  「是你逼得我得寸進尺的。」他惱怒她的抗拒,沙啞的低吼,霸道的把她硬拉進懷中。

  「我才沒有!」杜明明紅著臉大叫。她是來找他談談,又不是來陪他做這種事。

  「有,你有。」他用唇輕啄了一下她的。「你有能耐把人逼瘋,你知道嗎?」

  他的眼里寫滿了赤裸裸的欲望,她臉紅心跳的別開臉,逃避的說:「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會把我惹狂。」方才的熱吻她也挺投入的,也許她對他並不是全然無感覺。他拘禁自己太久,該主動出擊了。「但是有件事我得讓你知道,而你也非知道不可,那就是——我愛上你了。」

  杜明明美目圓睜,倒吸一口氣,難以置信的盯著他。「你……你愛……愛上我了?」

  他輕笑一聲,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是的,我愛你。」韓秋旭發現,坦白令他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伸手拍拍他的臉頰,天真的問:「你有沒有喝酒?是不是撞傷頭了?你神智清楚嗎?」

  「我很清醒。」他捉住她的柔荑,吻了一下。

  「如果你還有理智的話,那你是在捉弄我。」怎么可能?這個驕傲自大的男人會認輸,先開口說愛她?他一定又在使什么計謀對付她。杜明明鼓起雙頰想。

  「我是沒有理智,因為你淹沒了它。」他感到好笑,為什么她就是不相信他會愛上她?怎么可能會愛上我?」

  「你真是個頑固的女人,要我怎么說你才肯相信?」

  「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相信。」杜明明想掙脫他的臂膀,但是他的力量不容她反抗。

  「那么……要我怎么做呢?」他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在她的背上游移。

  「喂!別毛手毛腳,你這個無——」她的話被他吞進口里。

  他又熱烈的吻住她,狂猛的汲取她的甘美,激越的情潮再一次席卷他。韓秋旭輕嘆一聲,將她攔腰抱起,輕柔的放在床上。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輕咬她的耳垂,低啞的說。「也是你父母的祭日。」

  她喜歡他這樣吻她、撫摸她,身子又痛楚的燃燒起來,想要韓秋旭給她更多。「恩……」

  「我要你從今以后會再喜歡過生日。」泛濫的情潮逐漸摧毀他的理智,他再度覆上她嬌艷的紅唇,再移到平滑的香肩,然后狂野的褪下她的睡衣,吻住雪白酥胸。「我要你永遠忘不了今年的生日。」

  他的親昵令她震驚的睜開眼,感官欲望在他的愛撫下蘇醒。她該推開他的,但是她沒有,她竟然任由自己淪陷。韓秋旭在她的身子裏點燃了無數愛的火苗,杜明明嬌喘不已,渾身著火。

  韓秋旭褪去身上的衣物,壓在她身上,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欲望,今晚他要定她了!

  她終于知道自己近來心裏為何老是陣陣悸動,她的確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吸引,但她不願深究,也害怕去深究,現在她完全明白了,愛情著實可怕得沒道理!杜明明的手慢慢圈住他,感覺到他平滑健碩的背肌,她低吟一聲,放任自己感受他帶給她的激情。


  刺眼的陽光從窗戶射進來,杜明明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她翻個身,卻見到男人的胸膛,再低頭望向那擱在她腰際的手。老天!杜明明猛地坐了起來。

  想起了昨晚和他肌膚相親、熱烈交纏的景況,杜明明的臉隨即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天啊!她竟然和韓秋旭假戲真作。杜明明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有婚前性行為,她一直以為她會在洞房花燭夜才向心愛的男人獻出珍貴的第一次,沒想到……都是這個該死的男人引誘她犯罪的。

  杜明明低頭怒視他熟睡的臉龐,但是瞪著瞪著,她注意到韓秋旭長得真的很帥,俊秀瀟灑。哼!男人沒事長那么帥干嘛?根本是生來引誘女人犯罪的。

  韓秋旭突然張開眼,捉住她的視線,嘴角揚起一道漂亮的圓弧。「你在偷看我?」他一直在裝睡。

  「誰要偷看你,臭美。」杜明明慌亂的移開視線,輕啐道。

  「說得也是,你不必偷瞄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他壓下她的身子,手肘撐在床上,側著頭看她。

  「不看。」杜明明固執的別過頭去。

  「不看?」他拉高尾音,把手伸進被子里,撫摸她美麗的胴體。

  她的臉被他的肆無忌憚染紅,杜明明轉頭盯著他俊逸的笑臉,噘著嘴說:「喂,你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他裝迷糊,唇從她的耳根滑向腮旁。

  「就是……你真的愛我嗎?」她囁嚅的說。「還是……捉弄我而已?」如果是假的,她會扭斷他的脖子!

  「那么你呢?你愛我嗎?」他親吻她的鼻尖,低低的問。

  「是我先問你的吔!」她不依的噘起小嘴。

  「你先說我才說。」他的手覆上她柔軟的胸脯,又令他身軀燥熱。

  「你……」杜明明聞言為之氣結,惱火的撥開他的手。

  「好啦!我投降,我先說。」韓秋旭凝視她細致的臉蛋,情真意摯的說:「我愛你,明明。」

  她對他眨眨眼,伸手撫摸他俊逸非凡的臉孔,得意的嬌笑道:「我贏了!」不止贏了韓秋旭,還贏了陸浩磊。

  「好好好,算我輸了。」他真的敗給這倔強難纏的干金小姐。「嘿!該你說了吧?」

  「說什么?」現在換她裝儍了。

  「你……」看她存心耍賴的模樣,韓秋旭腦海襄浮出一個逼她招供的方法。「好,我有辦法讓你說。」說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的唇,強健的身子覆上她的嬌軀,再度點燃情欲的火焰。

  他在她細嫩白皙的肌膚上落下無數個吻,杜明明意亂情迷的扭動身子,期待他再一次的征服。

  「你說不說?」他的手繼續逗弄她柔軟的身子。

  「恩……我……」她覺得身體像團火球,熾烈的燃燒起來。

  「你愛我嗎?」韓秋旭輕嚙她胸前綻放的粉紅蓓蕾。

  「哦……我愛……你。」杜明明用舌頭舔著乾燥的唇,期待他拯救她焦渴的身子。

  他呻吟一聲,熱切的吻住她嬌艷欲滴的紅唇,狂猛的掠奪她唇齒間的芳香甜美,恣意品嘗她的氣息,讓她再一次在他懷里融化……

  陸浩磊和康樵走進韓秋旭的事務所內,便聽到辦公室裏傳來男女打情駡俏的笑聲。

  連敲門都沒有,康樵興奮的沖進去。

  韓秋旭坐在辦公桌前,而杜明明站在他身後,雙手圈住他的頸項,親昵的伏在他肩上。

  「喲!阿磊,你瞧,我是不是在作夢?」康樵伸手揉了揉雙眼,故意轉頭問道。

  「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打擾了小倆口卿卿我我的甜蜜時光。」陸浩磊雖然這么說,仍大刺剌的坐在沙發上。杜明明慌忙的松開乎,滿臉通紅。

  康樵突然欺近她,賊兮兮的睨著韓秋旭道:「阿旭,你沒忘了那個賭吧?」

  韓秋旭聞言臉色大變,趕忙攬住她的肩,拉開她和康樵的距離。「忘了!」

  「說話不算話的卑鄙小人!」康樵哇哇大叫。

  「康樵,既然他忘了,不如你提醒他,喚回他失去的記憶。」陸浩磊在一旁火上加油。

  「你跟他打什么賭?」杜明明看著韓秋旭,一臉疑惑。

  「沒什么。」笑話!他誓死維護主權的完整,絕不允許敵人侵犯他專屬的領土。

  「我們賭阿旭如果對你俯首稱臣,你就得讓我……嘿嘿……親一下!」康樵避開韓秋旭陰寒的眼神,解答杜明明的疑惑。

  「天啊!韓秋旭,你竟然拿我當賭注!」她驚聲尖叫。

  「我是被陷害的。」他焦急的爭辯。

  「誰陷害你?是你自己信心滿滿的一口咬定絕不會被杜明明降服,哪里知道你還是抵擋不住佳人的柔情。」哼!自己沒用還怪別人!康樵反駁。

  「我真不敢相信,我就這樣胡里胡塗被人出賣了!」被陷害的是她,不是韓秋旭!眼看康樵的嘴就快湊上杜明明氣鼓鼓的臉頰,韓秋旭緊張的一把將她抱個滿懷,把她的頭壓在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上,躲避康樵的攻擊。

  「我的辦公室里有安裝錄影監視器,你不會希望我把錄下這一幕的帶子拿給詩磊吧?」韓秋旭出言恫喝。

  「親一下又不會死。」他遞給韓秋旭一個電光眼。

  「那你肯不肯讓我親詩磊一下?」他也不客氣的賞給康樵一個大白眼。

  「你敢?!」康樵和杜明明異口同聲的喊。

  幾時看過韓秋旭為女人倉皇失措?可見杜明明生來是他的克星,真是有趣極了!陸浩磊坐在一旁看戲。

  「不敢。」韓秋旭旁若無人的在她頰上印下一吻。

  「媽呀!」康樵快看不下去了。

  杜明明不好意思的輕輕推開韓秋旭,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

  「不過還真是老天有眼,總算把你們這對冤家送做堆,否則我和阿磊真的不曉得該使什么招數湊合你們。」康樵感激涕零道:「感謝上帝,阿彌陀佛。」

  杜明明和韓秋旭都被他誇張的模樣逗笑了。

  「恩,費盡干辛萵苦,總算達成愛神的詭計。」愛使壞的陸浩磊總算開口說話。

  杜明明頓時明白她和韓秋旭之間的追趕跑跳碰有一半是這惡男搞出來的,但是詭計中的賭注可不能一並抹殺。「對了,陸浩磊,事實証明,我們的賭局是我贏了,是韓秋旭先動心的喔!」

  「呃……可是我又沒答應你什么。」他連忙逃避。

  「我才不容你耍賴呢!」她強硬的說。「我要你接受我的專訪。」

  雖然花花公子陸大少常出現在八卦雜志上,但他從來沒有正式接受記者的訪問,這鬼丫頭真是強人所難。他裝可憐的陪笑,企圖博取女人的同情,讓他逃過一劫。

  「哈!從未向人披露社交生活以外細節的陸浩磊,這回在劫難逃羅!」康樵落井下石的笑道。

  「明明,你竟然拿我來和人打賭。」現在該他韓秋旭找人算帳。

  「別生氣嘛!」她對另外兩個男人視若無睹,小鳥依人的偎進韓秋旭懷裹,仰起小臉甜甜的說:「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也希望我采訪到一個大獨家吧?」

  韓秋旭愛憐的揉揉她的頭發,他實在無法對她生氣。說實話,他很喜歡自己的愛人賴在他懷中撒嬌,這種憐惜的感覺前所未有。

  「阿旭,替我向你未來的老婆求求情。」陸浩磊投給他一個乞求的眼神。

  「不行,你得意太久了,該讓你嘗嘗苦頭。」韓秋旭完全不為所動。

  「你求他也沒用,他一看到杜明明就融化了,拿她沒轍。」康樵說出了真理,「他現在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好歹我也是撮合你和杜明明的大恩人,你竟然敢忘恩負義!」

  「隨便你們怎么說,總之願睹服輸。」

  「沒想到你是『有異性沒人性』這種人。」他總算看清楚好兄弟的真面目。

  杜明明在一旁看著他們三人你來我往的抬槓,她置身事外的抿著嘴笑。

  突然,桌上的電話響起,韓秋旭順手按了一個按鍵。

  「韓先生,唐建築師正在門外等候。」祕書小姐的聲音傅來。

  另外兩個男人立刻安靜下來。韓秋旭劍眉皺起,靠近電話說:「請她進來。」他認為應該把杜明明介紹給她,好斷了唐夢茵癡心妄想的念頭。

  杜明明疑惑的盯著沉默不語的三人,不解的微蹙細眉。

  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了,祕書小姐帶著一名雍容華貴、成熟嫵媚的女人進來。

  「韓先生,我先出去了。」祕書小姐有禮的告退。

  「真熱鬧。」冶艷的女子環視室內三個男人一遍,最后眼神落在杜明明瞼上。

  杜明明對她眼裏的敵意感到不悅,眼神微慍的和她對視,杜明明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女人。

  「想必這位嬌俏美麗的小姐就是秋旭的未婚妻了。」她伸出潔白修長的手,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唐夢茵。」

  「唐夢茵?!」杜明明驚呼。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21 PM

第九章

  韓秋旭摟著杜明明的肩,以堅定的口吻道:「夢茵,她是我的未婚妻,榮飛運輸的杜明明。」

  杜明明逼自己解除心中芥蒂,畢竟這美麗妖嬈的女人已是他的過去式,她又何必這么小家子氣呢?「唐小姐,你好,我是杜明明。」她大方的和對方握手。

  「你來干嘛?」康樵的口氣很沖。

  「秋旭,關於中庭的設計,我有些意見。」唐夢茵完全不理會他,她的眼里只有韓秋旭,冷冷的松開和杜明明互握的手,目光熱烈又專注的凝視他。

  陸浩磊走近唐夢茵,在她耳旁低聲道:「你這招高明但也低級。」然后若無其事的走向

  杜明明,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向眉心打了幾十道結的韓秋旭喊話,「既然你有要事在身,我們也不便打擾你,我和康樵帶你的未婚妻出去透透氣,你專心工作吧!」

  唐夢茵不自在的笑了笑,瞟了杜明明一眼,呵!他未來的小妻子顯然很在意她和韓秋旭過去的那段感情,也許她可以制造一些小小的誤會,然后引發他們之間的爭端。

  唐夢茵親熱的拉扯韓秋旭的衣袖,偎在他身旁,「秋旭,你看這里,也許我們可以把噴水池設計成……」

  「喂!你們兩個狗男女公事公辦啊!」康樵氣起來往往口不擇言。

  韓秋旭不舍的頻頻回首,投給杜明明一個抱歉的眼神,沒辦法,工作在身啊!

  杜明明理解的對他笑了笑,朝他揮揮手,轉身跟著陸浩磊和康樵走出辦公室,但是在別過臉的同時,她忍不住輕嘆一聲。

  唐夢茵的出現,也許是愛神的另一個詭計吧!


  杜明明煩躁的拿著叉子猛戳眼前那塊牛排,一張櫻桃小嘴噘得半天高。

  陸浩磊覺得好笑,托腮看她。「怎么,擔心阿旭會和她來段『致命的吸引力』啊?」

  杜明明沒好氣的丟給他—個衛生眼。

  「咦,有可能哦!」康樵嘴裏塞滿牛肉,口齒不清的說。「唐夢茵是他的老情人,倘若阿旭念舊一點的話……」看到陸浩磊遞給他「再說下去你就死定了」的眼光,原本要說出口的話馬上吞進肚子裏。

  「別聽他胡說,阿旭不是那種會吃回頭草的人。」陸浩磊趕忙安慰她。

  「康樵說得沒錯,唐夢茵畢竟和他交往那么久,一定比我還了解他,如果她對阿旭還舊情難忘……」她看向遠處,思緒系在那兩個男女身上。

  康樵看到陸浩磊又給了他一個「再不補救就讓你死」的凶惡目光,他迅速張口,「哎喲,唐夢茵已經是過去式了,阿旭如果還對她念念不忘,絕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沒錯,他不喜歡藕斷絲連那一套,如果阿旭真的沒有唐夢茵就活不下去,早就把她追回來;如果他心裏只容得下唐夢茵,根本不可能再對你動感情。」開玩笑,他好不容易才湊合這樁姻緣,怎能容許唐夢茵從中破壞?陸浩磊試圖給她一顆定心丸。「一段有缺口的感情,就算再重新縫補,裂痕依舊存在,是很難消弭的。」

  「如果他對我只是一時的迷戀……」一想起唐夢茵暗藏玄機的雙瞳,杜明明心里便惴惴不安。韓秋旭過去那段感情陌生得令她感到惶恐,而他們從認識到現在,一路吵吵鬧鬧,抵得過他和唐夢茵往日的柔情蜜意嗎?

  「阿旭對唐夢茵才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哩!他只有在面對你時才會把情緒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才真正像個活著的人,唐夢茵只會讓他越來越虛弱,讓他原本就冷涼的血液結成冰!」康樵發自內心吶喊出聲。「那時他以為他愛唐夢茵,那是因為他還沒遇見你,還沒尋找到今生的摯愛,甚至根本不懂得愛。我認為失去真愛等于遣落整顆心,會把人逼瘋,但阿旭失戀後還有辦法在事業上找到慰藉,創造一次又一次的奇跡,可見唐夢茵的離去能輕易的以工作上的成就彌補,阿旭對她的愛有多少可想而知。」

  「康樵,我不得不對你另眼相看。」陸浩磊以崇拜的口吻說。

  「謝謝你,康樵。」杜明明雖然並沒有因他那番話心安多少,但仍然很感激他的開導。

  「那我呢?」陸浩磊也討起功勞來。

  「你呀!我還沒找你算帳呢!扯了一大堆壞心眼的鬼話,也不怕被人割掉舌頭。」杜明明扮了個鬼臉道。

  「嘿,不使點小花招怎么誘人上當?」他頗沾沾自喜。

  「陸浩磊,你先別得意,哪一天你碰上了那個老天爺派來毀滅你的女人,看我怎么整你。」她出言口恐嚇。

  「我天生的使命就是征服女人,沒有女人能降服我。」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康樵在他耳旁陰惻惻的說。

  「我這雙眼睛等著看你被人收服!」杜明明杏眼圓睜的笑罵道。

  「喲!我希望阿旭的俏老婆別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冷落了老公可不行喔。」言下之意就是杜明明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阿磊,別學阿旭把話說得太滿,很快就會嘗到苦頭哦!」康樵學起他高深莫測的口吻來,「愛情一向是不講道理的。」

  花花公子要是動起情來豈不笑掉別人的大牙!陸浩磊可不想看人滿地找牙的模樣。他活了三十年,還不知道愛情長什么模樣,管它有沒有道理,總之不關他的事。他俊逸的臉龐又掛上一貫吊兒郎當的笑,不理會兩人的奚落,自顧自的和眼前的神戶牛排厮殺。


  「陸少爺,好久不見。」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夜總會門口向他鞠躬。

  豪門夜總會是全台灣最高級、最負盛名的夜總會,完全企業化經營,以電腦作業,提供客人完善的服務。

  陸浩磊蒲灑的扯扯嘴角,跟隨引領的侍者走進夜總會。

  這裏每一間包廂均以透明玻璃隔開,包廂內都有一部電腦,裏頭記載豪門夜總會所有小姐的資料以供客人挑選。

  侍者帶領陸浩磊走進一間包廂,然后邊敲打鍵盤邊問道:「陸少爺久未光臨,我們這季來了三位小姐,不知陸少爺是否有興趣?」陸浩磊的闊氣讓他在豪門夜總會極受歡迎,所有的人對他均不敢怠慢。

  「說來聽聽。」最近為韓秋旭和杜明明的事奔波,再加上前不久為了擴展鴻星在中國大陸的業務忙得焦頭爛額,陸浩磊已有兩個月未近女色,身心疲憊至極,今兒個晚上總算抽出空來尋花問柳,他得好好尋個慰藉紆解身心。

  「康妮,二十六歲,身高一七O公分,體重五十五公斤,T大經濟系畢,這是她的模樣。」侍者盡職的介紹。

  陸浩磊往電腦螢光幕望去,確實很美,但是別太急躁,他知道真正的好貨都在後頭。「下一個。」

  「費雯,二十八歲,身高二八五公分,體重五十公斤,C大法律系畢,中美混血兒。」

  她輪廓很深,五官分明,比方才那名美女更令人蠢蠢欲動。「嗯哼,再看下去。」

  侍者有默契的和他對看一眼,眼裏閃著異樣的光彩,的確,這個男人很難伺候,他要最好的。

  「葉冰兒,二十二歲,一六八公分,五十六公斤,T大法律系畢,不過……恐怕不符合陸少爺的標准。」

  陸浩磊眼睛為之一兩,果然,耐心的等待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這個女人是上天派來毀滅男人的,白裏透紅的臉蛋上是精雕細琢的絕美五官,但是她令人不寒而栗,全身上下透著冰冷的感覺,尤其那一雙明眸,沉靜、神祕、死寂,宛如一攤死水,不太像是活人的眼睛。

  「葉冰兒還是處女,陸少爺從不碰處女的。」侍者帶著點譏諷和惋惜的口吻說。豪門夜總會的女人都必須做徹底的全身健康檢查,高級貨當然不容許有任何瑕疵。

  陸浩磊的臉垮了下來,處女宛若貞潔的天使,是他這種惡魔男人碰不得的,他只會破壞那份美感。折斷天使的羽翼,就好像一張乾淨的白紙沾了污點,而他就是那個污點。「算了!就那個費雯吧!」陸浩磊臭著一張俊臉說。

  侍者了然—笑,輸進費雯的編號。「請稍候。」他說完后便走出包廂。

  等待的同時,陸浩磊瞧見對面的包廂一陣騷動,一個背對著他的窈窕身影將一瓶威士忌往一個中年男子頭上倒,接著那個渾身濕透的中年男子跳起來,准備給得罪他的黑衣女子一個耳光,外頭的保鏢見狀,迅速的沖進包廂內扼住那男子的手腕,而那女子乘機狠狠的甩他一巴掌。陸浩磊一愣,這種強悍的女人他可不敢苟同,他是來這里享受溫柔,可不是花錢找罪受。陸浩磊邊看戲邊搖頭。

  但是,當那女子怒氣沖天的轉過身來走出包廂,陸浩磊所有的感官神經全都顫動起來。

  那是葉冰兒!她走出包廂的瞬間,原本怒氣騰騰的臉立刻恢復平靜,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直視前方,那雙美眸中看不見任何情緒,讓她宛如一座冷冰冰的維納斯雕像,美則美矣,但是缺乏生命力,好像一個惹人心動卻觸摸不著的幽靈。

  當他被葉冰兒的死氣沉沉震撼,一名艷麗女郎推門而人。

  「陸先生。」費雯眉開眼笑的坐在他身旁,很慶幸自己能被那群姊妹淘奉為惡魔情人的鴻星少束點名。

  陸浩磊恍若未聞,眼神仍緊緊的盯著那名神祕冷酷的美麗女子,他看見保鏢在她耳旁說了幾句話,然後她只微微點一下頭,跟在保鏢後頭消失在長廊轉角。

  「冰兒就是這樣。」

  陸浩磊回過神來,發現身旁的女人笑得很曖昧,雖然惱火自己的失態被她逮個正著,卻也佩服這女人的善解人意。「怎樣?」他開始展現致命的男人魅力,又邪又俊的臉欺近她,溫柔醉人的嗓音響起。

  「從不給人好臉色看。」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感到有些飄飄然。

  「恩哼?」他在她的耳旁輕輕吹氣。

  「她不愛說話,不愛笑,總之那張美麗的臉孔除了冰冷什么也找不到,就算有,也只是曇花一現,沒人摸得清她、看得透她,但是就算她那么的冰冷,還是能輕易引起男人極大的興趣。」費雯軟軟的靠在他身上,聞著他身上的煙草味和獨特的男性氣息,彷佛被下了咒語似的說個不停。「冰兒就是冰兒,不說不笑也把客人迷得半死。你知道嗎?她的初夜已被人叫價到五百萬……」

  五百萬買一個女人一晚,而且是個毫無經驗的處女?那個葉冰兒值得這個價碼嗎?他不以為然,算了,等她被哪個有錢的冤大頭點召過后,他再來好好疼惜她吧!「那你呢?你一個晚上多少?」陸浩磊半瞇著眼,慵懶又迷人的笑問。

  「我啊!」費雯情不自禁的湊上紅唇,給他一個火辣的熱吻著,把頭倚在他肩上道:

  「破例任陸先生開價羅!」

  「不怕我吃了你之后不給錢?」

  「我就算被你這個蒲灑多金的紳士吃了也心甘情願。」

  「哈哈哈!是嗎?」


  杜明明披上睡袍,走出房間。地方才在床上翻身撲了個空,發現該躺在她身旁的男人仍不見蹤跡,她輾轉難眠,最後還是下床了。

  「都兩點了還沒到家?」杜明明怨懟的瞧了牆上的鐘一眼,微慍的坐在沙發上。

  自從她和韓秋旭相戀以來,他的確哄得她非常開心,也令她快樂得有些不太敢相信眼前的幸福。杜明明明顯的發覺自己在改變,她可以在很多人面前張牙舞爪、齜牙咧嘴,凶悍得不像話,但是一旦面對韓秋旭的濃情蜜意時,她便毫無招架之力,溫柔得像只聽話的小貓。杜明明知道自己越陷越深,但是沉溺的同時,唐夢茵的出現,又令杜明明感到不安。

  談情說愛很甜蜜,卻也令人越來越害怕失去。杜明明整個身子蜷縮在沙發里,忽然感到惶恐。

  她好希望此刻韓秋旭就在她身旁,緊緊擁住她,哄她、安慰她、逗她開心,她好想賴在他堅實寬闊的胸膛裏,那給她無比的安全感……杜明明從沙發上跳起來,匆匆進房換上一套外出服,尋求那個屬于她的溫暖。


  韓秋旭長長的吁口氣,閉上眼,伸長腿,手指捏了捏鼻梁,疲憊的身子癱在旋轉皮椅上。

  「累啦?」唐夢茵伸出手輕撫他的臉,愛憐又心疼的說。

  韓秋旭睜開眼,面無表情的撥開她柔軟的手。這半個多月來,他為了龍禧建設的計晝沒日沒夜的拚命趕工,忙得焦頭爛額,多少忽略了家中的小女人,心裏實在過意不去,不過最令他窩心的是,杜明明非但不生氣,反而為他加油打氣,當他忙到三更半夜遲遲無法上床入睡,杜明明會體貼的替他泡杯咖啡、做宵夜,或者安靜的待在他身旁寫稿、看書。韓秋旭一向空虛的心被她溫暖了起來,第一次想安定下來、第一次想和一個女人攜手生活、第一次想把一個女人永遠拴在自己身邊、第一次……杜明明給他太多的第一次,給他太多唐夢茵無法給他的第一次!

  「工作結束,我們之間的往來也畫上休止符。」韓秋旭疏離的說。

  「不。」唐夢茵的手大膽的撫摸他的胸膛,低下頭,迅速的把朱唇貼在他的唇上。

  「唐夢茵,你放尊重一點!」他推開她,眼里燃起兩簇怒火。

  她飛快的跨坐在他身上,「我要你!」她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欲望。她曾和他共赴巫山云雨,有多少個夜晚,她因渴望他精健完美的男性身軀而發狂,今晚,她要再次沉醉在韓秋旭懷裏,她要再和他因激情而吶喊。

  唐夢茵脫下衣服,解開胸罩,捉起他的手放在她高聳豐滿的乳房上,「你真的不要我嗎?」

  「不要!」韓秋旭嫌惡的推開她,憤恨的站起身來,調整一下因她熱情的挑逗而凌亂的呼吸。

  唐夢茵被他推倒在地毯上,咬緊牙關忍住痛,眼眶含淚道:「我不相信你對我毫無感覺,我們曾經那么的親昵!」

  「不要老是舊事重提,就算有感覺,也只是禽獸的欲望。」他冷冷的俯視她。

  「我需要你。」她站起身來,猛地撞進他懷裏。「秋旭,你為什么這么殘忍?不要對我如此冷酷,我愛你啊!」

  「唐夢茵,不要在男人面前踐踏自己的自尊,那只會讓我越來越瞧不起你。」他想扯開她的手,但是唐夢茵死命的捉住他的襯衫不放。

  「我為了你,把自尊、原則甚至一切都丟開,杜明明她辦得到嗎?」她尖叫痛哭。

  「我想,我只能這樣告訴你,不管她辦不辦得到,我就是要她。」他凝視著她的眼,堅定的說。

  唐夢茵淚流滿面的望著他,被韓秋旭眼襄的堅決震懾,也難以接受他的殘忍與無情。突然,她的視線越過他,看見他身后的門被人輕輕推開,門縫出現一個纖瘦嬌弱的身影。哼!在她軟硬兼施下,他還是不念舊情,既然她無法挽回心中所愛,那么,她也要讓他嘗嘗痛失所愛的感覺。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攀住他的頸項,強硬又霸道的吻著韓秋旭。

  他惱火的推開她,拉扯之間,唐夢茵用力的扯下他衣衫前排的鈕扣,然後韓秋旭聽見身後一個女人微弱的抗議聲。

  「不,不要!」

  他驚懼的回過頭,發現一個最不該在此時出現的人。

  杜明明渾身顫抖,面色慘白,尤其當她的視線停留在韓秋旭光滑堅實的胸膛上,淚水不爭氣的滾落下來。

  唐夢茵的眼裏閃著憎恨、狡詐與喜悅的光芒,「秋旭,怎么辦?被她看到了!」她故作驚慌的說。

  「閉嘴!」韓秋旭怒斥她—聲。

  杜明明注意到唐夢茵上半身赤裸,閉上眼睛搖搖頭,忽然笑了。

  韓秋旭被她又哭又笑的模樣揪疼了心,他心焦的奔至她身邊,心疼的把她攬進懷里。

  「放開我。」她不掙扎,沉聲喝道。

  「明明,你聽我說——」他試圖解釋。

  「我說放開我!」她一字一字的從齒縫冷冷進出。

  「明明……」他擔心的看著她,小心的拉開彼此的距離。

  唐夢茵優雅的穿好衣服,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欣賞自己一手主導的好戲。

  「韓秋旭,你贏了。」杜明明的心被這個男人扯裂了。

  「不,明明,不是你想的那樣。」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大贏家,沒想到我輸得這么慘……哈哈!你好棒哦!真的好厲害,把我要得團團轉,太高桿了!」杜明明有些語無倫次。

  「明明,你冷靜一點好不好?」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他覺得心在滴血。

  「你現在一定很開心對不對?總算把這個討人厭、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女記者整倒了!萬歲!」杜明明又笑又哭又叫。「待會兒你就要摟著你親愛的唐大建築師開香檳慶祝,是不是?」

  「這全是唐夢茵搞的鬼,你聽我解——」

  她什么也聽不進去,打斷他的話。「很好,我輸了,你把我徹底打倒了。」杜明明緩步走向唐夢茵,拔下手指上的訂婚鑽戒。「願賭服輸,我輸了,而你是間接的贏家,你要嗎?」

  唐夢茵心中冷笑。她現在不要了!她要韓秋旭痛徹心扉。「杜小姐,你聽我說,這是我和秋旭約定好的最後一晚,沒想到……會被你撞見,請你原諒我和秋旭,明天一早我馬上搭飛機離開台灣,我保証這一輩子再也不見他。」唐夢茵一副很過意不去的樣子,假裝懊悔的說。

  「給你!」杜明明執意把鑽戒擱在她身旁的辦公桌上,然後宛如一縷幽魂飄向門口。

  韓秋旭一個箭步擋在地面前,雙眼盈滿脆弱。「你寧願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杜明明淒涼的笑道:「我可以相信我自己嗎?」

  「有時候雙眼看到的並不是真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呢?」

  「我對你是真的。」他努力的挽回。

  「我已經輸得一塌胡塗,你可以停止耍弄人的伎倆了。」杜明明輕輕的推開他,帶上門離去。

  韓秋旭馬上追了出去。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22 PM

第十章

  杜明明像個幽靈,在深夜的街頭飄蕩,韓秋旭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不敢接近,他太明白杜明明的強硬與倔強。

  陸浩磊的跑車剛從汽車旅館疾馳出來,湊巧遇見這對僵持的男女,他放慢了車速。

  「怎么啦?」駕駛座旁的費雯問道。

  「遇見熟人了。」陸浩磊隨口應道,心裏直覺一定有問題。杜明明發起火來會要人命,還是先向老朋友下手好了。他把車慢慢移近韓秋旭,「哈囉!三更半夜在街上閒逛,能增進夫妻問的感情嗎?」

  韓秋旭盯著他,頹然的站住腳。「完了!」

  「什么完了?」他就知道有問題,男人的預感有時候也很准的。

  「我和杜明明也許完了。」

  也許?那就代表還沒有嘛!害他一顆心嚇得怦怦跳。「發生什么事啦?」

  「唐夢茵勾——」還沒說完,韓秋旭好像被什么嚇一跳,飛快的向前沖。「明明!」

  原來是杜明明心神恍惚,腳步踉跆,一個不注意跌倒在紅磚道上。

  韓秋旭心疼的摟住她。「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好不好?你已經走了一個多鐘頭你知不知道?我求你別再傷害我了!」他的心已被懷里這個小女人擰得淌血。

  杜明明死命的捶打他,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驕傲的站起身來,「我不要你同情我、可憐我,我是一敗塗地,但我不會向你搖尾乞憐,也不需要你虛偽的後悔于憐惜,你給我滾遠一點!」

  事情的確不太對勁,陸浩磊轉頭道:「抱歉,費雯,我無法送你回家了。」

  「我知道。」她理解的點點頭。「我已經打算冒坐計程車的險了。」

  「謝謝。上帝保佑你。」陸浩磊倉卒的在她頰上一吻,急忙跑下車。

  「你是如此該死的冥頑不靈,教我拿你怎么辦才好?」韓秋旭傷心欲絕的低吼。「我愛你,愛得連自己都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會被愛吞噬,你知道嗎?」原來他是如此深刻的愛著杜明明,但是現在她離他越來越遠了!

  「住口!」他為什么還不放過她?這場戰爭她已經慘敗,她的心、她的人、她的愛都被他狠狠的掠奪而去,他為什么不停止游戲,還要繼續踐踏她、玩弄她?「我恨你,韓秋旭,我好恨你!」杜明明捂住雙耳,流淚大喊。

  陸浩磊眼見第四次世界大戰爆發,他應該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免得被戰火波及,但是他身為韓秋旭的死黨兼拜把兄弟,怎能袖手旁觀?「喂!你們兩個冷靜一點!」陸浩磊急急跑到兩人中間,張口大吼。

  杜明明乘機轉過身,拔腿就跑。

  「有話好好說嘛!」陸浩磊眼明手快的擋住她的去路。「到底發生什么事,讓你們鬧得這么僵?」

  「我們兩個因為唐夢茵而發生一點小誤會,但是明明完全不聽我解釋。」

  「那不是誤會!」她睜眼大叫。

  「那是一場唐夢茵惡劣的獨腳戲,她要我倆反目,因為我拒絕她,所以她也不讓我好過,你明不明白?」韓秋旭被她的頑固惹火。

  「到底是什么爛戲把你們弄得這么糟?」陸浩磊仍一頭霧水。

  「唐夢茵勾引我,恰巧被明明撞見,才會——」

  「勾引?」杜明明冷笑。「哼!我看你也挺意亂情迷、樂在其中。」想到唐夢茵赤裸的上身和韓秋旭半敞的胸膛,她的心彷佛被干刀萬剮般劇痛。

  陸浩磊恍然大悟,原來是韓秋旭被人陷害,杜明明打翻醋壇子所致。「好啦!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夜深了,別在街上逗留,怪冷的。」陸浩磊充當和事老。「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嘛!」

  「誰跟他是夫妻?我已經退還訂婚戒指,我和他毫無關系!」杜明明堅決的說。

  「明明,你別孩子氣了!」陸浩磊連忙勸說。「好歹也聽阿旭解——」

  「算了,現在她什么也聽不進去。她累了,你替我送她回杜家吧。」韓秋旭又關愛又疼惜的看著她。

  「我不會再讓你有玩弄我的機會!」她硬是把他的憐惜擋在心門外,扭頭就走。

  陸浩磊上前攔住她,「我必須送你回去。」他轉身拖著杜明明往跑車的方向走去。

  「放手!」她激烈的掙扎。「你放開我!」

  「杜明明,我一定要把你平安無事送回家,否則阿旭不會放過我。」陸浩磊打開車門,硬是把她塞進跑車裏,然后坐進駕駛座。

  韓秋旭靠在車窗上對他說話,憔悴的眼神卻看向一旁賭氣的蒼白臉孔。「阿磊,替我好好照顧她。」

  「放心,把你老婆安心交給我。你也累了,快回家休息吧。」陸浩磊一邊囑咐他一邊發動車子。

  「恩……」

  陸浩磊踩下油門,跑車揚長而去。


  陸浩磊望著她臉上的淚水泛濫成災,他從沒看過杜明明這么脆弱過。

  「既然這么愛他,又為什么要這樣傷害彼此?」

  杜明明搖搖頭,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你和阿旭都反常得令人驚訝!說實在話,我從沒看過他眼里有這么深刻的愛與痛,就算是唐夢茵離開他的時候,他臉上也僅浮起一抹淡淡的哀愁。」陸浩磊很清楚唐夢茵和杜明明兩人在韓秋旭心中孰輕孰重。「而你這只驕傲的孔雀,竟也為他淚流成河。唉!愛情真是個害死人又讓人愛死的小東西。」他已經忘了自己是這份感情的始作俑者,還在心里警惕自己千萬別沾染上這個古怪的玩意。

  「我算什么?我只是他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死對頭,而唐夢茵才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她抽抽噎噎的說:「他甚至為了她,寧願被……被誤會成同性戀!」

  「你實在沒必要吃醋,那時他並不懂愛,所以自以為是愛,因此當愛走了,他認為自己必須傷神惋惜,但是事實証明,他並沒有瘋狂的去尋找唐夢茵,即使他知道自己出手挽回,她一定會留下來。」陸浩磊試圖指點迷津。「你信不信?要是你一個禮拜不見阿旭……不,只要三天,我敢拍胸脯保証,他馬上失魂落魄、焦急若狂的沖到你面前痛哭流涕的磕頭認錯。當然,不管他究竟有沒有錯,只要能見你一面,我發誓一定什么都是他的錯。」

  「你這個邪惡的愛神又在灌我迷湯了。」她仍然哽咽。「我應該馬上跳車,但是我現在竟然相信你的長篇大論,真是可笑。」

  陸浩磊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頭,宛如一個兄長般疼惜她。「你和詩磊好像,同樣是個毛毛躁躁的倔丫頭,漂亮的臉蛋寫滿傲氣,一張小嘴口沒遮攔,我把你當成另一個妹妹了。詩磊有康樵疼,我當然也要替你找個男人好好疼你、愛你。」

  「我已經有好多煩人的哥哥了,不缺你一個。」杜明明別開臉,其實她心裏有些感動。

  「你是不缺我一個,但是你的生命已經無法缺少阿旭了。」他話鋒一轉,又導回正題。「換句話說,失去他,你的生命就不再完整,當然,阿旭也不能沒有你。」

  「陸浩磊,你可以去傳教了。」

  「我才不要咧!」他撇撇嘴,「當神父要禁欲,你乾脆一刀把我殺了算了。」

  「不知道哪個女人才制得了你這色鬼?」杜明明被他的話逗得破涕為笑。

  「對了,你確定要回杜家嗎?」陸浩磊知道他老妹最怕家人問束問西,他直覺以為杜明明和詩磊一樣脾性。

  「不要,我最怕哥哥和嫂嫂的親情攻勢了。」她又聲明,「你也別妄想送我回他那里。」杜明明口中的他指的是韓秋旭。

  「那回我家好了。」

  「好吧,我委屈一點。」

  「答應得這么乾脆,不怕我對你意圖不軌?」

  「你敢?」她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瞪著他道。

  「當然不敢,阿旭不把我逼去見上帝才怪!」

  「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

  「為什么?你老公為什么不能提?」

  「再說我就先逼你去見上帝!」

  「我的媽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啊!」

  「叫媽也沒用!再說我就撕爛你的嘴。」

  「笑話,我就靠這張嘴騙女人,哪能讓你毀掉它。」

  「你看我敢不敢?」

  「好好,我怕你,我閉嘴,我閉嘴……」


  果然被陸浩磊料中了。

  就在杜明明離開后第三天,韓秋旭半夜沖進陸浩磊在天母的別墅,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掄起拳頭大吼,「你到底把明明藏到哪裏去了?」媽的,他要陸浩磊好好照顧她,可不是把她藏起來。

  「阿旭,冷靜!冷靜!」開玩笑,女人就迷他這張俊臉,要是被揍得鼻青臉腫,甚至留下難看的疤痕,那他還想在花叢中混嗎?

  「冷靜個屁!我要見明明,我要見她,你聽到沒有?」韓秋旭咆哮。

  「聽到啦!」陸浩磊的耳朵快被他吼聾了。「問題是你要見她,她未必想見你。」

  韓秋旭聞言,洩氣的垂下手,放開他。「她還氣我嗎?」

  「嗯……有野火燎原之勢。」說誇張一點不為過吧?

  「我知道明明倔強得像頭小蠻牛,難以馴服。」韓秋旭喪氣的坐在地板上,哭了起來。

  「喂!你哭起來很難看吔!不過是個女人嘛!再找就有了,有什么好哭的。」陸浩磊第一次見到韓秋旭如此失控。「男兒有淚不輕彈,為了一個女人哭,講出去會笑死人的。」

  「你沒愛過,你不知道。」韓秋旭反駁好友的斥責。「我這幾天就像行屍走肉,覺得生命沒有意義,我沒有心思工作,只能用酒、用煙麻醉自己,唯有透過這些折磨才能阻止自己不要那么強烈的思念她,但是……我醉了又醒,醒了又醉,今晚我再也忍不住了!」分手的隔天,他沖到杜家找不到人,這三天來陸浩磊又避不見面,韓秋旭在傷心失望之余,只能抽煙、喝酒、流眼淚,其他什么也不能做。

  「好了啦!」看他一瞼的眼淚鼻涕,陸浩磊就渾身不對勁。「杜明明有什么好?潑辣、刁鑽、野蠻、古怪,這女人頂多臉蛋、身材和家世勉強看得過去,其余……哎呀!一無可取。」

  躲在樓梯轉角的嬌弱身影被他的話氣得微微顫抖。

  「不准你這么說她!你不了解明明,她嬌柔甜美得令我心醉神迷,你不會明白的。」

  「你哦!中杜明明的毒越來越深了。」陸浩磊拍拍額頭。

  「我心甘情願。」

  「沒想到你們吵來吵去倒吵出真感情。」陸浩磊順勢坐在他身旁的地板上,攬住他的肩。「我真佩服你有膽量愛杜明明,我建議你在娶她之前先換個鋼制的人造心臟,免得隨時被她氣得心臟麻痺。」

  「你現在無法明白我愛到幾欲發狂的地步,等到有一天,當你碰上那個人,你會和我一樣倉皇無措的。」

  「是哦!」才怪!看他愛得死去活來后還有人敢涉險,那個人絕對是腦筋短路的瘋子,陸浩磊認為自己很正常。「對了,杜明明不在我這兒,在我士林老家。」

  韓秋旭馬上起身,「我立刻去找她。」

  「不行!我的家人都在睡覺。」陸浩磊指指手上的腕表。「現在是凌晨三點,他們明天還要上班。」

  韓秋旭重重嘆口氣,束手無策。

  「再等一晚吧,頂多再心痛幾個小時。」陸浩磊攬著韓秋旭的肩往樓梯走去,拾級而上之前乾咳兩聲。「今晚就在我這兒睡,明天早上咱們一起回我家,我媽老說我這個不孝子好久沒回去看看她……」轉角處的身影頓時消失無蹤。


  曙光乍現,杜明明輕悄的進入陸浩磊的房間。

  陸浩磊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杜明明恨恨的捏了他的大腿一下。

  「哎喲!」他吃痛的叫起來。「我的媽呀!」

  杜明明迅速的捂住他的嘴。「別叫!你想吵醒所有的人嗎?」語畢,她才慢慢松開手。

  「這么痛,教我怎么克制?」陸浩磊坐起身撫摸大腿,怨恨的說。

  「你活該!」杜明明瞪他一眼,「誰教你那張嘴這么賤,竟然敢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找死啊!」

  「拜托!那是激將法,試試看激不激得起他愛你的火花。」他直呼冤枉。

  「哼!那你干嘛安排他睡我隔壁那間客房?」

  「就只剩那一間啊!」

  她怒目瞪向他。「是嗎?這房子看起來不小。」

  「喂!你沒看到他落魄的模樣,真是可憐。」陸浩磊趕緊轉移話題。「滿臉胡碴,一身酒氣,唉!」

  「開我屁事?」杜明明嘴硬的說。她是沒看到,但是當她聽到他的表白和哭泣聲,心都被他擰疼了。        

  「而且我生平頭一次看見阿旭掉眼淚,還是為了一個叫杜明明的任性女人哭呢!」

  「他自作自受。」她真的很任性嗎?她只是氣他欺騙她、恨自己被人背叛呀!

  「對,誰教他偏偏愛上你。」

  「夠了!他不愛我,他愛的是唐——」

  陸浩磊忽然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臂,使力一扯,杜明明就跌在床上。他實在看不過去了,他得代替韓秋旭好好管教他老婆,免得她老是折磨人。

  「喂!你干嘛?」杜明明擰著眉,瞪著他赤裸的胸膛。

  「你說我想干嘛?」他側躺在她身旁,右手撐著頭,左腳跨在她身上,以極曖昧的眼神看著她。

  「你別鬧了!」她伸手推擠,「你對我根本沒興趣。」

  「這可難說喔!」他的左手輕捏她柔嫩的粉頰。「我現在『性』致高昂,不介意來個早安之『愛』    。」

  眼看他掛著邪惡笑容的嘴就快吻上她,杜明明慌張的捶打他。「陸浩磊,你瘋了!天啊,救命呀!」她慌亂的大叫。忽然一個男人破門而入。

  「明明!」韓秋旭愕然。他很開心意中人近在咫尺,但是她竟躺在另一個男人的床上,天!這是什么畫面?

  杜明明使盡全力一推,從床上跳下來,「阿旭,你聽我說,他不曉得發什么瘋才——」

  她猛然住嘴,見鬼!她干嘛向他解釋呢?他還不是當著她的面跟別的女人親熱!

  「陸浩磊!」韓秋旭憤怒的大吼一聲,像頭被激怒的獅子向他街去。

  「等等!聽我解釋,我是為了讓她——哎喲!」太慢了,韓秋旭的拳頭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臉上。

  陸浩磊跳下床,趕忙躲在杜明明身后。「喂!你老公要殺人了!」

  韓秋旭臉色鐵青,眼中燃燒著怒焰,無奈陸浩磊以杜明明當擋箭牌,高舉的拳頭久久無法落下。「你放開她,是男人就別玩老鷹抓小雞的游戲。」

  杜明明詫異的看著盛怒的韓秋旭,難以言語,真沒想到他這么在乎她,竟然為了她不顧自己一向溫文儒雅的形象。

  「我是想讓她也嘗嘗被人設計陷害的滋味,教她別再不分青紅皂白的誤會你。」陸浩磊萬分委屈。這年頭好人難做呀!

  杜明明聞言,慚愧的低下頭。

  韓秋旭放下拳頭,怔怔的望著她。

  「我只是學習唐夢茵,讓她也有口說不清。她不僅不體諒你遭奸人構陷,甚至把你逼進死胡同,不這么做怎么能讓她清醒?」

  其實昨晚韓秋旭聲淚俱下的告白已經夠打動她的心了,方才見他為了她怒氣橫生,杜明明一顆心更是被他扯疼。

  陸浩磊把杜明明推進韓秋旭懷裏,搖頭輕啐,「你們兩個啊!中愛情的蠱太深了,無可救藥羅!真笨,愛得死去活來的,值得嗎?」

  「只要我能永遠擁有她,什么都值得。」韓秋旭緊緊的圈住她,聲音沙啞。

  「聽到沒?任性的千金小姐,人家對你情深意重,一點也不在意你的潑辣刁蠻。房間讓給你,好好向他輕聲細語,順便彌補他近來的空虛,安慰他寂寞的心靈,以減輕你的罪惡。」陸浩磊拍拍她的肩,然後給韓秋旭一個「暫且饒你一命」的眼神,摸摸受傷的嘴角走出去。

  「氣消了嗎?」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溫柔的說。

  「好痛!」杜明明被他的胡碴扎疼了。

  「抱歉,我忘了刮胡子。」

  她輕輕摩挲著他的下巴,淚眼迷蒙。「我真的很任性,對不對?」

  「恩。」韓秋旭老實不客氣的點點頭。

  「我的確傷了你的心,是不是?」晶瑩的淚珠滑落她臉龐。

  他把她的手放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好疼。」

  「可是你也不能怪我,任誰看到那幕景象,都會被憤怒激瘋了。」她以前覺得女人為男人吃醋是一件愚蠢又可恥的事,沒想到自己的醋勁竟然這么大。

  「我沒怪你,因為你在乎我,才會有這么激烈的反應,就像我方才見阿磊好像要侵犯你,我也失了理智,不問清原因就給他一拳,噯!真對不起他的用心良苦。」他低頭吻去她臉上兩行清淚。

  「情人眼里連一粒沙子都容納不了,更何況是唐夢茵那么妖艷撩人的女子,我當然會嫉妒啊!」一張帶淚臉孔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她好喜歡賴在他懷里,感到無比的安全和舒適。

  「哦?那你要怎么補償我?」他這幾天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這任性的小妮子怎么彌補他。

  「你不會和我計較的,對不對?」杜明明開始撒嬌。

  「這回別想耍賴。」雖然他很喜歡她這副嬌滴滴的模樣,但是這次他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心軟。

  「那你想怎么樣嘛?」她嗔道。

  「你害我差點失去今生的最愛,我要你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他眼眸中溢滿愛意,語帶威脅的說。

  「惡霸!」杜明明甜甜一笑。

  韓秋旭低頭以吻封住她柔嫩香甜的紅唇。
作者: s36982006    時間: 2008-12-30 12:23 PM

尾聲

  太誇張了,新娘的捧花竟然落在一個路人手上!

  「明明,你丟得太遠了。」韓秋旭在她耳旁輕笑道。

  「我怎么知道嘛!隨手一拋,就……」杜明明委屈的噘起紅唇。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那個接到捧花的冷艷女子身上。陸浩磊的心臟猛然一緊,是葉冰兒!

  葉冰兒對眾人的驚訝與歡呼視若無睹,走向杜明明,把捧花物歸原主。

  「不,既然你接到了,也許你就是下一個新娘子啦!恭喜你。」杜明明唇邊綻放一朵美麗的笑靨。

  葉冰兒微微牽動嘴角,「恭喜你們。」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接受這束捧花,秀眉輕蹙,但很快就撫平,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

  眾人恢復了喧鬧,陸浩磊的眼神仍定在那個漸行漸遠的窈窕身影上。

  「好了啦!阿磊,口水都流下來了。」康樵調侃他。

  陸浩磊猛地回神,收回視線,慵懶的一笑。

  「我老哥天生就是色鬼一個,看到美女就把持不住。」陸詩磊擔任杜明明的伴娘,由於她們個性相近,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兩人成為莫逆之交。

  「那女人美是美,可是你們不覺得她像是金字塔裏的木乃伊嗎?」陸浩磊口是心非的說。

  「呸呸呸!大好日子講什么木乃伊。」杜明明用力敲他的頭。

  「好凶!阿旭,以後夠你受的。」陸浩磊疼得大叫。

  韓秋旭笑著擁緊身旁明艷動人的小妻子,一臉幸福與滿足。


  婚禮結束后,韓秋旭便帶著他的新婚妻子杜明明飛往夏威夷度蜜月。

  耀眼的陽光,湛藍的大海,搖晃的棕櫚,一對甜蜜的壁人在沙灘上並肩而行。

  「為什么你執意要來夏威夷?」杜明明不解的抬頭問他。

  「因為我們上回來時沒能好好玩一玩。」韓秋旭握緊掌中的小手,心中暢快無比。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誰教你這么沒風度,才會惹出一大堆笑話。」想起從前種種,她就對那時兩人之間的唇槍舌劍感到好笑。

  「不知道誰才沒風度,所有的笑話都是你先惹出來的。」韓秋旭甜蜜的控訴。「一開始你怒氣沖天的街進事務所,把我狠狠的駡了一頓,又在餐廳當著眾人的面說我去檢驗什么愛滋病,然後意圖不軌的跟蹤我,最誇張的是在一大票記者面前強吻我,迫使我不得不娶你……」

  「喂!」杜明明站住腳,鼓起雙頰,輕捶他的胸膛。「說得好像我先招惹你,你很倒楣、很不幸、很悲哀、很苦命、很可憐、很——」

  他低頭以唇堵住她的嘴,纏綿又熱烈的一吻后,才依依不舍地離開那兩片美麗的櫻唇。韓秋旭捧起她的臉輕聲說:「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急著指控我,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我哪有?」她嬌嗔,伸手圈住他的頸項。「那你想說什么嘛?」

  「你害我又把心掏出來了。」他的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身,額頭抵著她的。「我愛你。」

  「我也好愛你。對了,我昨晚看報紙,唐夢茵和她未婚夫解除婚約了。」杜明明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有什么感想啊?」

  老天!女人真會記恨。「我能有什么感想?我已經是有婦之夫了。」他毫不以為意的說。

  「可是人家唐大建築師對你念念不忘哩!」

  「誰理她?我只在乎你。」他得多灌一些迷湯。

  「哎喲!要是你好好待我,念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或許我會答應你納妾呀!」她瞇起眼睛,避免凶光外洩。

  「娶妻如此,夫復何求?」韓秋旭也瞇起眼睛,以真摯又堅定的口吻說:「有你這如花美眷,其他女人在我眼里只是……」

  「只是什么?」

  「算了,很不文雅,還是別講得好。」他搖頭拒絕。

  「人家想聽嘛!」

  「拗不過你。」韓秋旭把唇貼在她耳旁輕聲的說:「一坨大便。」

  恩!很好!杜明明滿意的點點頭,咯咯的笑了起來,這答案還算可以,反正來日方長,暫且放過他,以后多得是時間馴服她老公。

  看她笑得如此開心,韓秋旭也開懷大笑,他摟著她的肩,快樂的走在沙灘上。未來還有一大段路要走,他堅信無論如何,他們會一直這樣攜手走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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